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煜盘膝坐在床上，身上气如潮水一样忽隐忽现。凌晨的夜空尚不能看出破晓的一丝痕迹，依旧是深邃的黑。所有的气涌入经脉，没有一丝阻碍，最终都汇集到了胸口处，像百川入海。
七天不过是茫茫沙海中的一颗沙粒。但这七天，谁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本以为吧，万事开头难，越来越简单。没想到根本就没有开始和结束这个说法，每天都跟重新来过一样。
第二天开始，他跟天“造访”了市里有名的高楼，享受了凌晨高空的寒气——甚至天会把他带去云端之下，让他尽量用气护体，美其名曰：向死而生。于是每一次凌煜回到地面上都是面色青紫，全身僵直，差一点点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也确实如“宝剑、梅花”一类的比喻，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他的修行速度确实快了许多，仅用六天就把经脉固好，在第七天时，在天的帮助下（也就是口头指导而已），他凝集出了自己的源泉。过程远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只不过胸口有些发胀。等到源泉一成，还有几分清爽。当然，凝聚过程也不是说一帆风顺。起初那些气根本不听艾凌煜这个门外汉的指挥，在经脉中头也不回地就溜走了。经过艾凌煜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能掌握这些桀骜不驯的气，一丝一毫地在胸口慢慢汇集成一个源泉。
这也是艾凌煜精神力修炼的萌芽。
有了源泉，艾凌煜算是可以利用气来做事了。修炼之路也算是正式开始。
最后一遍引气入体，凌煜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筋骨，十分满意。气确实是相当有益的能量，从引气入体第一天开始，他的精气神和身体素质都有了质的飞跃——更不用说有了源泉之后了。
凌煜翻身下床，麻溜地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就坐在大厅等。没过一会儿，天如约出现在凌煜面前，一脸冷漠地把手上的早餐扔给艾凌煜——真是的，干嘛得给这小子当保姆呢！
凌煜狼吞虎咽地啃着早餐，嘴里含糊不清。好不容易把早餐埋入腹内，他打了饱嗝。“天哥，今儿咱去哪训练啊。有了源泉，我现在浑身都是力量。”
“今儿不带你练气了，今天有很多东西要学。”天平淡地说。
凌煜兴奋地蹦起来，脸上涨的两朵粉红。“真的！要学魔法了吗？”
“远着呢。”天笑了笑，转头走向凌煜房间。“即使学了魔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称得上是法师的。”
凌煜还是兴高采烈地跟上，脸上的粉红还是那样点缀着。像极了守财奴，才不会因得到的钱少而有一分嫌弃、不屑、乃至失去兴趣。走入房间，就不得不提：在天的洁癖指导下，凌煜的房间可谓是井井有条，整洁的样子与之前完全是云泥之别。
在床上坐下，凌煜打了几个滚，好像要床也为他一起欢呼。他躺定，摸摸脖子上挂着的戒指，轻声呢喃道：“妈妈，我要学魔法了。等我有点成就，就去找他。”
天不知从何处拖出一块小黑板，凌煜也不亏作为学生——现在的第一名，马上掏出笔记本，一定不会错过任何重点。天没有拿粉笔，只伸出一只手指，黑板就成了他的书写板。让凌煜好奇又有些失望的是：天第一次落笔，并没有写魔法的任何理论概念，甚至连这两个字都没有。
是精神力。
“不用想也知道，你很失望。”天转过身来。“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会学魔法，但先不要急。”天敲了敲黑板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但是这个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凌煜认真地点头。“如果说，气是一切攻击形式的躯干，那么精神力就是这具躯干的大脑——它指挥气，安排气。精神力的修炼往往随着源泉的形成而开始。可以说，二者就是孪生兄弟，不可分割。其实你早就接触到精神力，你能够引气汇集就是因为精神力在控制，你疲惫感的减少也是因为精神力充盈。”
天在“精神力”旁边写上“气”，再用可逆符号把二者相连。“这可不是相互转化。”天指了指那个可逆号。“而是指二者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的作用。但同时，二者但凡缺一，那个人的实力都会受到限制。因为精神力控制气，精神力越强，能控制的气就越庞大，而控制的气越庞大，实力就越强。”
天又在精神力下面写上“见微、破晓、浩瀚”三个词条，顿了一顿，然后在气下面写上“百骸、透体、入魂”三个词条，一点儿没迟疑地放下手。“所谓的不同等级，也是人特意制定出来量化个人的强弱的。源泉已成，你也该要了解了解我们对于气的等级制度——当然也不能少了精神力的。”
他用一条下划线架起了六个词条。“精神力和气的等级均分为三大等。每一大等内又分为三小等。每一小等的提升都殊为不易——除开见微阶精神力，以及百骸一阶气。”他用手指点了点“见微。”
“源泉已成，则表示已经是‘见微’阶的精神力，以及百骸气一阶。与气的修炼难度不同，从‘百骸气一阶’到‘百骸气三阶’往往需要五六年光景，更不用谈突破至‘透体阶’了——这道坎，对于多少人来说，就是一辈子。‘透体阶’往上更是举步维艰，每一小阶都是天壤之别。”
“但‘见微阶’不同，三年之内，一般都可以摸到三阶的峰顶，那层通往破晓的瓶颈好似一层窗户纸。但在‘破晓’之后，精神力修炼之难直逼练气——甚至到了后期，精神力的修炼速度会越来越慢。所以有很多强者有‘入魂阶’的气，却无法得心应手，只因为精神力修为不对等。这其实与精神力天材地宝珍惜难见、而精神力修炼效率又太低是有直接关系的。”
凌煜忍不住发问道：“那在‘浩瀚’和‘入魂’之上呢？”
天迟疑了一会儿。“要说这个，可能是有的。当一个人的精神力和气都达到极限，我们称之为‘大圆满’。但由于这个境界从未有人见过，连传说中都鲜有提及，大家都只把它当做一个美好的愿景。现在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大圆满，都以为顶点就是‘浩瀚’和‘入魂’，所以这个概念已经快要消除了。“
凌煜眉头一挑，在本子上刷刷地写着。“天哥，那练气是扩大源泉，精神力呢？”
“精神力的修炼是抽象一些的，我们明天就要开始修炼精神力和......总是会超出你想象的。”
凌煜打了个寒战，低头不语。天哥是什么级别呢？想必不会差。凌煜在心里嘀咕。
天手一挥，黑板上的字就消失无踪了。他又在黑板上写下了“魔法”“武技”“血脉”三个词，让凌煜兴奋不已。“有了精神力和气，就要有相应的输出方式。道理上讲，单纯输出精神力和气来输出是可以的，但是效率太低，吃力不讨好。因此我们要引入魔法和武技的概念。”
“至于血脉。”天身上浮现出一圈靛色的光，将天包裹起来，多了几分肃杀的味道。“血脉是决定你修行上限的东西，要想修为更进一步，除了拼命修炼，对于血脉的培养也不能少。血脉释放时会有脉光，血脉七个等级，有七色脉光：赤橙黄绿蓝靛紫，恰好与彩虹相同。七种血脉一次名为：血初、朝阳、命运、创造、世宇、平行、毁灭。”天身上的靛光闪烁了一下，明亮了几分。“不过，血脉这东西，你要到了天方才能觉醒，现在不急。”
围绕着天的靛色光芒收进了天的体内。“先说你向往已久的魔法。”天微微一笑。
凌煜端着本子和笔，坐直了身子。“我们之前提到过，精神力只能引导气来间接控制其他能力。所以在魔法中，依然是气的掌握占主导地位。”
“学习魔法，又要引入两个概念。全新的概念。”天伸出一根手指，一团火骤然炸燃，带来一片燥热。“你大概也能想得到，我利用气引导了周围的火元素凝集，才有了这团火——与上次的......水枪一样。气的等阶越高，就有更多的气的储备；精神力越强，就能掌控更庞大的气；以上二者越强大，所能利用元素的范围就越广，能利用的元素粒子就越多；而更大范围内的更多粒子被你掌控，你就能释放更大规模的魔法。”
天像弹钢琴一样抖动手指，那团火就在五个手指头上跳跃，鬼灵精怪的，让凌煜挪不开眼，直有两道光从眼睛里射出，脸颊上更加的红。天拳头一握，那小火苗就藏了起来。但一阵爆裂声，天的整只手都化成了火，让凌煜瞪大了眼睛。“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让元素如此听话的成型固态、一动不动呢？是气吗？”天抛出了一个问题。
凌煜转着笔，陷入了思考。“显然不是。如果真的是气，那么，气的作用也太广泛了，管的也太杂了。”天的“火手”摆了摆。“用气驱使元素粒子，好比牧羊人赶羊：只有到了圈子里，羊才能静下来，羊才能出不去。而这个圈，我们称之为‘律。’”
天用另一只手在黑板上写上了这个字，凌煜也是笔不离手，奋笔疾书。“‘律’，简单来说，就是元素粒子的排列规则。我能用火苗的形式，是因为我描绘了‘成火苗’这一个‘律’，我能让火覆盖我的手臂，也是如此。”天甩了甩手，那火散发成了一个个红亮的小萤火虫，飘散而再难以寻觅。
凌煜举手。“天哥，那是什么在控制‘律’的描绘呢？”
“一语中的。”天指了指凌煜。“这正是我们要引入的第二个概念：原力。原力的消耗是很迅速的，由于它的功能，我们也常称它做‘墨水’，用原力描绘出你想要的'律’——当然，肉眼不可见的。再用气引导元素归入其中，就能根据不同的‘律’释放不同的魔法。所以魔法的修为呢其实是原力的修为。依次为：初御、律令、法成、法师、大法师、月华魔导师、曜日魔导师、圣贤、禁忌。此外，释放速度至关重要，如何能在少的时间内描绘出繁复的‘律’，是要苦练的。”
“天哥。律的描绘是二维的嘛，但是魔法是三维的啊？他们......”凌煜叼着笔，偏着头问。
“这个有点像你们的程序。律它只是一个代码，它定义了一个魔法。到时候我们会具体讲讲律的描绘。”天平静地说。
凌煜点点头，把笔叼着，翻看记录的笔记。忽然他觉得左边燥热，右边又寒冷刺骨，他猛地抬头，发现天右手一团火焰吐着火舌，左手一片坚冰在吐着獠牙。
远没有结束。
变戏法似的。（好吧，本来就是魔法）天左右手的元素不停变换：或是电闪，或是水流；或是一个旋风，或是一片银色的光辉。有的闪亮夺目，有的却又晦涩无光。凌煜张大了嘴，眨巴着眼睛。
天收了神通。“这是你之前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魔法师是不分系别的。”
颠覆认知的说法。凌煜暗自咂舌。
“人是由元素组成，几乎是所有的元素都可以在人体内有所发现。我们因此当然可以使用每一种元素。但是每个人对于不同的元素的亲和力是不同的，一般来说，亲和力越低，使用时调用的精神力和气就越多。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每个人性格的偏好，所以一般人在使用元素时会有主观的偏向性。但归根结底，只要你精神力足够强，气的储量足够庞大，你就可以释放所有元素的魔法。”
凌煜的嘴大张着，眼睛里满是震撼。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像一个疯子。脸又红了。
“好了，今天就讲这么多吧，武技改天再讲。”天神秘地一笑，挥了挥手，黑板就消失不见。凌煜再次认真翻阅笔记——无论是他所无比热忱的魔法，还是尚且不太熟悉的血脉武技，都要认认真真地装进脑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