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赵友光和几个侦察兵发现了公路上的一个兵站,有少量日军驻守,回报林广禄,林广禄看了看饿得快不行的士兵们,咬了咬牙问道:“有没有看到粮食?”“这里是一个后勤兵站,肯定会有粮食。”赵友光说道,“团座,要不要搞他们一下,那里我侦察清楚了,只有一个分队的日本鬼驻守,不到一百人,我想里面还应该有电台。”“搞!”林广禄下定决心,“赵友光,你带神枪队占据有利地形,叶崇山带两挺重机枪守住公路两边,不要让人跑了。刘光宗,一发起冲锋,你什么都不要管,带人冲过去找电台。”兵站一片平静,谁也没想到在离战场如此之远的地方竟然会冒出一队中国士兵,日本鬼甚至连岗哨都省了,500团发动突袭的时候,很快就解决了驻守这个兵站的日军,这里是一个道路线上的小型兵站,存了一些粮食和弹药,通讯班虽然俘获了电台,可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上头。夜幕慢慢降了下来,林广禄觉得这不是久留之地,下令部队带上尽可能多的粮食弹药,挖断了公路,烧毁仓库,带着500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布织濂池在山区外的必经之路上守候多天,什么都没有等到,却得到一条消息说日军一补给站被袭击,守备部队被全歼,道路被挖断,觉得有些蹊跷,展开地图一看,布织濂池认为这不是普通游击队所为,通常情况下,游击队都是在铁路的无人区搞点破坏,从来就没有这样进攻有近百人守备的兵站。布织濂池判断“500军”正顺泗水向西逃窜。布织濂池利用公路和铁路向西北机动,追击500团,仔细研究了地图之后,布织濂池认为500团会避开大路,从小路往西走,有可能会从济宁附近路过!6月12日,500团从兖州附近渡过泗水,从济宁北面突围,500团转过一个山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群穿着黄色制服的日本鬼正在埋锅造饭,林广禄冒出一身冷汗,500团的士兵们也愣住了,刘光宗伸手握住了祖传大刀的刀柄。这是一支日军的后勤支队,他们看到这群衣衫褴褛的中国士兵的时候,也愣住了。
不过这支后勤支队并不认为此时这里还会出现中国士兵,在二十天前,中国军队就已经被打跑了,他们以为是被收编的伪军部队,在那个时候刚刚收编的伪军还没有换制服是很正常的,看了几分钟,这些日军觉得锅里的饭更有吸引力,甚至没有派人过来查问一下,继续蹲到锅边吃饭了。林广禄头冒冷汗,低声说道:“不要做声,当做没事一样走过去。”500团一千余人,就这么从这支日军的眼皮子底下穿过了大路,离开了日军视线后,林广禄拍着额头连连道:“命大!命大!”下令加快脚步。夜间,这支日军后勤部队将补给送达济宁,随口提到了下午碰到一支伪军的事情,一个军官觉得蹊跷,因为最近根本就没有收编伪军,将此事报告给了织田佐一郎,织田佐一郎很快将情报传给了布织濂池。“哟西……不出所料!”布织濂池得到情报的时候,对自己的判断更加坚信了,有了“500军”确切的位置,那么一切都好办了,布织濂池将两个大队分为几个支队,一部分在济宁以北往西搜索追击,自己则率领主力利用汽车机动,前往嘉祥、巨野一带布防堵住500团去路。
500团在拂晓渡过京杭运河,林广禄看了看地图,继续往西就是嘉祥和巨野,黄汉生的线路上也标明了这两个小城,继续往西就是菏泽,黄汉生特别注明,不能从菏泽路过,要从菏泽南边或北边偷过日军防线,菏泽是一个重要的城市,日军守备军队必然不少,只要过了菏泽就跳出了日军的大部队布防区域,500团就可以逃出生天!“团座,这么走不是个办法,我们已经没有粮了……”趁着休息的时候,赵友光找到林广禄说道。林广禄也忧心忡忡,自从袭击了兵站之后,500团就一直没有得到补给,一路急行军,粮食也吃完了,一路上都在荒野里躲避日军,怕暴露行踪也不敢靠近村庄征粮。“团副交代了,避开城市村庄,不要暴露行踪,捡小路突围,现在这里已经是敌占区,一旦暴露我怕……”林广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这样,我带几个人到前面村庄去探下路,如果可以征点粮就好了。”赵友光主动请缨。“好吧。”林广禄无奈地点了点头。500团在嘉祥以北的荒原里停了下来,赵友光带着韦世清等人前出探路,地图上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那里应该可以找到点粮食。
然而莫刘村里,村民早已逃散,这里只有一支日军分队,赵友光悄悄摸到莫刘村的时候,十几个日军正兴高采烈地杀着一头不知道从哪儿抢来的牛。打谷场中的大锅煮着牛骨头,香气四处飘散,韦世清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转头看着赵友光:“光哥……搞不搞?”“看清楚再搞。”赵友光估摸了一下日军实力,只有十几个人,自己有十个人,如果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赢面还是很大的。可是万一行事不慎,就会暴露大部队的行踪。“光哥,搞吧……我很饿!”韦世清看赵友光犹豫不决,催促道。“搞!”赵友光咬了咬牙,“不许出声,悄悄地解决。”赵友光指挥士兵们散开,朝韦世清打了个手势,韦世清会意,悄悄地爬上村边的一个警戒塔上,趴在上面稳稳地端好三八大盖,居高临下监视着打谷场,打谷场上的日本鬼把枪靠在一边,围在锅边开始争抢牛肉。
“擒贼先擒王……擒贼先擒王……”韦世清嘴上念叨着赵友光跟他说的话,锐利的眼睛在寻找日军的分队长,可是看了半天,没有看出谁是里面的军官,韦世清来回搜索了好几次,心里暗叫不好,军官不在打谷场上,不知道躲在哪里,可是赵友光已经带队摸进村子里了。赵友光利用村子中的房屋作为遮挡,带人悄悄地朝打谷场靠近,很快就摸到了打谷场侧面,他派三个人继续摸过去,绕到打谷场后侧伏击。正当赵友光准备发动袭击的时候,赵友光听到一阵马蹄声,几个骑兵骑马跑进了村庄,韦世清暗暗叫苦,领头的一个正是一个军官,骑兵跑进打谷场,军官跳下马,大声训斥着一个带头杀牛的日本鬼。为了躲避骑兵,赵友光被迫让开了大路,躲进了房屋中,韦世清现在看不到他,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该发动进攻。而另外三个士兵已经到达打谷场后侧,同样他们也看不到赵友光,只得停下来焦急地等待赵友光的命令。
军官训斥完毕,和一个卫兵从打谷场走出来,向村庄中走去,可能是去指挥所,而几个士兵也懒洋洋地拿起枪,准备去放哨,韦世清看到一个日本鬼背着枪朝警戒塔走过来,额头开始冒汗,只得往后缩了缩,蜷成一团躲在小小的警戒塔上。赵友光躲在房屋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到两个日本鬼叽里呱啦地说着话,距离越来越近,赵友光看着房屋中的几个士兵,大家满头大汗,直勾勾地看着赵友光。赵友光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伸出食指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两个日本鬼越走越近,快走到赵友光躲藏的房屋边了。那个朝警戒塔走来的哨兵,在楼梯上爬到一半,又朝打谷场大声嚷嚷着什么,得到了打谷场上那些日本鬼的答复之后,才满意地继续往上爬。“死咯……死咯……”韦世清暗暗叫苦,现在他根本没有地方躲,只要日本鬼爬上来,自己就被发现了。韦世清只得悄悄地从腰间拔出刺刀,那个日本鬼慢条斯理地往上爬,刚刚探出脑袋,眼前突然寒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韦世清一刺刀就朝他面门刺了过去,刺刀扎进他的眼珠子里,他惨叫一声,从警戒塔的楼梯上跌落下来。
打谷场上的日本鬼听到了这声惨叫,那两个日本军官正好走到了赵友光躲藏的屋子门口,也听到了这声惨叫,停下了脚步,朝惨叫声方向看过去,愣在了那里。赵友光见势不妙,抽出刺刀,猛然拉开房门冲出去,捂着一个日本鬼的嘴一刺刀扎进了他的腰眼里,另一个日本鬼正往那边张望,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赵友光的刺刀就直奔咽喉而来,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捂着咕噜冒血的脖子跪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打!”赵友光大吼一声,抽出背后的大刀,大步流星就朝打谷场奔去。打谷场上那些日本鬼还没想明白警戒塔那个家伙怎么摔下来的,有人还开玩笑说他是自己失足,一个老兵模样的日本鬼正想带几个人过去看看,突然听到村庄中赵友光的这声大吼,又愣了一下,定睛一看,几个挥舞着大刀的中国士兵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朝自己猛冲过来一下子慌了手脚,一个日本鬼喊了一句:“游击队!”纷纷朝架枪的地方跑过去准备拿枪抵抗。
韦世清转过头,看到一个走在打谷场边的哨兵举起了枪,想都没有想,瞄准,抠动扳机,子弹在他脑袋上迸出一朵血花,另外两个哨兵正想回头,一看赵友光等人气势汹汹,躲进了村庄中,赵友光顾不得这两个哨兵,他要趁敌人没有反应之际最快地解决战斗。警戒塔上的韦世清看到一个跑得最快的日本鬼已经拿起了枪,正慌乱地往枪上装刺刀,“砰”的又一枪,日本鬼子脑袋一歪,扑倒在地,把架着的枪压在了身子下,后面跑过来的日本鬼只得蹲下身子,从他的尸体下抽出枪,紧张时刻,连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韦世清又一枪把他打倒,两具尸体压住了枪。
老兵模样的日本鬼一看枪被压住了,转头抽出腰间的手枪想抵抗,紧追不舍的赵友光的大刀就招呼到了他的脑门上,一看形势不妙,赤手空拳的日本鬼顿作鸟兽散,往打谷场后奔去,三个埋伏在那里的中国士兵猛的跳出来,大刀一亮,集体逃窜的日本鬼集体一个急刹车,刚要回头,赵友光带人已经赶上。“呀咩爹……”日本鬼子哭爹喊娘,赵友光等人哪里会心软,大刀专朝他们脑袋招呼,一阵寒光闪过,日本鬼子集体没了声响,地上只剩一摊血污和残肢断臂。赵友光抹了抹脸上的血,咧开嘴笑了。“光……光哥!跑了两个!”两个日本哨兵见霎时间中国大刀队就干掉了十几人,哪里敢抵抗,撒开腿就往村子外面跑,韦世清看到他们黄色的背影,喊了起来。
赵友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朝警戒塔上的韦世清挥着手大喊:“打死他们!不要给他们跑了!”韦世清砰的打了一枪,因为紧张这一枪从一个日本鬼脑袋上嗖的掠过,他本能地缩了缩脑袋,然后继续没命一样狂奔起来,而另一个更是狼狈,把枪都丢了,手忙脚乱地解开身上的武装带,扔掉身上的所有东西轻装逃命。韦世清拉开枪栓,推上最后一发子弹,朝那个跑得最远的日本鬼开了一枪,那个日本鬼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动弹了,等韦世清手忙脚乱的上好了子弹,另一个已经跑得没影了。“光哥……跑脱了一个!”韦世清喊道,赵友光想带人去追,可是已经鞭长莫及,只得在村庄中找到了一辆板车,胡乱地把搜刮到的牛肉和一些粗粮搬上板车,赶上缴获的三匹军马,回头去找大部队。林广禄看到赵友光等人带着军马等战利品回来,高兴得连连点头,可是一听赵友光说跑掉了一个日本鬼,林广禄脑袋又炸开了,赵友光闷头一声不吭,等待着林广禄的训斥,林广禄沉默了半晌,有些无奈地说道:“赶快吃饭,先往北走。”500团匆匆吃了些东西,林广禄认为继续往西会暴露行踪,带着大家往北走了三十里,然后又折回了东边,躲藏在运河西岸的芦苇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