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星魂大陆的传说,古老的典籍里是这样记载的。
很久以前,这里原本是一块完整的陆地,大陆四周天海相接,万物生长。就在万物各循其制相安共存的时候,一颗陨星从天而降,坠落在这片大陆的中央,顿时天地崩裂,这片大陆也由此分崩离析。大陆以北进入了极寒之地,从此长年被冰雪覆盖,西方变成了无尽的荒漠,南方则变成了终年被连绵不断的大雨冲刷的阴湿之地,只有东方大陆在这次毁灭性的灾难中幸免于难。人类也在大陆各地的废墟里重新建造文明。
人们把这次灾变称作“天神之怒”,而这片大陆也因此有了它的名字——星魂大陆,意为星星坠落的陆地。
洛林帝国就座落在大陆的东方,它的东面就是永曜之海,由于没有遭受陨星的波及,洛林帝国保留着延续千年的文明。
爱尔诺斯是洛林帝国的都城,也是帝国最繁华的城市,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爱尔诺斯成为南北两大帝国来往的咽喉要道,也是内陆通往东海诸岛的交通枢纽。
这里的人们感谢上天赐予他们的这片安宁之地,也崇拜着这座城市悠久的文明,爱尔诺斯也被人们称为“名都——爱城”。
羽家族是这个帝国的最高统领,每一代羽家族的领袖自然成为帝国的王,地位世袭,在羽家族两百年的统领下,洛林帝国的势力也成为星魂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人们爱戴着他们的王,尊称他们为“名主”。
羽信六世,就是现任的洛林帝国名主。此时,他正穿着一袭白袍,站在象征着羽家族最高荣耀的落樱台上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上启名主大人,魔导学院遣人送来了今年的新成员名录,请批示。”
说话的人叫羽泽,是名主羽信的亲弟弟,羽泽不像其他王室贵族一样尽情的享受着他们至高的地位和荣耀,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要知晓帝国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然后汇报给名主,所以他一直与名主形影不离。
“今年的名录上有多少人。”名主羽信问道。
“四百人,比三年前多了整整一倍。”
“批准。”
“名主大人不再审阅一遍了吗?”羽泽有些疑惑,以往名主都会仔细的审阅一番,然后逐个批示,这次有些不同寻常。
羽信挥了挥手,“不必了,一律批准。”
“这……”羽泽欲言又止。
羽信回过头,对他端详了一番。
“怎么,你有话说。”
“如果全部通过的话,魔导学院的人数恐怕要激增……”羽泽似乎在提醒着名主什么。
“要的就是这个。”
“可是名主大人,魔导学院现在名为帝国军队的一部分,其实几乎已经独立出自己的一股势力,虽然有像流真司将军这样的天纵之才加入帝国军队,但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仍然听命于宫刺地城,他虽然一直扬言要退出执行部,但是就现在的情形来看,他退出以后,必然会扶持自己的心腹上位。而且现在他们收入的新成员越来越多,而且……而且魔导之城几乎成了他的领地!我担心……”
“担心他们会威胁到我们羽家族的统治。”羽信坦然自若的说出了羽泽不敢说的话。
“羽泽,你担心太多了,魔导学院半独立出羽家族的管辖是父亲生前下令允许的事,地城大人与父亲是挚友,十六年前的那场战争,如果不是地城大人的拼死一战,现在洛林帝国的统治者早已易主。如果地城大人真的想入主洛林,那么在十六年前我们家族最虚弱的时候他大可以坐视不理趁虚而入。现在我们家族已经强大起来,也拥有了匹敌大陆各国的强大军队,现在,地城大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在他统领下的魔导学院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帝国的事,如果我们怀疑地城大人,那就是怀疑父亲生前下的铁令!”
“可此一时彼一时……!”
“魔导学院的任务本来就是培养出比一般的士兵更强大的力量,你担心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强大,我恰巧担心他们训练出的是一些不能为帝国提供即战力的废物。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羽信的话里似乎带上了些许不满。
“是。”
羽泽满心疑虑,他完全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相信一股几乎脱离自己控制的力量,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隐患,哥哥似乎一点都不为家族考虑。但是既然名主已经批示,那他再说也无济于事。
“还有,让几个月驻扎在诺顿防线的帝国军队回来吧,该换一批人去了,还有,让夜熏带着军粮一起去一趟诺顿防线,给冬天的驻扎任务做准备。”羽信说。
“遵命,属下告退。”羽泽转身要走。
“羽泽,”名主叫住了他,“比起家族稳固的统治,我更希望的是帝国永远的安定。”
羽泽没有回应,他向名主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羽信转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远方蔚蓝的天空。
—————爱尔诺斯帝国监狱
昏暗的走廊里点起一盏灯火,有人穿着沉重的铠甲不停的走动,脚步声由远而近,黑暗里时不时传来微弱的抽泣声,老鼠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细嗅着掉在地上的几粒米团,听到有人来了,叼起来迅速的隐没进黑暗里。
一只蝙蝠惊起,掠过窗户飞了出去。
两个狱兵出现在灯光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穿着帝国监狱灰色狱服的年轻人,敞开衣裳,手里端着饭盒。另一个年老的不成样子,两条眉毛耷拉下来几乎盖住了眼睛,他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前面的年轻人,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黑色的牢笼前停下了。
“滚出来吃饭!”肥胖的狱兵把手里的饭盒咣的一声扔在地上。
黑暗的牢笼里慢慢爬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他隔着笼子,伸手拾起了歪倒在地上的饭盒,把撒在污浊不堪的地面上的饭团也拾到饭盒里,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团和剩菜,丝毫没注意到他的手已经肮脏的不成样子。
“哈哈,你瞧!”肥胖的狱兵指着囚犯给旁边年迈的老兵说,“畜牲就是畜牲,连咱们吃剩的泔水他都吃的这么香!”
“也别太委屈他了,他还是个孩子。”站在一旁的老兵颤巍巍的说。他已经很老了,每说一句话都要喘好几口气。
“委屈?瞧你这话说的,这种刺杀名主的死囚有饭吃不错了,神官大人已经下令,后天就处死他!”
“唉,可惜了,年纪轻轻的……”老兵摇了摇头。
黑暗中的死囚吃完了饭盒里的饭团,擦了擦嘴。他知道,这饭团已经散发着阵阵恶臭,几乎不能下咽,但是在巨大的饥饿感面前他顾不了这么多,他突然抬起头,撅起鼻子闻了闻,似乎闻到了香味。
“还有吃的。”死囚说。
“哎呀,小畜生,鼻子倒是挺灵光!”肥胖的狱兵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鸡腿。
“想不想吃?”狱兵俯下他肥胖的肚子一脸奸笑的说,“今晚神官大人不在,现在我就是这儿的老大!想吃?跪下求我!”
死囚不说话,他盘坐在黑暗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说话啊!我说话你听不见吗?”狱兵突然暴怒,拿起身边的铁棍疯狂的砸着牢笼,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充满了霉味的监狱走廊里不停回荡,仿佛恶鬼哭泣。
突然,肥胖的狱兵的脖子被黑暗中的一只手死死掐住,昏暗的灯光下,他仍然能看清那条从牢笼里伸出的臂膀上缠绕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像小蛇一样的黑色血管,他被掐喘不上气来,手里的鸡腿和铁棍一起掉在地上。
“畜牲!放……放开我!”狱兵疯狂的挣扎,他的脸上青筋暴起,两只手用力的撕扯着这条臂膀。一旁的老兵吓得跌倒在地,仿佛看见了魔鬼一般。
随着这只掐住他的手越来越用力,狱兵肥胖的身体竟然被提了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黑暗中囚犯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好……好!”
“神官在哪。”
“神官……今晚……前往执行部了!”
“钥匙在哪。”
“腰……腰上!”狱兵艰难的回答着,从腰上摘下了监狱的钥匙递给他。
“我的剑在哪。”
“在……在监狱最顶层的供台上!”
肥胖的狱兵已经口吐白沫,两只眼睛向上翻,露出大片眼白。
囚犯松开了手,肥胖的士兵掉在地上,短暂的窒息让他在躺地上不停的小口喘气,只要他再一用力,他的脖子立马就会断掉。
皎月晃动。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昏暗的帝国监狱。
随着牢笼的门被打开,一张消瘦又酷冷的脸渐渐浮现在冰冷的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