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道走后,张离望着他离去背影一阵出神,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看看时辰,也已到了点卯之时,叹了口气,知道两月多的舒服日子已经过到头了,自己现在还是待罪之身,官职被免,还不知于吉那里憋着什么坏,想整自己,还是早早去营中听差为妙。
想到此处,随便擦洗了下,穿戴整齐,便前往于吉军帐。
来到于吉帐前,却发现无人值守,转了一圈也未找着当职军士,心中正自奇怪,却在看迎面而来的钱小毛,赶忙将其喊住,问他为何无人当值,也不点卯出操。
钱小毛嘿嘿笑道:“当的哪门子值?出得哪门子操?至从奋勇营成军,张宝将军上任之后,就是从没有过的事,有事将官自会传你,平时无事也无人管你。”
张离一听,心中却是大怒,什么托伤不归,以避征伐之罪,合着这军纪就是给自己定的,是张宝和于吉给自己的欲加之罪。
当下向钱小毛拱拱手,也不去于吉那里了,转身回奔自己营房。
此后数月,张离也未得于吉传召,初时尚还存着防备之心,每日紧守营中,不敢随意出营,日子久了,见张宝、于吉二人果然对他放任,并没有对他起什么心思,也中自知,定是李君道,在这中间起了作用。
事实也果真与他猜想的无异,李君道为他与张宝说项,张宝虽不情愿,却也不想与李君道交恶,转念一想,反正张离在其手下,来日方长,也不必急这一时,日后总有的是机会,嘱咐于吉暂时放任张离,于吉对他惟命是从,听了他吩咐,也就暂时收起了对付张离之心。
自此之后,张离每日除了吃饭睡觉,要么练功看书,要么就去营外林中修习李君道所给的炼气功法,如此数月,却始终在此炼气功法上毫无寸进,更不要说功法上所述,“吐故纳新,吸天地之灵,化精炼气,气走周天了”。想来应是自己身无灵脉,只是一个肉体凡胎,属于没有仙缘之人,心中不禁一阵失落,可又存了万一的希望,希望是自己修习有误,这才未得寸进,当即又强打精神,继续修炼,只待日后寻个机会,再向李君道请教。
……
这一日,久无消息的于吉,突然派人来传张离,说有差事交与他办,张离心说,该来的终还是要来,硬着头皮去了于吉帐中。
于吉见了张离,倒也没故意刁难,只交待说不日之内,全军便要开拔,令他担任斥候,先行去周山左近,为全军探路,然后不容张离细问,就把他打发回去。
张离心中不问自知,这定是准备要去挖掘墓葬,只是此次竟然如此的劳师动众,想来挖掘的古墓,定当非同小可。
回到营房,简单收拾了下,张离便即离营,路上仔细盘算了下时间,倒是大有富裕,正好先回濮源看望师娘与妹妹,顺道还能向李君道请教修炼之事,心中计议一定,当即催马向着濮源方向而去。
……
一年未见,乍回洪府,黎氏与妹妹蓉儿对他的意外归来,自是喜不自胜,张离见洪府一切如常,也自放下心来,见妹妹锦衣玉食,生活安稳,心中也是大慰。
向师娘黎氏请过安后,便陪着师娘与妹妹在房中叙话,细说了自己一年来的境遇,当然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问及师傅近况时,师娘黎氏脸现黯然,说是如今边境战事焦灼,已经很久没有洪天赐的消息传回,言语之中甚是担忧。
张离听了虽也忧心,但仍强颜宽慰黎氏,说师傅武功盖世,又能争善战,定不会有什么差池,黎氏听言,也只是勉强一笑。
在洪天赐府上耽搁一晚,第二日一早,张离便起身告辞,直奔王宫而去。来到王宫外,将李君道的玉牌交于看守宫门的兵士,却被告知李君道几日前便已出宫,现已不在宫中。张离心中大为可惜,可军令在身又不敢耽搁太久,只得离开濮源城,快马向周山县而去。
快马行了两日,终于来到周山县境,张离在可能存在地宫的山间转了两天,将附近地形地貌和地理环境,可饮用水源,可行之道路,适合扎营之地,都一一绘图注明。
眼见差事完成,离于吉给他的归营之日已不足三日,张离盘算时间,便打道回营。
回到营中先向于吉复命,将作有标记的地图交给他,于吉打开地图扫了两眼,不置可否的将地图收起,就摆手让张离退下。
张离从于吉帐中出来,没走几步听得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却是心中大喜,快步来到来人面前深施一礼,口中道:“久违了先生。”来人正是张离在濮源寻之未见的李君道。
李君道微笑看着张离,也是一派喜悦之情,出口问道:“出营办差去了?”
“是奉了于旗官的将令,出去侦测地形,刚刚回来复命。”
“差事办的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有劳先生挂心。”
“嗯,那就好,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可愿陪我到营外走走?”
张离当即应允,两人便一路向营外而去。
……
二人在营外并肩信步而行,闲聊几句,李君道便问张离:“我送你的功法可曾修习?”
此时就算李君道不问,张离也急着想要问他,现在听李君道主动动问,忙说道:“修练已有数月,只是使终无法凝练出气息,先生可知是哪里出了岔子?”
“……可曾按功法所述修练?你且讲与我听听,别是练岔了。”
张离心中亦作此想,当下便把数月内修习功法的情况,向李君道讲述一遍,李君道听后微微出神,半晌之后叹了口气道:“按你所述,修习上应该没有不妥之处,如此看来,只能是你身无灵脉,不具备修真之质,可惜,可惜……”说罢也摇头叹息不已。
张离自己本已觉察自己可能身无灵脉,可仍存着一丝希望,如今听李君道一说,无疑是被坐实猜测,一时心中落寞,久久不语。
李君道见他闭口不言,也知他心中难过,出言宽慰道:“即使不能修仙也无妨,以你现在的本事,已足够在军中立足了,假以时日,累积军功,谋得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一生富贵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必太过执着。”
见张离还是郁郁寡欢,叹了口气道:“你若真的如此执迷于修仙,倒也不是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