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竟敢扒了他的龙鳞?”敖萨怒不可遏,全然没有了之前唯诺委顿的样子,抢过身子,直接要取月崂的咽喉。
月崂轻轻出手一挡,挪开身子,傲然答道: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有没有的问题!”
“这血胎之痕,难不成是假的!”龙王既气愤又心疼地吼道。
“那你要问他自己咯!”
敖萨一副我问你个鬼的样子,虎虎生风就动手了。
阿朝站在一边,人也没有什么力气,弯了腰咳嗽道:“不关先生的事情,您别打了!”
雪儿却不明就里,很少看见父亲当着她的面动手,一招一式明晃晃亮眼,让她好不开心,她跳着脚给月崂鼓劲叫嚣:
“哇,爹爹真棒!爹爹加油加油!”
月崂看女儿兴致这么好,也不觉得烦躁,认真地要跟敖萨比试起来。
“雪儿,快叫先生停下,都是自家人,打伤了就成哥哥这个鬼样子了!”阿朝见自己人微言轻,喊不住这两个人,便柔声哄了雪儿来喊。
“爹爹,停下吧,哥哥说咱们都是自家人!”雪儿学了阿朝的口气,柔声柔气地喊了一句。月崂也不愿意过多纠缠,便撤了身形,退了下来,一副我给我女儿面子的样子。
敖萨也退到一边,跟阿朝对视了一眼,转而默不作声地坐回了椅子上。
“敖萨,我且问你,你今日是存心来找我一较高下?”
“不敢!”话虽如此,却是满满的不服气。
“嘁,你不是说这小六是你的宝贝六王子吗?区区一个阿朝,哪里来的龙鳞?”
“区区?!”敖萨一听又跳了起来。
“怎的,难道不是?难道我还动不得你龙宫的一个小厮?”
月崂话一出口,敖萨恍然大悟,自己已经失态。
月崂看他那样子,便嗤笑道:“说吧,为何要骗我?”
“骗你什么?”
“这阿朝明明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厮,他身上有龙鳞,不是你流落在外带不回去的私生子便是你那个多愁多病的六王子!”
月崂明着眼睛逼视敖萨,敖萨顿时支支吾吾。
“额!”敖萨还要狡辩,却被阿朝出声打住。
“不要说了,是我自愿拔了龙鳞的。这天下,有谁能拔我龙鳞。”
“这么说,你承认了你其实才是真正的六王子,这个小的只是个替身?”
阿朝不语,敖萨也垂头丧气,耷拉着娜脑袋。
“龙王啊龙王,你要求人便求人,何必骗人?这就是你修行千年的道行?”
“我……”敖萨不善言辞,月崂说了几句,他就接不上来。
“你说,你这样接近雪儿讨好雪儿干什么?当她是人参娃娃想要炖了吃?”月崂转脸又问班师朝。
“先生,我从没有任何想要加害雪儿的意思。”班师朝急了,他看见雪儿一脸认真地望着正在争吵的父亲和哥哥,明显地把话都听进心里去了。
“目前看来是没有,你这处心积虑的,我看见的可都是你的好,这个没跑。但我就不知道了,咱们素昧平生,雪儿更是第一次踏入人间,你何以无事献殷勤,生生拔下自己一片龙鳞来医治雪儿。此事非奸即盗,我心里可不安生!”
“先生,一言半语,我也解释不清,您只需知道,我没有加害雪儿的意思。若是有一星半点,那就叫天上雷公劈死我!”
“哎呀,说的跟雷公不是你家亲戚一样!”
月崂言语中忍不住刻薄,他也奇怪自己吵架几时候变得这样厉害,比个妇人都绰绰有余。
“先生,我没有故意接近雪儿,也没有讨好雪儿的意思,真的全无恶意。”班师朝平频频摆手,百口莫辩。
“那你如此隆重,拔了自己龙鳞干什么?雪儿的伤口,是,我是心疼,但我也不至于和一个少年认真计较!她最坏不过落一个疤,时日一长,自然消陨;退一万步,真的除不了,难不成我张月崂唯一的宝贝女儿还嫁不出去了?切!”
“我……我,我只是见不得雪儿身上有任何伤口……”
敖萨听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月崂不语。
“哥哥,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在院子里吵架了,还跟从前一样吧。”
“雪儿,过来。他可不是你什么嫡亲的哥哥,你不要巴巴地嚷着了。”月崂伸手抱过女儿:
“六王子辛苦抽拔龙鳞,救治小女,张某感激。霁寒宵虽然落魄,但也少不了奇珍异宝,你若喜欢,随便说一样,我都可以相赠。或者你这龙体,需要任何仙丹妙药,我也可以替你求取;至于让小女去往龙宫,无论是做王妃,还是做公主,都是绝无可能!几位就此请回吧!”
敖萨一怔,愣愣地看着阿朝。
阿朝更是六神无主,开口道:“先生,那如若我愿意追随先生呢?先生可否收留?”
敖萨急得一把拽住阿朝。
月崂见势一笑,“我家也不要倒插门!”
这下轮到阿朝愣住了。
雪儿走过来,爬上月崂的膝头,语带哭腔:“爹爹,你这是在赶哥哥走吗?”
“雪儿,别哭。”阿朝见她一哭,便慌了,就只吐出了这几个字。
“那雪儿,你这是想跟爹爹分开吗?”月崂毫不留情地说道。
雪儿哇哇大哭,比上一次从树下直接吧唧摔到石头上还哭得厉害:“雪儿不想离开爹爹,雪儿没有娘亲了,雪儿不想离开爹爹……可雪儿也不想离开哥哥!呜呜呜!”
张明雪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月崂终于确定这孩子是早就知道自己母亲已经亡故了。原来这个孩子,心事这样重!罢了,还是带回霁寒宵,拜拜她的母亲,瞒着哄着终究不是个事。
阿朝听得她哭喊娘亲已过身,又舍不得自己,不免心如刀绞。他看了敖萨一眼,“我们回去吧!”
也没有惊动正在伤心的这对父女,轻轻地作了一个揖,抱起小六,三个人就消失在庭院中了。只有雪儿奶里奶气的哭声相送。
阿朝红了眼睛,心中酸楚,想要回头,被同行的敖萨一扒拉,只好脚步迟迟,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