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军这一撤,让陈祥玺非常不安,仅凭未满编、缺乏重武器支援的33师要挡住织田旅团的进攻无疑是不可能的,思考再三,陈祥玺连夜向司令部发报,报告了中央军的行动,又亲自骑马到中央军阵地上找到他们罗师长交涉。“罗师座,久仰久仰,没想到能与罗师长共御日寇,真是三生有幸!”一见到罗师长,陈祥玺就自降身价,连连拱手道。罗师长早已睡下,又被叫起来多少有些不快,打着哈欠说道:“你是……哦……桂军的……”“鄙人是桂军33师师长陈祥玺。”陈祥玺说道。“哦,原来是陈师长大驾光临,此番来所为何事?”罗师长看着穿着寒酸的陈祥玺,自顾自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也没有招呼陈祥玺落座。“陈某是来讨教御敌之策。”陈祥玺不动声色,仍旧站着。“嗯……这个,司令部严令死守,我等也只能谨遵军令,死而后已吧。”罗师长敷衍道。“仅凭两个师,我师尚不满员,无重武器支持,罗师长觉得,我们能顶多久?”陈祥玺坐到了罗师长对面,问道。“这……桂军如此勇猛,我看问题不大吧。
”“短兵相接尚且不惧,只是敌人大炮坦克……”陈祥玺说了半截话,观察着罗师长的神色。“唔,我也正为此头痛,陈师长有何良策?”“血肉之躯与钢铁相搏,所付代价太大,如若罗师长能向汤司令长官申请适当的炮火支援,我看应该……”“呲……陈师长,重炮全部调归司令长官部指挥,换句话说,是你们桂军的老头子李宗仁指挥,汤司令长官尚且无法调动,我一个小小的师长有何能耐调用?我看不如你向上头申请一下。”罗师长讽刺道。“罗师长见笑了,我一杂牌之杂牌师长,更无此通天能耐,这条路走不通,如果能调集更多部队,也不失为一条路。”“哦?此话怎讲?”罗师长对这句话有了些兴趣。
“据我所知,后方尚有两个师的预备队,罗师长,我方防线地处平原,无险可守,日军有炮火优势,但其只有不满编一旅团,此时我们兵员基本一对一,若能保证兵力优势,胜算应向我方倾斜,60军与第5师团在邢家楼、王圣堂、陈瓦房一带拼杀,虽占据有利地形,但仍旧损失惨重,我军如今摆在这大平原上,恐怕无第60军之地利,若又无众志成城之人和,损失……”“唔……陈师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我这几日正为此事头痛,今日下午,并非有意弃33师而去,而是日军攻势太猛,若你部被突破,我部就退无可退,遂退过无名小河南侧阵地据守,以期能据守小河,防止日寇进击,望陈兄勿怪。”罗师长被陈祥玺说到了痛处,站了起来拱手道。“哪里哪里,能与中央军精锐之罗师长共事,乃我陈祥玺八辈子修来之福,岂有责怪之理,我等都是为党国效力,只是也要体恤下属之辛劳,若我部被击溃,你我脸上也无光啊……”陈祥玺又适时拍起了马屁。“陈兄之言如醍醐灌顶,我这就申请调动预备队。”罗师长穿上衣服,准备去发报。“罗兄,陈某还有一事相求。”陈祥玺也站了起来,拦住准备出门的罗师长。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陈兄何必客气,直言便是。”“罗兄,33师本身就未满编,今日血拼半日,伤亡已过五百,罗兄能否给我调一两个营以填补阵地空隙。”“这……嗯……没问题,我调给你一个满编营。”罗师长犹豫了一下,可是一想到若33师顶不住,自己侧翼就有崩溃的危险,还是答应下来了。“罗兄,还有一事,若此营调至33师阵地,那就要归我指挥。”陈祥玺又说道。“那是自然,你我同守一处,何分你我?我会与营长说明。”“我是怕政令不一,造成混乱而已,罗兄不要多心。”“哪里哪里,陈兄多虑了,呃……陈兄,若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都是为党国效力嘛。”罗师长打起了哈哈。“既然罗兄开口了,33师枪械粮食也不足,罗兄是不是给我们匀一点。”“这个……”罗师长一听,脸便沉了下来,有枪有粮就是王道,这点在中央军浸淫多年的他不会不知道,中央军就是要克扣地方部队的枪械钱粮,将他们推上抗日前线消耗掉,这个时候给他们枪和粮,罗师长不由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可以丢。“陈兄,这个……我军枪械钱粮尚且不够,我看……”罗师长装作面有难色说道。
“罗兄,我也不瞒你说,昨日后勤部队携带大量枪械钱粮才到临城,想必这些枪械钱粮是送给罗兄你的,罗兄此时齐装满员,匀一点给33师恐怕不是难事。”“有这种事?后勤部队到达我怎么不知道?陈兄,我这就去查探一下,查探清楚我自会将枪械钱粮送到33师。”罗师长心底暗骂陈祥玺这只老狐狸,可是脸上却装作异常惊诧。凌晨已过三点,陈祥玺带着一个营的中央军回到33师的阵地,中央军的到来令33师的哨兵和参谋都有些愕然,安顿好中央军第9营,陈祥玺回到指挥部,一屁股坐了下来:“累死我了。”“师座,这中央军调兵至此是何居心?”一个值班参谋给陈祥玺倒上水,问道。“我要来的。”陈祥玺咕咚喝了一大口水说道,“他一个营在我这里,下次他们想丢我们跑也要考虑考虑吧。”“这……师座是绑架了中央军一个营?”参谋苦笑了一下,虽说两军共同抗日,表面一团和气,可是内部的纷争岂是外人能理解。
“妈的,中央军那个老狐狸,要不是我吃盐多过他吃米,要骗他还不那么容易,明天他还要申请一个师增援,33师要密切注意中央军动向,他们要是撤,哼哼,33师丢下阵地就走,晓得没有,送死我们上,这事情没门!”陈祥玺骂道,“临城明明有一个后勤部队送东西上来,他装作不知道,×他妈的!老子要枪没枪,要粮没粮,还要我打冲锋!”“师座,我晓得,我已经派联络兵随时跟随他们行动,一旦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我们就知道了。”“这就好,抗日抗日,自己内部先抗一轮,难啊。”陈祥玺叹了口气,“得了,不讲那么多,跟他讲了半天文绉绉的话,累得要死,我睡一下,你盯好了。
”“是,师座!”参谋立正敬礼,退出了房间让陈祥玺休息。中央军第9营营长赖金存也是黄埔系毕业,虽在中央军浸淫几年,却还保持一身正气,因此也被分到了9营这个最差的营中,因看不惯中央军虚与委蛇,屡次顶撞上司,在中央军是有名的刺头营长,升迁自然无望,心灰意冷的赖金存把心思都投入训练中,但几次战斗中央军皆不战而走,赖金存有力无处发泄,此次陈祥玺要兵,罗师长索性把这个刺头营调给他,所谓是眼不见心不烦。陈祥玺只是想“绑架”中央军,让他们在撤退的时候有所顾忌,哪里想到中央军内部还有这种乾坤?他将9营划拨给损失最为巨大的511团,镇守中部防线,500团除了机枪连分在一线阵地外,大部仍作为预备队在阵地后方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