“张明雪!你,你你太鲁莽了!”张月崂嘴上发急,心里却摇头,怪不得别人怪不得别人哦,女儿这个任性的劲儿,真的随我。
“完了!没有了!”释之一吐舌头,暗叫不好。随之眼睛睁得大大的,冲上前去,弯腰想捡,却被星离无奈的眼神给制止了。
“我不能!我不能让阿朝哥哥替雪狮去死。”雪儿大喊一声,一跺脚,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哪里不心疼雪狮的嘛,这也是她幼时的玩伴和庇护神啊!她两难啊!
大家都无话可说。雪儿说的没错,如果要簪了钱塘小龙王的血去了他的命来换雪狮,这个事情,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雪狮确实金贵,那小龙王也尊贵且无辜啊。
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刻,雪狮在张月崂与孔星离缔结的结界中,却要冲决而出了。它越是嗅血疯魔,心中的正义和纯良越是发力抵抗,结果两厢抗衡,催心断肺,万般痛苦——星离看它眼中,满满的全是速求一死的乞求。
“雪狮子,你且再忍一忍!”星离眼中水雾渐起。
“孔星离,你们法子找了这么久,就没有一点其他备用的办法了吗?”月崂拼力加了一重结界,身体上已经很有些吃力了。
“没有了。”星离努力帮他撑住,“就算用我的血也不管用啊!”
这话说的张月崂一激灵。星离是凡间飞升的仙格,自然隶属四族之外,但是:
“我的血能有用吗?”
这话又把孔星离说得一愣!
张月崂是正统皇室血统,是更为尊贵的龙族血脉,应……应该是更可以啊。
月崂从她的眼中读出了答案。
但是这时候,被折成两截的那支梨花玉步摇,在雪地上闪着寒光。没有了这支“笔”,该如何蘸这血墨呢?
星离有些绝望,也有些放弃。她的眼睛转而看向山洞。月崂一惊,她这是要干什么?
是想求救于里面自身难保的那个人?还是单单什么也不想做了,就想进山洞去看看她那残存镜像的孔星河?
月崂心中激荡,猛地喊了一声:
“孔星离,我还有!”
星离真的被他这一声给喊了回来,喃喃问道:
“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梨花簪。”
明雪倏地摸干了眼泪,站了起来。
“爹爹,您怎么还有?”
“是的。当年我偷偷回宫的时候,染染……”月崂说到这里,突然尴尬地顿了一下,心知星离很是厌弃染染,此时——他偷眼看了一下孔星离,发现她面上厌色了无痕迹,不是淡忘了,便是深深地隐藏了。
月崂心中难过,但此时也没有办法,只有继续说道:
“那时候她尚好,曾经说为了让你留一点念想,托我给你带了一支梨花簪。不过不是步摇,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可以吗?”
可以,自然可以!要的就是梨花的清冽气质罢了。
星离眼眸一亮,月崂赶紧从自己的法器袋子里,摸索出了那支玉簪。星离没有对染染言语半句,大概内心已经不再追究了?
簪子一直忘了给星离,染染的话,他张月崂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往怀兜里一揣就是了。如今随手拿出来了,递给孔星离,大声说道:
“来,星离!簪了我的血,去喂雪狮吧!”
孔星离却艰难地望了他一眼,这一眼五味杂陈。虽说他的心头血,日常也没有人说有什么忌讳。但孔星离却很是担心,毕竟他生魂只有一半在身,这龙族血脉,在钱塘小龙王身上是这样大的一个秘密,保不齐在这凌霄贵胄的张月崂身上,也酝酿着另一个惊天大秘密呢?
“放心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还不知道吗?以前玩闹杂耍得厉害,也不是没有流过血!”
说完心中一紧,话是顺嘴说出去了,但是仔细回顾起来,自己真的是没有伤到什么心啊肺啊这些要害地方,几千年来也就是摩伽那一顿皮肉伤,是曾鲜血淋漓,但是都是皮肉中的一点点,算不得数。
不会自己也能来个血如泉涌吧。
一念到此,想起张明雪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那次,血流如注,后来,不是依靠敖萨的护心龙鳞才好吗?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来,果真玄乎!雪儿与自己血脉一统,她曾如此,自己能笃定无事??
月崂不好说出来,心下居然有了几分惴惴。
打眼看着孔星离,她是一副既心生希望,又有几分顾忌的样子。
“月崂,你也贵为龙族呢!”星离迟迟开言。
“那就是我的血也可以咯,那挺好!”月崂强自镇定。他以为孔星离是在跟他确认他的血是不是归属于四族之中。
“不,我是说,你的心头血估计,也不能随意摘采。”孔星离居然想到了这一点。
张月崂看着她,那你说,采不采呢?
“我不能对你动手。”孔星离艰难地拨动双唇:“我不忍心对你动手,如果你有个山高水长,我……我无法跟……”
“跟什么?你还无法跟自己交待了是吗?”月崂朗笑。
“我,我无法跟慕梨子和雪儿交待,雪狮就算醒过来,也不会肯,还有紫金仙人……他还在!”
原来只是怕别人会怪你啊!纤尘不染的孔星离,何时开始,畏惧人言了!
“那雪儿你来!”
“爹爹,我不。爹爹和哥哥,都重要,我不要冒这个险。”雪儿一副打死也不干的倔强。“实在不行,就用我的好了,我跟爹爹是一样的血脉!呜呜呜!”
“哎呀不行不行,小师妹!”释之随之又急了起来,场面混乱如粥。
“那就眼睁睁看着咱们的雪狮疯死?来吧,我堂堂月仙,崂山之光!能有什么事!释之,随之,胆子大一点,做好了,我带你们去凌霄殿玩!”张月崂督促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子。
两个小童子此刻怎么还敢?刚刚二人一动手便撞破龙族大秘密,现在明明知道有同样风险,他们哪里还敢再次逾矩?
结界中的雪狮双掌附在结界之上,已经被烙红了肉掌。结界一边被它撕开一丝丝的缝隙,一边烧灼着它的肉身。雪狮内外交困,实在让人看了心生悲悯。
一群人围着笼中困兽,通通没了主意!
“到底还有没有人想救雪狮!这珈蓝星,就没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人了嘛!”
“我来!”
这一声,不啻于平地惊雷。
说话的人,正是那堂堂的钱塘小龙王敖萨,月仙张月崂的凡间弟子班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