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过去,问遥城开棺!
隆庆冷硬的话,加上那只冰冷的龙杖,无人能够反驳。
问遥城战战兢兢,迎来一众仙使。留守的薛力一看这个阵仗,有点懵,还以为是天庭派人对他守备不力来兴师问罪。
眼见平日见不了一面的代帝走在前面,情知不是,于是赶紧迎上前去。
“守将何人?”隆庆不可一世地问道。
“卑职薛力。”
“哦?你叫薛力?”
“正是卑职。”
“好,这天路你守得可好?”
“前些日子倒还安宁,只是今日午上……”
“不妨!我知你们守备辛苦,现在就给你一个法子,让你们一劳永逸。”
“谢代帝,不知是何……”
“你来,将此棺打开。”隆庆得意地转了转手上的玉戒子,轻飘飘地吩咐道。
薛力往他身后一瞧,瞧见了那具刷了黑漆的紫金楠木棺材,心中一凛。多么熟悉啊!他知道这个棺木之中尊奉的是何人。
孔星河虽然在天庭并无甚地位,但因为他最后救下典礼官,助摩伽飞升有功,天庭上的人还是很敬重他的。
故而当年下葬用了最高的礼数,以紫金楠木为棺。葬于寒潭,虽然误会,却也是想着遵从他个人意愿;尔后棺木从水底挪到欢喜殿后山菩提树下,亦是欢喜佛亲口请承。
今日,要将此人棺木掘开,这个烫手的山芋从金碧辉煌的天宫滚到了暗沉幽冷的问遥城。
“薛力,你在磨蹭什么呢?”
“卑职不开!”薛力一拱手,硬硬地回了一句。
把个隆庆噎了个半死。刚刚看着是一个特别乖顺识时务的年轻人啊!天庭之上,这么多法力高深的仙官都不能吱声,你一个小小的武将居然公然违抗。
只听薛力朗声说道:
“当年卑职还在元帅的卫队中效力之时,曾与这棺中的孔星河是一营的兄弟。”薛力自己禀明,大家一听,哦,原来是念同袍之谊,不免让人油然而生尊重之意。
“薛力孟浪,曾于演习训练之时,失手刺伤于他。之后耿耿于怀,不曾安枕。后他因伤口沾染劫毒,落下身死厄运,薛某更是痛惜。那日,是薛力和众兄弟合力将他下葬;今日,薛力便是死,也不会再去叨扰同门,望代帝明鉴!”
天蓬等人不知这薛力如此光明磊落,不由得心中称赞。
“哦?你这是要在这里做好人?你可是不怕我手头的龙杖?”隆庆不为所动,发狠威胁道。凭借薛力的道行,可能还不需要龙杖,隆庆稍微用点力,也能轻易拿住他。
薛力手下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兵,见如此情形,居然主动请缨,说道:“薛将,您既然为难,那就让我们哥三儿来!”
薛力气急,怒目制止,几个小兵赶紧止步。
“开棺!”这一边隆庆冷血下令。
他自己身边的几个亲信小罗罗见有邀功的机会,便一拥而上。走到那棺木身边,却一个个愣住了。再不识时务,也能感受当场冰冻了一般的气氛。
那起初扛过来看着还是镶金嵌玉的长棺,莫名地滋生出许多雪粒冰珠,瞬间便坚冰包裹,离它三尺都觉得苦寒无比,更不要说上前去凿它一斧头了。
隆庆嘴角提笑:孔星离这是在路上了。
果然,天际炸裂,一道穿云破石之声传来,远处白茫茫一片雪雾蒸腾,一股强风卷雪飞扑而来。
正好一小将奔突过来,跌倒在地,慌慌张张回报:“代帝,珈……珈蓝星,炸了!”
炸得好。你不疯魔我难得活!
顷刻间天涯霜雪,寒风凛冽,整个问遥城变成一片新的雪国。御风而来的正是那白衣星君——孔星离!
她衣袂翩翩,落在薛力身旁,广袖遮覆长棺,凛凛不准他人靠近的架势。
“司眠星君!”
当真是那眠寂五百年的孔星离。
黑发黑眸,雪肌冰肤,一袭素衣,一柄沉紫九孔玉笛。
“司眠星君,你醒的可真是时候。”隆庆开言。
星离并不看他,而是盯住了弥勒佛。弥勒毒气已然逼住,脸上气色好了些许。眼见多年不得一面的孔星离,眼中佛光流转,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面露冷清一笑。
“司眠星君,开罪了。我没能护好他。”终是内疚地说了一句,没有守护好这于他于她都万分重要的人物,弥勒心中是真的愧疚的。
“弥勒佛在上,已然为此受人后手,何需自责。”
“孔星离,听你这话,心中还是有尊卑的,为何见了代帝也不行礼?”
孔星离听闻后才缓缓掉过头来:
“你要动他?”语调冷冽,如池面寒冰破裂,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有何不可?”隆庆瞬间被惹怒,一跺龙杖,他心知这是个硬骨头,语调不由自主提了起来,指望能够震慑住她!
“阿弥陀佛,施主怕是中了心魔。”孔星离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内心。
“少拿佛家的虚伪来弹压众人,今日本帝就是要动他!”
“你问过我吗?”她抬起了眼睛,给弥勒看笑了,这个小妮,居然动了杀气。
“我只问了手中的龙杖!”隆庆并未识得。
“那我就要折了它!”
“没想到素日绵软的司眠星君,今日胆气如此之壮。”隆庆哈哈大笑:“你可知道,这龙杖天庭无人敢动!”
“那你又可知道,这天上的孔星河,也是无人可动。”
“那我们就试试吧!”
星离嘴角一提,居然笑了。她太需要一场厮杀,来放出自己心中的那只困兽了。
弥勒调息得当,站了起来,随时准备助孔星离一臂之力。
隆庆疯了一般,手执龙杖,走近,挥手将使出一股龙卷风,就要将那棺木生生掀开。
隆庆冷笑道:“我今日就要取了他的劫毒,密封天路,以绝后患。”
“天路可封,人情不可。代帝,放过孔星河,不要扰了他的清净,也是给天庭一个清净啊!”太白金星站了出来,再不出声,打个天翻地覆也未必能分出高下。
“人既已死,便是无用枯骨。”隆庆驳斥道:“有何可惜!”
“既只剩枯骨,若他身上已无劫毒,你待如何?”太白金星也恼了。天庭之上,玉帝多少也卖几分面子给这个老仙呢。
“那就拿了他的白骨,去填那万丈沟壑!”
隆庆伸手一指,面露酷烈之色。果然天路豁口,不知填埋了多少人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