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蒂斯在死牢中度过了14年的时光,有一天,他巧遇隔壁牢房中的神甫法里亚,神甫教他学会了好几种语言(当然,这奠定了他化名为基度山伯爵并隐藏身份来更好地实行复仇计划的基础),并告诉他促成他成为亿万福翁的宝藏秘密。逃离牢狱后的邓蒂斯已变成了有渊博的知识、高雅温文的仪态和万贯财宝的“一个新人了”。他报答了恩人,得知自己被害真相、爱人及亲人的不幸遭遇后,在8年多的精心准备下,以银行家的身份回到巴黎复仇。邓蒂斯假借他人之手披露了费尔南的丑史,使费尔南声名狼藉。失魂落魄的费尔南回到家中,正遇上妻子和儿子离家出走,在极度害怕与绝望之时,开枪自杀了。而唐格拉尔在连续受到伯爵在投机事业中的打击而濒于破产之时,维勒福和唐格拉尔夫人的私生子、苦役犯安德烈亚又受指使去追求他的女儿并与之订婚,使他一家名誉扫地,最后彻底破产。伯爵最大的仇人维勒福在审理安德烈亚的案子中,发现罪犯竟是自己的儿子,家破人亡的他终于因受刺激过度而发疯。
同样数年之后,一位英俊潇洒、神态威严的客人光临林顿家——那就是原本落魄的、不知去向的希斯克利夫。他在得知爱人凯瑟琳出嫁的消息后,痛不欲生,愤然出走。而今他发了财,回到了家乡,礼貌有度、举止庄重,已跻身有钱人的行列。他这次回乡的目的,就是要向曾经迫害过他、抢走他心上人的人进行报复。由于他在外发了大财,贪财的辛德雷留他在呼啸山庄住下。他诱惑辛德雷整夜地打牌、喝酒,慢慢地使辛德雷破了产,最后只得把整个庄园抵押给了他。希斯克利夫不仅让辛德雷和埃德加凄苦死去,独占了他们的家业,还让他们无辜的下一代饱尝苦果。他把辛德雷的孩子“培养”成一个野蛮的人,让他经受自己童年时的遭遇,促使凯瑟琳和仇人埃德加的女儿——小凯蒂与自己的儿子成婚,而小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同埃德加妹妹伊莎贝拉的儿子)婚后不久的悄然离世,让小凯蒂沉浸在哀痛之中。这种疯狂的复仇,看似不合理,但却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他惊世骇俗的叛逆精神, “他那愤世嫉俗的不平之气是被压迫者的骨气和叛逆精神的表现”,这是一种特殊性格对不公命运所做出的激烈反抗。
3.相似的复仇结果
邓蒂斯和希斯克利夫都是在用资产阶级上流社会最残忍的手段,使那些作恶多端之徒得到了应得的惩罚,同时也使善良得到了报答,正义得到了伸张。他们都在将自己的夙敌一一打垮的同时,爱情的力量致使他们人性返归,宽恕了他们的敌人,放弃了复仇,最终都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和“天堂”。只有通过爱才能得到救赎,爱才是人生的意义。两部巨著传播的“宽恕”信息,实际都是在传递两位作家对美好人生的向往。
基度山伯爵复仇后心满意足地说:“……噢,伟大的城市!我正是在你跳动的怀抱里找到了我要寻找的东西;我是个坚忍不拔的矿工,我翻掘你的内脏,铲除其中的祸害;现在,我大功告成了,我的使命结束了;现在,你再不能给我欢乐和痛苦。再见,巴黎!再见!”在他深深地感谢了上帝,报答了自己的恩人摩雷尔一家,宽恕了夙敌唐格拉尔之后,带着阿里总督的女儿海蒂飘然远去了,去寻找“生命的快乐”。爱的降临使他重新品尝到了人世间美好情感的滋味,把他从孤独与异化中解放出来,他又一次触摸到了幸福。邓蒂斯的复仇说明了依靠当时社会法律的制裁是没有结果的,小说有力地鞭挞了社会正义的缺失。
同样,希斯克利夫在复仇就要结束时,发现埃德加的女儿(即凯瑟琳的女儿)和辛德雷的儿子(凯瑟琳的侄儿)两人的眼睛和凯瑟琳生前的眼睛一模一样,当他发现哈里顿(辛德雷之子)就是自己年轻时的化身后,就再也拾不起报复的心情了。如他所说:“我的夙敌并没有打败我;现在正是我在他们的后代身上报仇的时候,我做得到,没有人能阻止我。但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呢?我不想举手打人了……”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欣喜若狂地追随着游荡的凯瑟琳的孤魂,离开了给予他不幸的人世,进入属于他们自己的“永恒的天国”。最终,女作家还是“让人道主义占了上风,它抑制住仇恨和残酷,使主人公达到精神的超脱和人性的回升”。
“基度山伯爵正直、勇于反抗,足智多谋,是一个资产阶级个人反抗的英雄。”而希斯克利夫“性格倔强”, 善良正直,更像一个英雄,“一个类似于拜伦式的英雄”。然而无论是邓蒂斯还是希斯克利夫,他们都是所生活的那个文明社会的受害者。他们的爱和恨、复仇和死亡,无不渗透出斑斑血泪,无不镌刻着资本主义社会残酷的标记。
四
《基度山恩仇记》凭借曲折的故事情节而获得经典地位,小说并没有使用太多的象征或隐喻手法。同样,女作家艾米莉也“能够像大仲马那样成功地把故事引向高潮”,然而《呼啸山庄》更主要的是靠真正的艺术造诣而举世闻名。通过上述的比较,不难看出,两部名著的许多相似之处并非偶然巧合,也绝非无缘无故,而是相似的时代文化背景的反映,是两位大师在对社会生活深入了解、冷静思考、准确把握时代脉搏的基础上,用现实主义手法和浪漫主义精神,正确反映社会生活的结果。两部名著所表现出的对社会政治思潮的反思和对特定历史时期政治现实的批判的思想主题和对人物的传神刻画,震撼心灵、感人至深。两部作品都表现出不被压服的反封建的叛逆精神,都以人性的魅力而永留人间,这也正是两部作品相比较的共同基点。
通过上述的比较,我们把目光投向了19世纪的欧洲,寻求到了一种跨时空的交流。这种交流使我们体会到了两个不同国度文化的力量和活力,认识了两个民族的意识和民族审美观。两部小说的默契、对应,足以使我们笃信世界文学发展的整体性和人类文明的继承性,因此可以说《呼啸山庄》更像是《基度山恩仇记》鲜明的继承者。
《呼啸山庄》与《简·爱》的对比研究
虽然勃朗特两姐妹生活目标和人生经历存在差异,但相同的家庭背景,类似的文学熏陶,决定了两姐妹的文学创作有很强的可比性。在《简·爱》里姐姐夏洛蒂更多的是披露个人的情怀,而妹妹艾米莉的《呼啸山庄》本身就是一本社会小说,更多的是对近代文明的控诉。《呼啸山庄》代表的是英国小说的一条绝径,而夏洛蒂对女性内心痛苦的现实主义刻画却带给英国小说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姐妹俩屹立在这块现实的沃土上反抗现实,但都难以超越“我爱”、“我恨”、“我受苦”的范畴,最终不免为现实所牵制。
被马克思称为“现代英国的一批杰出的小说家”中,夏洛蒂·勃朗特和艾米丽·勃朗特姊妹分别创作了《简·爱》和《呼啸山庄》,并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历史考验,在世界文学宝库中占据了不可动摇的地位,是英国文学史上两座不朽的丰碑。相近的生活背景,类似的文学熏陶,决定了两姐妹的文学创作有很强的可比性,她们的创作,深深地扎根在英国生活和文学的这片现实沃土上。虽然勃朗特姐妹常常幽禁在哈渥斯牧师住宅四壁之内,但是我们无法忘记在她们娴熟老辣的笔锋下那为了爱情双双步入天堂的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和历尽凄苦终于幸福地结合在一起的简·爱和罗切斯特,他们的伟大爱情已成为英国文学的千古绝唱。
一
艾米莉和夏洛蒂继承了父亲那充满激情的爱尔兰性情,父女们都赞同华兹华斯的观点——自然美是仁爱的力量。姊妹俩常常漫步于荒野之上,从中获得宝贵的文学创作灵感。她俩对大自然的神秘力量和生活中美的敏锐觉察和顿悟,都很好地融进了各自的杰作中。她俩热爱自然,更渴望自由;她俩极度鄙视社会习俗,都盼望美好的婚姻与爱情。
1.相似的爱情主题
无论是《呼啸山庄》还是《简·爱》,它们都是以爱情开始,又以爱情结束,向人们传递着不管是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或是简·爱与罗切斯特,他们的爱情都是有着深厚的基础的,他们都属于同一类人,感情充沛,充满激情,敢爱敢恨,敢作敢为。他们反对传统婚姻,藐视社会习俗。凯瑟琳和简那发自肺腑的爱情直白永远萦绕在每一个人耳边:“我爱他并不是因为他英俊,耐莉,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管我们的灵魂是用什么做成的,他的和我的是一样的”(103);“我不是根据习俗、常规,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躯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在对话,就仿佛我们俩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
在《呼啸山庄》中,虽然凯瑟琳坚信她和希斯克利夫的灵魂是一样的,但她还是放弃了希斯克利夫而选择了埃德加,这是由她的虚荣所致。为了追求物质享受,“成为附近一带最尊贵的女人”(99),她背弃了自己的心,从而加剧了《呼啸山庄》这一悲剧的情调。然而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的爱已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生与死的界限。在得知凯瑟琳的死讯后,希斯克利夫挖出她的尸体,把她搂在怀中,以求二人永不分离,这进一步证实了凯瑟琳的话——“他比我更像我自己”。虽然为了复仇,希斯克利夫致使两个家庭毁灭,但他对恩肖和林顿两家的打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而在《简·爱》中,简与罗切斯特的爱情和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的爱情有异曲同工之妙。罗切斯特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父母和哥哥都强迫他和大他五岁的漂亮的种植园主女儿伯沙·梅森结婚,就是为了那三千英镑的嫁妆。不幸的是,在他二十六岁时,妻子疯了,从此他生活颓废,几度绝望,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以求自慰。而此时简的出现,让他再次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他对简说:“在一半是难以言传的痛苦和一半是意气消沉的孤独中,度过了我的少年和成年时期后,我第一次发现我可以真正爱的东西——我找到了你。你是我的共鸣体——我的更好的一半——我的好天使——我与你紧紧地依恋着。”(358)这里“我的更好的一半”就如同“他比我更像我自己”。简和罗切斯特的爱是深挚、牢固的爱情,坚贞不变,是建立在完全的相互了解和爱慕上的。最后俩人重归于好,互诉衷肠,白头偕老。
2.共现哥特风格
“哥特式”这个术语来源于故事经常发生的背景,如中世纪时期荒废的、长满苔藓的尖顶、高柱城堡,用于文学主要指怪异、神秘和超自然的东西,旨在使读者产生悬念和恐怖。哥特小说为后来的小说揭示了人类本性中隐秘、没有理性的一面:野蛮的利己主义,不正当的冲动,约束的、有序的意识表面之下噩梦似的恐惧感。在维多利亚早期,哥特小说就已十分流行,在《呼啸山庄》与《简·爱》中,这种风格就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呼啸山庄》中,房客洛克伍德睡在像棺材一样的带着嵌板的床上,梦见了凯瑟琳的鬼魂。一只血迹斑斑的手从打破的玻璃窗伸了进来,那张苍白的脸孔要求进屋来。于是梦中的洛克伍德为了阻止它,把“它的手腕拉过来放在打碎的玻璃窗上,一左一右来回锯,直到血流下来浸湿了床单”(29)。在故事的结尾,牧羊童哭着告诉大人们他看见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一起在荒野上狂奔。“《呼啸山庄》那么迷人,那么震撼人心,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哥特形式与激情内容的完美结合。”这种哥特式风格在《简·爱》中也得到了很好的运用。夏洛蒂在小说中不停地给读者摆迷魂阵,迫使读者带着巨大的好奇心去一一解开这些谜底:谁是陌生人梅森?为什么他的到来会打乱罗切斯特的平静生活?梅森为什么对罗切斯特说“她吸了血,她说要把我的心吸干”?(240)为什么罗切斯特在向简求爱时咕哝着“会赎罪的,——会赎罪的”?(287)为什么在简婚礼的早上,两个陌生人潜伏在教堂里?如果罗切斯特丢弃了桑菲尔德,他会去哪里呢?加之在《简·爱》中充满着神秘的大笑、若隐若现的疯女人、毛骨悚然的噩梦以及种种不祥的预兆,这些因素使得哥特风格表露无遗。“简来到桑菲尔德庄园做家庭教师,等于来到一个哥特式小说中的古堡。”相比之下,艾米莉运用哥特手法更胜一筹,在《呼啸山庄》一开始就让读者喘不过气来:那个鬼孩是谁?谁是希斯克利夫?1500年和哈里顿·恩肖的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在窗栏上刻着的三个名字——凯瑟琳·恩肖、凯瑟琳·希斯克利夫、凯瑟琳·林顿又是这么回事?要解开谜底,我们必须坚持读下去。随着管家丁耐莉的露面,故事的真相才得以慢慢揭开。
3.同具反叛精神
无论在《呼啸山庄》还是在《简·爱》中,都很好地体现了主人公们为争取爱情自由的斗争精神。在实现自我,追求幸福生活的道路上,他们敢于冲破世俗枷锁,在夹缝中抗争不屈,个个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以说《呼啸山庄》和《简·爱》就是维多利亚时期妇女争取解放、实现自我的宣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