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堂,阮政才放开了陆初微的手,各自向陆老爷行礼。
“好,都快起来吧。”
陆老爷眉目含笑的上前,两手将两人扶了起来。他的女儿和女婿,当真是一对璧人。
两个人各自落座,下人上了茶点和瓜果,阮政亲手剥了个橘子递到了陆老爷面前。陆老爷十分开心的吃了下去。这可是他女婿亲手为他剥的橘子,还挺甜。
“爹可真是的,平常女儿为您剥了多少颗橘子,您都没这么高兴的吃。”
陆初微佯装闹脾气的样子,惹得陆老爷弹了她一个脑门儿。
“你剥的和政儿剥的能一样吗,这可是政儿第一次给我剥橘子。你是爹的女儿,剥多少颗橘子都是应该的。”
此时阮政已经笑着剥好了另一颗橘子放到了陆初微的面前,自己不用动手剥,陆初微也乐得。
“微儿这孩子,别的不多,就是小脾气多,以前你们没成婚,在外面她总是要装一装脾气。你们成婚了以后,要是她和你闹起脾气来,政儿也别奇怪。因为这就是她本来的性子。”
“初微的脾气很好,别有风趣,比起别家女儿的娇柔做作。还是初微的脾气更好些。”
“如此我就放心了,我这女儿说句不好听的,在家霸道的很,也没指望她嫁了人会变成一只温顺的猫,还得请你爹娘多多担待了。”
“岳父放心,爹娘常说他们看着初微长大,喜欢初微这样的性子,要是初微将性子改了,他们难免会不习惯。所以初微就算嫁了人,她还是陆家的大小姐,不管在陆家还是在阮家,她依旧可以保持本心。”
阮政知道陆老爷是担心陆初微的性子在阮家会吃亏受了委屈。所以在这为陆初微长长面子,自己身为陆家的女婿,自然要给这个面子。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心。
看着翁婿两个一唱一和的,陆初微有些心酸。她爹字里行间都是为了她考虑,倘若一年以后两个人和离了,不知爹娘会多么伤心。
“爹,你女儿也不是会吃亏的人,也知道懂规矩,和公公婆婆相处的很好,您和娘不用担心。”
“什么让我不用担心啊,”
陆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是刚从厨房过来,备的食材差不多了,还亲手炖了一盅老鸭汤给女儿女婿,还放了些阮政刚送来的药材。
“娘,我都回来了,您怎么不去接我啊。没看到您我还以为您不想让我回家呢。”
陆初微上去就挽住了陆夫人的胳膊,将她往桌边拉。别看陆初微在爹面前有点规矩,但在亲娘身边,那可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能多没大没小就多没大没小。
陆夫人气的拍了拍陆初微的脑袋。
“你这死丫头,我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都是为了谁,做的不都是你爱吃的。你可倒好,挑上娘的理了。”
阮政站起身来颔首行礼。
“岳母大人安,不知岳母大人对政儿送来的药材满意否?”
小时候一来陆家,阮政就喜欢凑在陆夫人身边,因为陆夫人厨艺十分的好。跟着陆夫人,准保有口福。因为从小亲近,长大了也不曾疏远。
“自然满意了,娘还炖了一盅老鸭汤,里面放了些许滋补的药材。都是政儿刚刚送来的。倒是政儿可要多喝一碗。”
“那是自然,岳母的厨艺政儿从小就特别喜欢,这顿饭一定不会空着肚子回家的。”
“好好好,可一定要多用些,”陆夫人说完又转向了陆老爷,她可有些体己话要对女儿说。
“老爷,我和微儿有些话要说,就先回房了,你和政儿好好聊。”
“夫人去吧,我和政儿爷俩儿去后园儿看看我亲手种的菜。”
陆初微看情况还不错,就放心的和陆夫人下去了。
娘家的闺房一如既往,也一尘不染,什么都没有变过,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娘俩儿坐在床边,什么话都不说,但心里是都挂念着的。
陆夫人看了看陆初微的脸色,还不错。想来这几日在阮家婆媳关系也还好。这时她才询问着心中的疑团。
“微儿,这两日我老听采买的人说你和政儿成婚那天阮家好似出了什么事,夜里府内府外都乱哄哄的。怎么了?”
纸就算包的住火,也会有些烟吹出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这事儿怎么能让爹娘知道呢。
陆初微挂起一副笑容“嗨,不就是成亲那天夜里,骆臣喝多了,在院子里撒酒疯,到处乱走,阮七和阮九拽都拽不住,还被吐了一身。等送回房里的时候,还是现沐浴更衣。一整夜都没怎么睡。所以一会儿您可告诉爹,千万别灌骆臣酒,那酒品可真是不敢恭维。”
听了这话陆夫人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刚成亲小两口就不和睦吵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娘就放心了。娘今日做的菜都是补身子的,你和政儿多用些,这几日劳累了。好好的滋养滋养。”
听了这话陆初微不免有些脸红,她娘还不知道她女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估计做的都是些滋阴补阳的菜给她和阮政。可千万别弄的她内分泌失调。
“娘~”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都已经为人妻子了,而且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政儿啊,早日为阮家开枝散叶才是。”
“娘,这事哪是心急的事儿啊,顺其自然就好。”
一听这话陆夫人倒是不大同意。
“你现在年轻,生了孩子后身体恢复的也好。你看你表哥表嫂,成婚四五年才要了春哥儿,生产之时吃了不少苦头,月子也没做好,到现在身子还弱呢。”
“那是因为春哥儿在母腹中养的太大了,表嫂才多吃了些苦头。而且表嫂生春哥儿的时候也很年轻。这怎么能作为一谈呢。”
陆夫人拍了拍陆初微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听娘的准没错,现在你是阮家的少夫人,有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能稳住地位,咱们两家虽然交好多年,现在看来政儿的娘也很疼你,但再疼你也不如疼自己的孩子多。亲生的孩子谁也比不过的。娘的意思你可懂?”
陆夫人十分明白,阮母虽疼陆初微,但在阮政的事上,她一定是偏着自己的儿子的。所以不免要提醒女儿一二,脑子时刻要清醒些。这个时代常见男人三妻四妾,她怕如若有一天阮政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心,自己的女儿还没有个孩子。恐怕地位不保。受委屈挨欺负。
“娘,你和爹满心满意都为了我,女儿知道,女儿也不是什么憨傻之人,娘说的我都懂。”
“娘和你爹就你一个女儿,就希望你能够嫁的好,过得好。一辈子都好。政儿是爹娘从小看着长大的,各方面都很是与你相配,阮夫人脾气也很随和,只要你不与她顶撞,她是不会挑剔你的。身为儿媳,在婆婆面前,不要自傲,也不要卑微。你是陆家的小姐,不管是家世还是谈吐都是配的上阮家少夫人的。时刻要记着慧极必伤这句话,有些话,有些事看破不要说破。什么事都要想明白在做,你的性子,娘最清楚,有时说话就容易得罪人。但以前你是陆老爷的女儿,什么事都有你爹娘顶着,但如今你是阮家的少夫人,一举一动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了。也要顾虑夫家。可晓得?”
这一番话都是娘对女儿的嘱托,也是一个儿媳对另一个儿媳的教导。也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保护。
陆初微俯身抱住了陆夫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心里其实是委屈的,但这份委屈却不能向自己的娘说出口,只能通过流泪来宣泄。
陆夫人以为自己的女儿离开了家不适应,害怕身上负担着这么多的责任。不免拍了拍陆初微的背。安慰安慰自己的女儿。
另一面陆老爷带阮政到自己的菜园儿,换了身衣服为菜地浇水。阮政自然也是同岳父一起换了一身衣服,帮忙浇水。侍弄了一会儿,陆老爷越干越来劲,阮政倒是出了一身汗。
“没想到岳父还在府里开了片菜地。”
“这菜地本来不大。还是微儿开的,不过刚开始微儿种的是萝卜,后来我见你岳母吃着自家种的菜十分开心,便把这片菜地接了过来,扩大了。如今倒是什么菜都有了。”
陆老爷拿着水桶浇水,但眼里尽是对这些菜的呵护,每一颗菜他都细心的浇水施肥。
“原来是为岳母辟的,岳父和岳母可真是鹣鲽情深。”
陆老爷笑了笑,岁数大了,倒是不太懂什么诗情画意了。
“情深不情深的都是年轻时候的诗情画意了。我和夫人成婚二十年,有两年是在过着举案齐眉的日子。第三年便有了微儿,后来所有的精力除了生意就是便围着微儿转了,本来每日的生活都是日复一日的。直到夫人生了一场病,后院的事务也成了一团糟,我这才明白自己亏欠夫人许多。”
阮政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但他却看出了岳父岳父之间的伉俪情深,即使两个人言语上看不出什么感情深厚,但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能透露出两个人的情意相通。
看着阮政有些茫然的样子,陆老爷走过去拍了拍阮政的肩膀。
“政儿,等你以后心里真的有了挂念会明白的。我虽身为你的岳父,但心里一定是偏爱着自己的女儿的。我的女儿我视若珍宝,就算犯了大错,你切莫要惩治于她。因为子不教父之过,怎么也要我这个做爹的先来管教。”
陆老爷心中有着陆夫人,自然能看出阮政心里有没有陆初微。他要提点阮政,无论如何。他的女儿,阮政,无权责罚。
阮政明白陆老爷的意思,他不知该说什么,但他能够理解陆老爷的心思。
“岳父放心,政儿一定会对初微好的。”
“老爷,姑爷。夫人说让老爷姑爷浇完园子进屋沐浴换衣歇一会儿再去前厅。”
“知道了,下去吧。”
“你看看,你岳母这是嫌弃咱爷俩儿干完活身上又是汗又是泥的,叮嘱咱们收拾干净呢。来吧,咱爷俩儿接着干。”
“那政儿一会儿可要多吃点,干了一通儿活。倒是筋疲力尽的。”
“这小身板儿,放心,少不了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