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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炎魔 Ⅱ

阿托洛米娅回到镇上时,镇民们围坐在叠得老高的书堆边。他们正准备放火烧了这些书。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阿托洛米娅找到了一旁神情严肃的约翰。

“有一笔钱——相当于卖出年收成收入的四分之三——蒸发了。现在唯一的解释是镇长挪用了这笔钱。但镇长早就跑路了,所以他们准备单方面让他滚蛋。”

“镇长要的恐怕不是钱。”阿托洛米娅分析道。“他是用那笔钱做了启动资金,恐怕他要的是整座山里人的命。”

“何出此言?”约翰惯例地挑了眉,他总不喜欢轻易相信别人。

“这么说吧,他把抑制火山活动的一块晶矿拿到手了。有了那个晶矿,他有能力发动毁灭性的灾难。”

“你只是说他能做,但你没有说他为什么要做。”约翰对这种初步的推理并不在意。“你要知道指控一个人犯杀人罪可不能用’他能杀人‘这种话来糊弄治安官。”

“我也想调查他的动机,但起码我得接触到他的私人物品。”

“那些不都是?”约翰指着那团已经被点上火的书。

“靠北!他们在干什么?!”

“我和你说过了,他们要烧了镇长所有私人物品,由此来表面镇长不再是这个镇的一份子。”

领头的镇民困惑且带着些许敌视地看着这个精灵冲进人群里,在那个书堆中翻找着什么。

“该死,火烧太快了。”阿托洛米娅没翻动几下就被火势逼退下来。

风助长着火势,一片焦黑的书页从燃烧着的书堆中被吹飞,撞在阿托洛米娅脸上。

“倒霉……”阿托洛米娅嘟哝着扯下脸上的纸页,偶然地瞥见了“红教”的字眼。

领头的镇民大声宣读着镇长的罪行,然后发布了通缉令。奥术猎人们耸耸肩,他们倒是有新活干了。

就在大家预备着下一届镇长选举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这势头就像地里面涌动着暴怒的海浪。窗户破碎,瓦片震落,所有人失去了重心,没人能在这种程度的地震下站稳脚跟。

“这个震动……”阿托洛米娅凭直觉就猜到了震源来自何处。“约翰,疏散群众,连同镇周边的聚落,全部撤到山脚——不,离山越远越好。”

“老子还没糊涂到要你个屁孩指指点点!”约翰火大地扯了扯帽子。“都别收拾细软了,快点他妈的走人!”

曼兹才刚刚陪着没有快速移动能力的女孩从山道上回来,差点撞到急匆匆向火山跑去的阿托洛米娅。

“曼兹,把那个女孩子交给约翰,你赶紧到火山口来!”

“了解。”曼兹从阿托洛米娅的口气中听出来一些焦虑。

震感越靠近莫里尼斯就越明显,阿托洛米娅在岚步的加持下翻越数个山包,最后到达莫里尼斯的缓坡下。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阿托洛米娅在自己法术的射程范围向在火山口的镇长喊话。

镇长手持一小枚奥术水晶,尝试着用水晶辐散出的能量来给熔山之核功能。这种效率极低的方式给阿托洛米娅的到达争取了时间。

“啊,有点小意外。”镇长一直保持着露齿笑的样子,阿托洛米娅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恶意。

“把手上的所有东西都放下,这是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唯一办法。”阿托洛米娅推断镇长完全不会魔法,大胆地向前逼近。

“哦,哦哦。别激动。”镇长向火山口倒退了相同的步数。“你们就喜欢坏人好事,是吧?”

“你知道这样做会发生什么。”阿托洛米娅已经开始运动体内的能量。“会死很多人——这也是你的真正目的。那么,为什么?”

“看来你已经进过我办公室了。”镇长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阿托洛米娅生理上不适起来。“本来我对那群饭桶猎人和什么九流冒险小队也不抱什么期望。只是没想到你们插足进来这件事,反倒帮了我一个大忙。”

“哈,就在我准备着仪式的时候,居然有个不知死活的蠢货上门邀功讨赏,我很大方的赏了他——一枚银质子弹。”

阿托洛米娅听着他面带骄傲地叙述着自己的犯罪行径,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你已经完全堕落了,看来镇子里还有几个异魔使者在散播腐化。”

“异魔?哈哈哈哈哈哈哈!”镇长癫狂地笑起来。“那种东西又算得上什么啊?信异魔的人之所以信异魔,是因为他们愚蠢,脑子发育不良。”

听着一个想要置全镇人于死地的疯子批判异魔,这真是个难以形容的微妙场景。

“他们笃信着异魔承诺的谎言,自以为会得到荣华富贵。那些轻轻一碰就灰飞烟灭的虚幻之物,只有傻子才会去争取。我并非要索取,而是要奉献。我要给世界带来‘真理’!”他高举起双手。“第一条真理,就是想要有所获得,就要有所付出。这些即将死去的人的性命,在这个贫瘠的山谷里毫无价值!他们不停地耕作日复一日、永无止境地耕作。卑微的生命就在不断地重复中消磨殆尽,毫无价值。”

“而我,可以让他们黯淡无光的生命绽放出无上的华光,他们都牺牲是为了更多真理的到来,每个死去的生灵都会被妥善利用。所以……”

镇长把手隐到了腰后。

“站在真理对立面的你,死了也是件好事,不是吗?”

阿托洛米娅警觉的神经早已预判了镇长的动作。她敏锐地滑步躲过枪响过后飞出的子弹,同时放出光矢击穿镇长的喉咙。

“咳!唔!”镇长直接倒地,尖锐的熔山之核被体重压进了胸腔。但他并没有迅速因窒息失去意识,胸口有种能量的涌动让他知道大事已成。

镇长挣扎着把自己的身子向火山口拖去,回头冲着阿托洛米娅炫耀似的一笑,在阿托洛米娅近身之前翻入了岩浆之中。

一只岩浆构成的巨手从火山口突出,扣住火山口让自己身体剩余的部分也从岩浆里现身。

它是现世的炎魔,熔岩制裁者,在这片土地上,新的主宰已经降临。蔑视众生,誓要用足以破坏生命形态的高温荡涤一切。

“这就是熔山之核的能量具现化……好强。”阿托洛米娅还是第一次对战这种大型魔物,她感受到了压迫感。

炎魔尚未彻底成型,在它聚集岩浆的这段时间是消灭它的良机。

阿托洛米娅凝神聚气,体内的能量活化起来。“日冕。”她的周身环绕着高能立场,震开飞过来的碎石。

精灵向炎魔逼近,她从没有这么熟练地运用岚步,以至于她可以免受地震的干扰。

但日冕能自动防御掉的石头太有限了,阿托洛米娅不得不分神去处理更大的石块。

“光压震爆!”

阿托洛米娅轰散向她来的巨石,踩着飞在空中的石块提高位置。

她上升到炎魔还没成型的头部时,下了攻击的决意。

阿托洛米娅擅长轰炸类型的法术,随瞬时高爆发而来的是高强度的消耗,不过在她精密的战术掌握下总是能一招致胜,并不需要考虑续航的问题。

这次情况有所不同,敌人是由流体构成的炎魔。轰爆法术对流体的传导很不理想。

阿托洛米娅早有另一手准备。她发出肉眼可见的强光,说明她体内的能量正在飞速涌动着。右手手掌向外撑起,左手手掌支住右手手腕防止攻击偏斜。

“超能瓦解射线!”

一束白光从精灵手中泵出,在这种程度的高能能质粒子冲击下任何普通物质都会被拆分成基本形态。

当然,要使这种射线不将施法者自身拆解掉也需要很多能量去维持输出端的粒子稳定性。这种法术注定只会在战场上昙花一现。

瓦解射线立竿见影地破坏了炎魔头部的岩浆层,炎魔疯狂地挥舞着熔岩汇聚而成的巨拳,却没能阻挡射线进攻的攻势。

炎魔调动岩浆包裹住伤口的速度远远不及被射线瓦解的速度,就在阿托洛米娅预备加大马力,给予炎魔最后一击时,射线突然开始缩小,然后消失。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阿托洛米娅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体内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射线结构的稳定,射线自我瓦解了。

炎魔的胸膛就在这一瞬间爆裂开来,喷射出无数火山岩碎片,飞溅出的岩浆在一瞬间碳化了阿托洛米娅的部分皮肤。

“炼风炉!”

阿托洛米娅旋掌聚力,试图吹飞这些碎石,但炼风炉并没有发动。

是自己体内的魔力不足以运作起炼风炉,还是自己还没彻底掌握炼风炉。这种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抵挡下这招突如其来的攻击,等同于把整场战斗的胜率降到了零。

高速的炽热岩石碎片击穿了阿托洛米娅,还有几片碎石滞留在她体内灼烧着内部器官。

结束了。

阿托洛米娅滚落到缓坡下,膝盖被碎片击中,肺部和腹部被碎片打穿。血液立刻要从喉咙涌出。

肉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阿托洛米娅却没有时间向疼痛交出意识。因为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很快会来这里:曼兹·萨弗林。

也因此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曼兹靠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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