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驿东南方向行上四十里,经过长青岭便有一山岗,号曰恶虎岗。岗上密林遍布,瘴气弥漫,毒虫蛇蚁时常出没,鲜有人烟。这却不是最令人可怖的。只因这山岗之上还有一山寨。名曰——恶虎山寨。毒虫蛇蚁生火便可驱赶,但这恶虎山寨的百十条亡命之徒,确是寻常方法难以对付。为什么难以对付?一是山匪狡猾,二便是这伙山匪的头领,曾经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高手,但不知为何却在这恶虎岗上落了草。
路过客商每年都有人在此处丧生,严重威胁着鸡鸣驿附近百姓的安危。官府出兵剿灭,这些个悍匪便化整为零钻进林海之中,待过个把月再出来为害。几次之后,官府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沿途派兵护送客商,但难免也会有些疏漏之处。
昨日,鸡鸣驿中最大的酒楼,四海楼掌柜赵四海独子,归乡途中不慎被恶虎寨的山匪所劫,掳上山去。山匪问出这少爷身份,便将其随身护卫打个半死,扔回鸡鸣驿,更是嚣张得讨要赎金。赵四海无计可施之际,得三人所助,以图将独子安然救回。
这三人便是贺寻,凌彦和言曦。
贺寻告别凌彦之后,便回了房间,准备明日计划事宜。
按赵四海所说,这恶虎寨传闻这恶虎寨中有百十亡命。经常抢劫来往客商,手中皆是沾有人命,所以没人知道其中详细请况。再者其首领乃是多年前成名江湖中的’飞天螳螂’向无极。此人心狠手辣,绝不是什么善予之辈。手上一套飞天螳螂拳更是威力无比。很多前去挑战的侠士都被其击杀,头几年还好,会有人去挑战,近些年也是渐渐无人再去。以至于这些山匪更佳肆无忌惮。
贺寻盘腿坐在床上,心中再次盘算着明日的行动。
见天色完全暗下来,贺寻整理下身上的皮衣,背起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冷月,轻轻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今晚,便是与时间赛跑。
抬头看看天色,已是二更时分。凌彦对这身边的言曦道:“时间差不多了,师妹你也去准备吧……”
“嗯……”言曦点头,但并没有动。“师兄,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备无患。去吧。”凌彦道。
“那我去了!”
“记者,小心行事,切勿被人察觉!”凌彦嘱咐道。
“明白了。”
“咚——咚咚”打更人一慢两快的声音传来。
“三更了……”凌彦与赵四海坐在圆桌前,咚咚两声敲门声。小三连忙开门。
言曦一步踏了进来,道:“安排妥当了,没有人发现。”
“好。”凌彦点了点头,对赵四海道:“赵掌柜,五更天时我等便出发,请做的大张旗鼓些……“
”啊?大张旗鼓些?“赵四海不解。
“张掌柜放心,我等已经安培妥当,您只管按照我说的做便是……”凌彦没有再解释更多,只因为此事兵行险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好……老夫一定尽力。”赵四海点头道。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一夜。
五更还为至,赵四海便开始带人准备装载赎金的马车,和随行之人。只是平时还便罢了,只是这次是要去那恶虎寨的地盘,这让伙计一个个的没了声音。谁也不想去触山匪这种霉头。赵四海显然心理明白,也不强求。只是带着唯一一个自荐跟来的跑堂小三。这确实是让赵四海很感动。
五更刚过,凌彦与言曦腰胯长剑,出现在赵四海面前。赵四海扭头一看,确发现只有两人,但他却是识相的没有多嘴询问,这种为了别人豁出性命的事,就算别人不做自己也没有理由去要求别人。只是心中免不了一阵失落,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
也许看出了赵四海的心结,凌彦上前一步道:“赵掌柜,咱们开始出发吧!”
“哦哦……好,出发。”
凌彦,言曦,赵四海,还有赶车的小三,四人两马一马车便向着城门驶去。
天已经渐渐凉了,赵四海独子被恶虎寨绑架一事早已经传遍了这小小的鸡鸣驿,很多人透过窗户看着赵四海驾着马车带着赎金去恶虎寨赎回自己的儿子,有人担心,有人好奇,也有人看着热闹毫不关心。总之各人有着各人的想法,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赵四海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四十里的山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待四人靠近恶虎岗时,嗖的一声便有弓箭射来,羽箭直接插入路中央。四人见此,便停下脚步。
赵四海跳下马车,对着山岗之上大声道:“在下赵四海,今日送赎金来,还请诸位带我去见你们当家的!”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给兄弟们送钱来的!”一声尖酸的笑声在林中传来,一个人肩扛单刀走到路中,对着四人道:“跟着我走!”
为首一人不再理会,只管扭头哦就走。
这到了恶虎岗并不代表就来到了恶虎寨。四人跟着扛刀之人在林中七拐八拐,在经过一小片石林后,便到了传说中的恶虎寨。
那清一色用石块垒起的匪巢,渐渐出现在四人的夜视中,经过低矮的寨门,在绕过几处木屋,终于在山寨的最后见到了这恶虎寨的首领居所——一座木屋,相较之前所见的木屋大一些的而已。
“你们进去,我们当家的等着你们呢!”抗刀山匪大声道。
凌彦翻身下马,眼神示意赵四海和自己进去,言曦与小三则在门前继续看管赎金。
”吱……吱……“木屋有些老旧,踩在上面不时发出怪声。
”赎金带来了?“还未等两人站定。主座之上一沉厚男声便问道。
凌彦向前一步,将赵四海半挡在身后,向着主位之处定睛一看。一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带来了!“凌彦冷声道:“阁下便是这恶虎寨的大当家?”
中年汉子向后一躺,让自己在以虎皮做垫的长椅上更舒服些。”我就是向无极。“向无极眼睛一眯,又道:“你身边之人是赵四海,那你时何人?”
确认了正主身份,凌彦向其一抱拳,道:“再下凌彦,苏州云麓书院弟子……见过大当家!”
语气铿锵有力,丝毫不落下风。
“哦?”向无极眉头微皱,稍稍坐直身体,道:“云麓书院的人?“
凌彦并不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我与云麓书院既无甚交情,也无愁怨,少侠此次来此是为何事?”
凌彦嘴角一弯,道:“晚辈只是想请大当家,平安放回赵掌柜家公子。“
“仅此而已?”向无极问道。
“仅此而已。”
“那你们便留下赎金,把人带走便是!”向无极大声道。
凌彦点点头,便不再言语。身后的赵四海确是有些焦急。
正在这时,大厅外忽得跑进一喽啰,径直向着向无极而去,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向无极脸色猛然一变,怒气顿升,一掌将这喽啰扇到一边。大怒道:“一群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屋内之人顿时被吓得不敢出声,心中都在猜测着刚才这大当家的到底听到了什么。
向无极眉头一锁,双眼如铁钳般锁住凌彦,见凌彦气定神闲,并不惧怕,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两人相视半晌,向无极忽然开口咬牙道:“凌少侠果然好手段!”
屋内众人不解,但显然明白是凌彦做了什么,以致于大当家的大发雷霆,迁就旁人,噌的一声把刀相向。
赵四海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仅这一下便将他吓个半死。但凌彦又岂害怕,这向无极发怒的表现,恰恰证明了贺寻的计划依然成功了一半,于是淡淡道:“大当家再说什么,在下不明,还望明示!”
“呵呵呵呵……”向无极怒极反笑,道:“明示?呵呵呵……”若是此刻明示严加看管的肉票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了,那我这老脸还往哪里放!想罢,向无极,阴沉着脸道:“五万两纹银,这是昨天的价!今日,老夫便要十万两!”
“什么?”赵四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四海楼虽是生意红火,但家大业大,这赚得多,花销也便多,这五万两已是自己的全部积蓄,这群山匪!!
”十万便十万!“还不待赵四海反应,凌彦首先道:”但你要保证赵公子的安全!“
”呵呵……“向无极脸色更差了,保护那肉票的安全?那肉票不是早就被你们偷走了嘛!但这时候确是不能乱了阵脚,按说这凌彦四人在自己山寨之中,就算他功夫不错,可也抵不过我等百十人,但问题是这凌彦的身份太过麻烦,云麓书院弟子。若是寻常门派倒也罢了,只是这云麓书院在江湖中也是数得着的大门派,若是杀了其弟子,保不准会有麻烦,更何况这云麓书院在官家之中也有势力,不可轻动,否则他怎么可能还能与对方好好说话?“我保证不会伤害赵公子,你等留下这一车赎金,明日再找人送另一半来!”
“哈哈哈……”凌彦闻言笑道:“大当家当我等是三岁孩童?可欺耶?”
”凌少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向无极慍怒道
“大当家明鉴,我等来了也有一会,根本未见赵公子的人影,就连他是否安好都不知,大当家就让我等将赎金留下,这未免也太过强硬了一点吧!“
”……“向无极顿时语塞。现在人不在他手上,就没有理由留下这些人。但也不能就此放过这五万两,向无极眼珠一转,便道:“那你等今日暂且回去,连那赎金一起,委屈贵公子在我处多委屈一日,明日一早带好十万两银子来赎人!“
”就依大当家所说。“凌彦一抱拳,拉着赵四海边走。
”凌少侠……我儿他……“赵四海跟在凌彦身后,小声道。
”赵掌柜莫要多问,先走再说!“
”……“
山寨门前,望着已经驾车远去的凌彦四人,向无极眼珠狠毒之色顿现。
“大当家!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向无极身后,抗刀男子怒道。
“走?哼哼!”向无极咧嘴狞笑一声,道:“怕是他们谁也走不了了。”
“大当家的意思是……”
”让兄弟们跟我走,我们在长青岭等他们!“向无极一挥手,身边一山匪喽啰立刻牵来马匹。其余诸人也是拔出腰刀,跃跃欲试。
“大当家英明!”众山匪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