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虽不大,但澡房和床铺还是有的,足可让姚尧鱼他们三人住下。
姚花子早就想美美的洗个舒舒服服的澡了,一来寒暄片刻,就急急去了澡房。拉着不情不愿的小轩带路,等到了澡房后小轩倒是一溜烟跑了。
小轩回到主屋,见那赫然吊起的老大一头猪,不禁傻傻露出憨笑。
“有东西吃,还是肉,能填饱肚子,真好。”缩在老者身边,小轩想撕下一块野猪肉,奈何力气实在太小,难以拽下肉来。
寇沙用小刀割下老大一块里脊肉,递给孩子。
小轩怯生生的接过大肉,但不敢说话。也是,寇沙是偏于沉默的人,而且身上有淡淡的腥味,他默然无语时,很可怕。
毕竟,曾在匮乏粮食的村子里,与相依为命的娘亲苟活下来,又随许荣轩的商旅队伍漂泊,性子阴冷不易接近倒是挺正常的。
姚尧鱼与小轩爷爷聊天的时候,看见这一幕,道:“想不到寇沙也还是有着温柔的一面。”
了解寇沙更多是在对方刺伤自己之后,喝酒吃肉的谈话里有片面的认识,而后的接触也知晓寇沙是微微冷淡性子的人,今日这般向小轩表露善意,着实难得。
“轩儿,还不快说谢谢,爷爷教你的礼貌哪去了。”一道呵责声传来,满是慈爱,老人裹了裹身上的衣物,道。
“谢、谢谢大哥哥。”略微结巴的道谢,小轩哭腔都快出来了,拎着野猪肉就躲在老人的身后,满脸幸福的吃起熟肉来。
“唉,也别怪小轩这么怕生,都是那妖怪作恶太多,我一直教他尽量少和陌生人接触,所以这孩子警惕心稍微敏感些。”老人怕寇沙误会,叹气解释道。
“妖怪?”姚尧鱼一听,心中都生起七分好奇,问道:“村落里的诡异氛围,还有村民怪异的举止,原来都是在害怕。”
“那妖怪厉害吗,这地方难道无人管辖,就任其祸害百姓吗?”
老人点点头,他身后的小轩也是听到他们谈论这个话题,迈起小短腿拔腿就跑到外头去了。
“村民们不仅害怕,还很很软弱。”老人道,“这里是货物购买和以猎捕兽种为两大经济来源的镇子所属附庸,或者连附庸这词都不敢称上,这里仅是镇子名下被抛弃多年的一个小村落。”
“没有为他们提供利益,就没有继续受到保护的价值,于是被一脚踹开,放任我们在荒郊野外。所以当镇子里的势力不再庇护这个小村落的安危时,村民们的噩梦就来了。”
月光投入,清影摇曳,老人的沉重的话语缓缓道来尘封已久的村落故事。
原来这里的阶级,只有镇子级别往上的,是属于有大势力作为靠山,这类人可以作威作福。
类似于老人和小轩所在的村子,是民间乡野之流,若是需要保护,则要上供奉品。
乡野地方本就鬼怪横行,不少妖怪都是吃人饱腹,有助于它们修行。
自从失去镇子上的庇护,这里的妖怪数量逐渐多了。
听老人的意思,这里原本应该是有接近一千五百人数,到现在却只有七百多村民,就连这个数字也在不断锐减。
迟早有一天,妖怪修炼到更高的境界,肯定会把村落里所有的人,全部吃掉。
“看来这妖怪是把你们当成粮仓了!既能储存不会腐烂,又能不停繁衍,还不具备反抗能力的肉人!”听来甚觉荒谬,姚尧鱼接受过的教育,哪能够忍得住这等残忍的行径,他怒道。
少年袖袍一甩,眯着眼睛,心中已是有为这村落里受苦受难的村民们,铲除妖怪的心思。
老人露出苦笑,这种事,他们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眼瞅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妖怪抓去,当作食物。
村民们想逃吗?
想,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附近人烟罕至,若是要去那等大城市的话,就惟有镇子上了,只是那里也不会有出路。有的村民去过那里,逃回来整个人都疯了,说是不拿人当人,命如狗一样廉价不值钱,在那里一言不合就有被杀或者受殴打的流浪人。
没人想去那,自从这话流传开来,更没人想去面对陌生环境下苟且偷生的屈辱,宁愿是蜗居在这村落里面,麻木的挨过一天算一天......何况,村子这么多人,也未必轮得到自己去送死,对么?
村民们多少都抱着这点侥幸心理,就这样得过且过,此后他们再没有正常的生活,有的只是暴躁、愤怒、辱骂、厮打这些阴暗滋生的负面情绪,持续许久一段时间,最后惟有呆滞刻板的神情,还有对任何事物都麻木不仁的机械情感。
山坡之处,有大蛇吐着信子,蛇眸清幽碧绿,扭动着泛冷冽幽光身披银色鳞甲,有数丈长的蛇身;有成精老鼠后足而立,如人行走,手撕着一条疑似人的大腿咬着,大腹便便的鼠肚子晃晃悠悠;有羊角未蜕,天灵盖两边生出尖利的长角,老羊驼背缓行......
夜里,妖物横行。
“村落里来了几位客人,做主人的要去招待一下。”鼠精生吞咽下一条大腿,嘴里蠕动一会儿,吐出长长的骨头来,道:“这人和动物就是不一样,好吃多了。”
边上二妖不想理他,踱步看似只有一步之地,但却很快的从山坡下眨眼就要了村落门口。
村落大门敞开。
一蛇一鼠一羊,三妖怪便是祸害这一方百姓的罪魁祸首。妖气弥漫,有股看不见但十分恶臭的气味,飘散开来。
妖怪们大步走动,长街空无一人,两侧的房屋里,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大槐树下,小轩正坐在石头凳子上,望着满天繁星,忽地被乌云盖住,一点光亮都不再有。
“奇怪,天气变得好快啊。”昂头观望了一会天上,小轩低起头嚼动嘴里的肉食。
“呜,好臭。”一阵大风刮来,小轩掩盖住鼻子,眼睛看向左边的道路,那里有几道影子,等他眨眼再次细看,几头奇形怪状的妖怪陡然从黑幕里走出来。
“妖、妖怪来啦!爷爷,妖怪来啦,救命啊!”惊慌的尖叫,打破了寂静的夜,小轩边跑边叫,吓得小手一抖,连猪肉都掉了,老人曾经叮嘱他,遇见危险的事一定要大声呼救。
小孩子轮起两条小短腿,飞一般跑着。
“哼!这细皮嫩肉的小鬼头,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才被我吞入腹中。”碧绿的眸子,释放着令人心悸的危险,蛇妖恶狠狠道。
“那天不会太晚了。”鼠精哈哈大笑,“这份小食,我就不与蛇老弟争了。村里的其他人,多少让我敞开了吃。”
鼠精毫不避讳,公然在人类的村子里,谈及如何吃人。
就在妖怪谈笑风生间,陡然是有属于人类的嗓音发出——
“吃?老鼠的肉也能吃?老鼠肉岂敢配人吃!”从小轩逃走的方向,有愤怒的话语如雷鸣,道:“一只小老鼠精,也敢说吃人这话,去问问你祖上,是否一生都只配偷偷摸摸捡着人类剩下的残羹冷炙过活度日!”
来者,便是姚尧鱼。
当小轩大声求救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朝这边赶来,生怕孩子有生命危险,正巧听见那妖怪之间狂妄的对话,好似在商量晚饭该怎么吃一样,这使得姚尧鱼怒气冲天,还没见到那怪物的嘴脸,在远处就怒声呵斥。
这声音,很大,传播极广。
村落里,正担惊受怕的村民们,将这道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鼠精呲牙,面露凶相,那少年模样的人类,体内法力颇为精纯,乃是绝顶大补的灵芝妙药。
蛇妖,老羊也是死死盯着,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的姚尧鱼,利齿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呵呵,就是为你而来!
本来就是瓮中之鳖,现在自己滚出来倒还省去了他们一些功夫!
“哈哈,人类的小少年,果真好胆!”
“进我肚子里,可别哭着求我等放过你。”
妖怪们嗤笑。
三妖见对方只有一人,更是不当回事,还要说些羞辱人的话,只见对面那人类小子二话不说就发动攻势,凌空跃起的同时,高高扬起拳头,那股气势相当惊人!
蛇妖鼠妖羊妖当下心头一凛,身体也急忙想要躲避开来。
“小小精怪,妖怪里面连名头都排不上,还敢在此放肆!”
灵徒境九段的姚尧鱼,挥出力道恐怖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