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林天啼竟是一剑破开城门!
姚尧鱼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玄之又玄的剑法,挥斩而下的明明是轻飘飘未施加力量的剑斩,却犹如刀切豆腐般轻而易举低将厚实的城墙切成四分五裂的形状。
其剑道返璞归真,更似普通人所斩。
他虽不懂剑道,却也能看得出那出言不逊之人实乃真正的剑豪水准,相比之下姚青梨的师傅孔老人的剑道仿佛犹如还未长大成人的婴儿。
四十米厚的城墙被斩之后迅速坍塌,塌方的墙体从百米高的位置坠落大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掀起的硝烟如沙暴肆虐。城墙沿道处站聚的人也措手不及,脚下立足之地陡然化作乌有,重心不稳仿佛随时要摔跟头,所有人都随着不断下坠的巨石一起从高空跌落。
姚尧鱼并没有避让开林天啼轻柔的一剑,因为那一剑就是朝他而斩来,他真正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上一世曾在多数影视剧都会出现的一幕—面对死亡的到来,主角却呆若木鸡,身体僵硬不能自已,强烈的恐惧充斥着大脑,使他丧失了对自己身躯的支配权。
若非姚霄时刻警惕着林天啼的动作,早在他所拔剑那一刻姚霄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于千钧一发之际扑向姚尧鱼,才令姚尧鱼幸免于难,逃过一劫。
这父子二人一连串翻滚才触碰到墙体停下。此时城墙开始分崩离析。
脑袋由于撞到墙体而肿起一个小包,姚尧鱼浑身一个激灵,方才从那极度恐惧的牢笼之中清醒过来,脸色还有几分初醒者特有的茫然神情。
他的视野内,有个男人缓慢站起来了,留给姚尧鱼的只是背影。
周遭流速极快,能看到许多巨石块、半壁城墙、刀剑利刃以及人全都在坠落,此刻每分每秒都是极其宝贵的求生时间。
姚尧鱼所在的地方正是一整片下坠的城墙道沿,此时他眼中惟有眼前一人......断了整条臂膀的......父皇。
“欸......”刚从恐惧的牢笼得到释放的大脑紧接着又迎来了一片空白,一个屁点大的小鬼头犹如陷入了死机状态,双眼呆滞无神,两眼直视前方,整个人怔怔木讷,其眼皮数息都未曾眨眼。
姚霄救下了他的孩子,代价是一整只臂膀。
可以说很幸运了,死亡未曾出现。
他转过身,看见自己年幼孩子好似大脑空洞,神魂出窍。姚尧鱼眼睛虽无神采,却死死盯着姚霄被剑气所斩掉的左臂。
那里赫然是少了一物,左臂连带着长袖也是一起失去了,大量的血液喷薄而出,在姚霄惨白脸色下灌输法力在左臂伤口,才堪堪让血液不再流逝得过快。
“这里的东西都在崩塌,所有建筑物都在下坠,必须要赶快远离此处。”一个忽闪,姚霄顷刻到了姚尧鱼的面前,右臂膀将之紧紧夹住,然后身形敏捷地借助在众多坠落的大石块与半壁墙体之间跳跃,很快就被遮掩的城墙残骸掩盖了踪迹。
远远地,某处地方似是有一道命令传达:“所有王族护卫军优先保护子民,不要瞻前顾后的犹豫于先救我还是救百姓这种小事。”
很多道身影同时动了,他们如鬼魅穿梭不断坠落的城墙残骸里面,许多人因此得救。
面前已无阻碍通行的障碍物,千名光阴战士直视前方空旷辽阔之地,所有人都是吞了口唾沫,这属实太过恐怖了。
千名光阴战士狂热的盯着那道身影,林天啼环顾周遭,城内的所有下等人全部都叫唤出一阵悲鸣,他们如惊鸟四散,逃窜各方。
“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凡是会喘气的都要多补上一刀,确保一个活口都没有,一个生还者都无法逃出生天。”林天啼冰冷的话语未有丝毫情感,这一刻如同只会执行神国诏令杀戮机器。
言毕,一千头飞翼兽齐齐被光阴战士驱动着,巨大的翅膀翱翔天空,他们俯瞰着众生,下方那卑微如蚂蚁的下等人,在一千名面露峥嵘的光阴战士看来,就如同是小老鼠,而他们则是捕食的雄鹰。
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月上华国具备修行天赋的法修者并不多。
也就导致了现在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都是平民老百姓,他们会的仅仅是适合生活的技能,譬如出船捕鱼、搓麻织布、饲养家畜,或是吆喝买卖、做苦力活、赚钱养家......
大都数人最喜欢做的事是茶余饭后,闲庭信步的走访街坊邻居,与相处了快一辈子近邻喝喝茶,聊聊天,感慨一下岁月,然后又谈论些最近发生的趣事。
这样的日子也许在大多数修行者看来很枯燥无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但对于月上华国的每一个子民而言,每日发生的事情不只是生活这么简单而已,这已经是他们人生的一部分,是真正朴实无华的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断有人倒下......庞大的飞翼兽给大地陡然蒙上一层阴影,笼罩着所有逃亡的人。
“还想跑?跑的掉吗,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光阴战士,你们这些下等人怕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吧,可真是你们的悲哀啊。不过现在也知晓了,能死在我们的手里,是你们的荣耀。”
“毕竟,就你们下等人的身份,可还不够资格死在我等手上,如果不是任务,我宁愿搏杀凶兽也不愿让你们死在我的剑下。”
“下等人的血,对于剑来说,对于我等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光阴战士骑在飞翼兽脊背上,亮剑斩击一人的逃亡的背影。
寒芒一闪,血液飞溅。
“这是第十三个了,这速度......”
“老弟,你才十三个?我都十八个了,哈哈哈......”
“娘的,我迟早超过你......”
宛如在进行游戏。
一处僻静的林子,隐约有惨叫声传入耳畔。
背依靠着树,姚尧鱼摇晃着站起来。
“尧鱼,你尽快去找妹妹,她现在一个人一定很害怕,你身为兄长一定要好好守护花子,这就是你为什么早出生妹妹一年的原因,你不仅是一个哥哥,你还是一个小男子汉。为父知道你现在很恐慌,但是你一定要逃出去......好好活下去。”双手捧住那张稚嫩的脸,姚霄俯身亲吻了他的小儿子。
身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姚霄面如寒霜,威严肃穆,令人生畏。
记忆里,似乎只有守候在母后的病床前,自己和妹妹变着法逗母亲开心,身后那人才会不露痕迹的微微笑着,不时插几句话,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姚霄说完那段话便不见了,姚尧鱼知道国家大难,身为一国之君岂有苟且偷生之理?
至少,姚霄不会。他死也会埋葬在这个国家,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一同送葬
攥紧的拳头砰地一声锤击大树,叶子纷飞,一道幼小的身影跑出。
“时至今日,我心中对于这一世的父母之间心存的一点隔阂,方才真正消弭。并非是对于他们的不满,只是毕竟对于一个接受过义务教育的新世纪大学生而言,已经有了一世为人的记忆,是很难再真正如同白纸一般去发自内心认可这一世的父母。”
“我无法保护父亲,更无法保护国家的子民,我真的是所有穿越者的耻辱了吧。”
“惟有花子,我会发誓绝对会守护她的安全。”
景物不断倒退,姚尧鱼速度越来越快。
耳边有绝望的哀嚎,他仿佛能想象到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巨大飞行类兽种践踏致死的情景,有人为杀戮的盛宴感到兴奋,他们凶狠残暴,以杀害平民为乐。
晶莹的泪珠流淌下,洒在这片热爱的土地。
姚尧鱼过去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杀一个人。
也许不止一个,这支毫无人性可言的军队他还没数过人数,但这并不妨碍姚尧鱼已经将他们每个人嗤笑的嘴脸牢记于心,刻画在心里最为阴暗的角落。
“尤其是那个姓林的,最该死......还有他背后撑腰的所谓神国,你们脚下微不足道犹如蝼蚁的姚尧鱼,记下了。”与其说是像是牙齿缝挤出来的声音,更不如比喻成是十八层地狱被巨大锁链束缚着的魔鬼苏醒之后的声音。
魔王的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