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我倒想问是哪个龙王在这儿求取了我霁寒宵的姻缘?”
好没章法,大家都要散了,你又提这个梗子做什么?
“自然是钱塘龙王亲自求取!”
“那就奇怪了,巳时小龙王明明和我在霁寒宵,为什么说在此处央告求亲?”
“和你在霁寒宵?”
“是啊!这殿上求亲的……”
“敖萨?”玉帝疑惑地看着这个背时的小龙王。
敖萨一急,月仙,之前你不是答应不把我溜出来的事情说出去嘛?
“敖萨,到底是不是你在我面前求亲?”
敖萨冷不妨定住了,他无意说谎,却也不能实话实说,牵连陈小宝。
玉帝见他愣着,这事十有八九便有蹊跷:
“大胆,竟然敢在众仙面前李代桃僵,来人,上捆仙锁!”
“你为何要做出欺君之事?”
“臣并非有意,只是……”
“你承认的倒快,只是什么?如果确实是你的主意,我就要治你不实之罪:朝求夕改,不似人臣。”
玉帝本意只是要把他的真话炸出来,不料却吓着了他身边的陈小宝,小宝担心敖萨被处置,立刻站了出来:
“我家龙王并非有意欺瞒君上!”陈小宝一急。“刚刚顶替的是我。”
“之前朝会,是我替我家大王参拜的。”小宝脱口就把实话完全说了出来,“求玉帝容禀。”
“你说。”
“我们主子担心朝会之后应酬太多,没有时间,他急于去见雪儿公主,便让我幻化了他的形貌站在这里听候玉帝临训。此事确是我家龙王分派,小的不敢撒谎。”
“至于求取之事,却是小的自作主张。”陈小宝噗通又跪了下来,仔细磕了三个响头,小模样怪让人心疼的。
“小的有福站在这儿,一窥天颜,倍感荣宠。又见玉帝您观之可亲,百般关切,殷殷垂询,故而一时糊涂,大了狗胆,擅自开口!都是小的愚不可及,请玉帝千万不要责罚我家主子。”
陈小宝小嘴巴巴巴巴的,怪甜。
玉帝虽不至于被他说的“观之可亲”被魅惑了,但是看他一头磕在地上替自己主子扛责的样子,还是喜欢:
“原来如此,听你说来,也是其情可悯。真是如此?”
敖萨见小宝和盘托出,自己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坦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念在钱塘辖内年年风调雨顺,欺君的死罪倒不是不可以免!不过责罚嘛,肯定是要的,若不然,我日后朝会就不要见各位了。”玉帝拈着胡须,明显有意袒护。
“王母,你说呢?”
“那就当场火刑吧,让他长点记性。今日他失婚,也怪可怜了的。”
玉帝颔首,百官也无话。这玉帝嘛,一直就是:
你要是护着他,我就拿欺君治他的罪;你张月崂要让他好看,我就偏让他自在。
话说钱塘龙王,生在水中,却是赤色焰火龙王,一身龙鳞铁甲一般,原本就是水火不侵。此刻行火刑,也只是冬天晒被子,拍打拍打罢了。陈小宝暗自得意,郎中却跟着敖萨一起,紧紧地蹙起眉头。
“就在此处行刑吧!”玉帝也就是要恶心张月崂。张月崂也不动声色。
敖萨似乎有话要说,王母却示意他不要说,她也满以为火刑对自己这个外甥没有任何威胁,也就是做做样子给张月崂看,以示玉帝公允。
敖萨皱着眉头。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一直跪在地上的郎中往前爬了好几步,却无人理会。
行刑官将敖萨的龙袍一应取下,随即在他身上点了一把无名业火。
那业火蔓延上龙身,敖萨顿时身披龙甲,虽满脸通红,赤焰绕身,却根本不动他分毫。
但是一个须臾过后,一股小小的业火如同一条小毒蛇,突然钻进了他的单衣衣领,肉眼可见的在里面鼓窜。不一会儿,就见那敖萨浑身一颤,面露疼痛难忍之态,转瞬间,众人耳中都传来剥啄之声,仿若那贴身的龙鳞都要一片片掉落一般。
“玉帝,月仙,求各位饶过我家龙王吧!”郎中见势不妙,涕泗横流,哭着讨饶。“业火钻心,我们家大王会死的啊!!”
什么鬼话,焚身而已,何谈钻心?
“停下!”玉帝下令。
敖萨身上火光倏地褪去,人却依旧颤抖不已。郎中赶紧上前给他披住龙袍。
“敖萨,你坦白说,历代龙王,都有天生的护心鳞,区区火刑,不过是忍受一番焦灼,怎么就受不了了?”
敖萨牙关紧咬,全然不能提及那片护心鳞已然失落。
原来护心龙鳞不仅是护身之用,同时也是龙王身份的证明。一旦说出护心龙鳞失落,钱塘龙王的地位就不保,那欺瞒君主之罪,又会再次扣到头上。
“会不会这个龙王是冒充的呀?”庭下有人小声议论。“钱塘龙王要是会怕火,他就连水都不敢下!”
庭上哗然,对呀,钱塘龙王历来水火不惧,缘何他总是欲言又止,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天庭怎容许尔等再三戏耍?将《龙鳞图册》拿过来!”玉帝狠道。
很快有内侍仙督将一册羊毛皮卷拿了过来,快步走到敖萨身边,手摸龙鳞仔细比对,然后慌慌张张跑了上去,想要附耳于玉帝。
“大声说。”玉帝不喜他闪躲。
“龙鳞确实有诈。”
“有诈?”
“小龙王通身龙鳞共计遗失一片,且是最珍贵的那片——护心鳞!”
此言一出,众仙喧哗:如此连环欺君,不知有何居心!
“大胆敖萨!哪里来的鱼鳞小儿!居敢假冒钱塘龙王!你给我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别怪我株连四海,问罪龙族!”
四海龙王亦是大惊,眼前敖萨分明就是钱塘稚子,哪怕他的护心龙鳞没有了,他身上的真龙气息他们这几位还是嗅得出的。
他们明白:玉帝要追究的,不过就是护心龙鳞的去向罢了。
东海龙王上前道:“孩子,你告诉伯父,你的护心龙鳞哪里去了?”
敖萨迟了迟,也知道必须交代:
“孩儿将它,送人了。”
“听听,你们龙族可真是出了一个大方的。”神仙中有人不屑道,“命脉都给送了出去。”
“送给了谁?这护心龙鳞送出去,往小了说,就是把钱塘江送了出去;往大了说,你这是将龙族交到了外人手中啊!你呀你,怎会做出如此昏聩之事?”
几位龙王捶胸顿足。
“说呀,送给了谁?这护心龙鳞,咱们不计代价,也要把它取了回来。”
取回来?长在身上了,如何取得回?
敖萨咬住嘴唇,誓死不说。
郎中却抢道:
“也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