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宗一共有七个山头,除了中间的主峰叫柳山之外,其他几个山头分别名曰柳惊峰、柳灵峰、柳止峰、柳汀峰、柳斗峰、柳余峰。
而易安所在的力法一脉的山头,便叫柳余峰。
阳光暖暖的洒下,使山顶的寒冷顿时消散了许多。
柳余峰一如既往的宁静,刚上山时所见到的那个小广场和山门所在之处已经变得干净了许多,显然是有人打扫过的样子。
在一大片小平房的中心处,那座高楼显得十分突出。
易安曾多次在此驻足,想要进去看一看里面的东西,奈何这座楼的大门一直紧锁,根本没办法进去。
时光悠悠,转眼易安来到柳山宗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之中,左常只回来了一次便再次离开了,也不知道像他那般的醉汉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所幸左常唯一一次回来时给易安布置了每天的任务,不然易安如今恐怕会更加无聊。
说到无聊,易安每天的任务也挺无聊的——把整个山头所有的房子都打扫一遍。
住房、厨房再算上各种杂间,这个山头的小房子一共有近两百间,即便是草草打扫一遍也要上一天不止,更何况这些房屋已经很久无人居住,前面几次的打扫更是十分费劲。
打扫房间是个体力活,每次打扫完房间之后易安都是腰酸背痛,易安甚至有时候觉得初来柳山宗时走了那两个多时辰之后的感觉都比打扫这些房间舒服。
虽然不知道打扫这些房间有什么意义,但易安却丝毫不敢忤逆左常的意思,即便左常并不在宗内。
因为这些屋里太脏,所以易安第一次将这些房间全部打扫一遍时花了整整三个白天的时间。即便是第二次打扫,也分了两天才完成。从第三次开始就显得轻松了一些,但是依然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全部打扫完毕。
从一开始的腰酸背痛,一整天做完之后第二天早晨醒来之时恨不得摊在床上动弹不得,到现在易安已经能够忍受这种程度的疼痛了,或者说,已经习惯了。
这日易安的速度又提快了不少,太阳刚刚在西边才刚开始下沉,易安便将所有的房间打扫了一遍,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看着这片房屋之外的树林和尚早的天色,易安第一次对柳余峰的其他地方产生了兴趣,于是便起身开始往树林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再回头时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个房屋,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的树木。
随着离房屋越来越远,地上的杂草也开始越来越多,长势也越来越好。
拨开都快齐腰的长草,一个小土包映入眼帘。
易安见状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座孤坟。
因为在土包的面前还有一个不大的瓷盘,盘子里是一些已经干瘪的梨。
这座坟没有碑,也没有其他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周围一小块地方都只有浅浅的草地,并无太多杂草,应该是时常有人打理所致。
易安围着这座孤坟转了几圈,抬头看了看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决定开始回去。
黑夜降临的远比想象的更快,这条路也远比想象的更长。
易安还未看见远处的房屋,便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易安皱眉,心中十分疑惑,因为今日的黑夜来的也太快了,如果按照往常天黑的速度的话,至少应该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会天黑。
而且,今天的月亮呢?
抬头,看不见月亮。漆黑,整个世界都是漆黑的。
易安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凭着感觉向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每一步踏出,都没有踩在草地上的感觉了,易安暗道可能是因为黑暗而导致的自己的触觉都不真实了。
易安双手往前探出,一步步前行,却连一颗树木都没有摸到。
易安甚至怀疑自己还在不在树林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易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十分疲惫了,探路的双手都无力的垂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无力再将双手抬起,另一方面,这里似乎真的没有树木。
这种乏力的感觉就在一个月前易安才刚刚体验过,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至少也走了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还没有走出树林?
柳余峰并不大,两个时辰的时间别说走出这片树林了,哪怕是横穿这片树林都是绰绰有余,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易安白天便辛苦打扫了一天的房间,晚上又没有吃饭,还像这般赶路,早就已经体力不支了,仅凭意志前行。
一步、一步、再一步。
易安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仿佛腿上缠着巨重无比的石块一般。
突然眼前一阵恍惚,易安倒了下来。
……
木头。
房梁。
屋顶。
眨眼,易安醒了过来。
挣扎着起身,感觉身上每个部位都在强烈的抗议。
看到房间内熟悉而简单的陈设,易安总算是放下心来,又重新躺下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
不多时,一个绿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易安定睛向来人看去,瞬间一扫之前的阴霾,又艰难的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的笑道:“少爷。”
来人正是晴雨城许家少爷,许常之。
许常之手中端着一碗热粥,见到易安醒来瞬间高兴了起来,道:“你醒了啊。”
说着,许常之三步作两步来到易安床边,将手中的碗递向易安道:“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吃吧。”
易安接过,只见白粥一碗,上面还有些绿色的菜叶。
感受到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易安向着许常之点点头,便不再犹豫,直接将粥猛的往口中灌去。
“喂,你慢一点,小心烫。”许常之见状忙拉着易安道。
易安一口直接喝下了大半碗。这粥并不算烫,但易安的表情却变了,一脸苦瓜相,对着许常之道:“你这,放了多少盐?”
许常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我这不是觉得盐多会好喝点嘛。”
易安把碗又给到许常之手里,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粥,这才道:“少爷,你真的不适合做饭。”
“好了好了。”许常之把碗放到桌上,正色道:“易安,你究竟怎么了?”
易安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但那晚的感受却变得十分不清晰,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来的时候你正躺在藏经阁门口,面无血色,我差点都以为你…那啥了呢。”许常之说着向易安递过去一个责怪的眼神。
“藏经阁?”易安疑惑道。
易安自然猜到了藏经阁便是那座一直紧锁的高楼,但自己为什么会在藏经阁门口?
许常之点点头,道:“我把你搬到房间里来之后就回去将你的事告诉了我师父,他知道之后就立马赶过来给你检查了。说你只是身体虚弱,并无生命之忧。”
“我昏迷几天了?”易安问道。
许常之略一思考,道:“三天。”
易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