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帷幕拉满,窗户锁实,令得外面一丝阳光也照不进来。
依稀可借助着微弱的光线,有一道身姿挺拔的少年身影盘腿坐下——可能说他是少年确乎有些夸大了,因为尚还只是孩子模样,但那股少年感却已是扑面而来。
这人便是国家的小君主,姚尧鱼了。
他面色苍白却透露着一丝坚毅,紧闭的眸子下生有狭长的睫毛,正微微颤抖着,姚尧鱼死死咬肌,似乎这种做法才让他好受一点,仿佛能够缓解部分疼痛。
法修一途,幼子三岁得灵。皆是在一呼一吸间自然演变,将这一缕玄妙灵气聚拢,凝聚于眉心之中,那处孕育一尊小人,便是魂魄所在。
而姚尧鱼的眉心之中,那一尊小人虚无缥缈,比较之前的那副虽不凝实,但还算饱满的魂魄,如今却是灵魂色彩黯淡无光,犹如将要燃尽的蜡烛。
调动一身法力,让其游走于四肢百骸,企图以这种温和的方法呵护身骨,只是每当姚尧鱼这样做的时候,所有法力全部都如同消失了一般。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仿佛有某种东西,宛如浩瀚海洋中的漩涡,不断吸收殆尽他的法力。不信邪试着来回这样做三遍,姚尧鱼方才死心。
到底是什么原因,忽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记忆飘忽到那和怪物搏杀的场景,他试着回忆……“周遭环境是……树,还有竹林,我和它几乎肉搏,却未曾给予致命伤势,它虽然皮糙肉厚,但攻击方面好似比其他的怪物还要弱。它似乎是防御力超绝,战斗力一般。”
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它们进化点各有不同,姚尧鱼脑门冒汗,气息也开始不顺畅,逐渐有些紊乱。
“那么……还有什么。”他闭着的眼睛上方皱起了眉头,旋即缓舒一口气,又深思着,“和那怪物战斗时,好似有一只大蚊子咬了我一口,原以为这世界的蚊子普遍如此,但如今想来后续所有不良症状,浑身燥热、血管暴起、情绪暴躁,还有突如其来难以抑制的痛痒……都是由此为开端,到如今我无法修炼,但凡聚一口法气,全都会消失踪影泯然于体内。”
“竟是莫名其妙的,我也得了其他穿越者绝对会得的病——无法修炼的废材体质?”
心中郁闷极了,他找不到病因,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不能修炼就意味着一辈子都是任人欺辱的普通人。
当真正发觉自己修炼一途可能再无法精进,姚尧鱼忽地明白了那寇沙千里迢迢的寻找过来,说是要赌一注是为什么了。
不能修炼,某种意义上,连命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
正当姚尧鱼心灰意冷的时候,腹中却陡然抽搐,犹如有毒蛇在其中搅动肠胃一般。
强忍着痛苦,他又将全身法力逼至肚脐处,这次很明显的感觉到,仿佛有一个生物等待多时,见法灵源源不断的灌输而来,竟是一口吞下。
“先前那些法力,还不够你吃的吗!”
床榻之上,那挺坐的姚尧鱼突然睁开眼睛,冷冷道出了他自己预料到最坏的结果:“呵,果然那黑色线虫已经寄生到我体内了,害的我现在神魂虚浮,无法修炼,宛如废人……”
“我必须想个办法,除掉此物。”
“不然迟早有性命之忧。”
即便不知这条外域而来的生物,为何没有如它的同类一样,完成寄生之后直接汲取宿主营养,让其脑死亡然后接管人类的身体……
“可能它也有它自己的算盘……”
姚尧鱼莫名想道,以至于感到浑身冰凉。
如果真的具备这么高的智慧,无疑是太可怕了。
或许真的有可能迎来寇沙所言他看见的那一幕,世界崩塌,势力分割,生灵涂炭,神国与外生物达成协议共同如寄生虫吸食着这颗星辰的血液……
“继续待在这个闭塞的国家里,犹如置身病房与等死无异,我必须要出去……也许只有到了外界,那辽阔无尽,一切都是未知和充满机缘的世界,才有可能治愈我的希望。”
如果可以生,没人希望死。姚尧鱼心中既有了决断,那么必定会去做。
“只是……这种事与父皇母后坦言相告,也未必会让我一个人出去,也许会在国家境内治疗一段时间,还有可能会派一队人马陪我一同赴往外界。”至于那种父皇直接会抹杀自己的想法,那种抉择当然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他们是血肉相连的一家人,有着浓厚亲密的血缘关系,姚尧鱼对于这一点还是有着对父母绝对的信任。
“但无论上述何种方法,估计都难逃一个死字。”
“莫不成,要我小小年纪一人留书一封偷溜出去,闯出一番名堂?”
再说吧!
姚尧鱼有些心烦意乱,不时地用手指戳着肚子,叫骂道:“别的穿越者这种情况都叫金手指,而你呢?搞得我神魂不宁,永远的滞留灵徒四段境界,没要我小命都算是好的了……”
与此同时,远方而来乘坐飞行骑兽类为坐骑的大军踏破山河,终于是到了月上华国城门的门下。
哨楼值岗的惟有一人,远远瞅着都心惊胆战,等到这群人胯下的凶猛兽类驻足兽蹄,齐刷刷定在城墙门口,大军那股气势磅礴,简直要让他屁滚尿流地逃走。
这站岗人颤抖着手,转身摸索到绿音之声,他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道:“姚,姚大卫队长,来了很多人……在城门口,对,他们都骑着很强大的兽类,现在他们叫我打开城门……”
巍峨的城墙,高约百米。
这种高度,居然是一个国家抵御外敌,而铸就的城墙?
林天啼眼中有着没有丝毫掩饰的浓浓鄙夷,道:“边疆的垃圾地方,下等人还是下等人,就算是有幸被神国认可了其国家地位,却也还只是个垃圾君主统治的小国度而已。”
腰间系酒壶,他拿起饮下一大口烈酒,林天啼喝酒颇为豪迈,许多漏出的酒水也是洒在他的颈部,酒水刚一接触到他的肌肤,却立马蒸发不见,消融其中……这竟也是被他“吸”入体内了。
他和背后的一千名光阴将士在等,等月上华国的人自行开启城门。
“哈哈,我林天啼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进去,从不走偏门,无论是我的剑还是我的人,这是我绝对贯彻始终的——要走心中的正道。”嘹亮粗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月上华国,方圆百里全部都有回音震动……山脉深处,所有还活着的生物竟是直接被这道雷音,掀起了一阵宛如“兽潮”地迁徙。
他蓦然抬头,盯着哨楼刚来那人的眼睛,声音不大不小,却颇有威严,并非商量亦或恳求的语气,而是以一股不容商量的口吻,冷酷的道:“小鬼,给我开城门。”
若是驱使飞翼兽,轻松便是越过高空,入了城内。
但林天啼的高傲使他没有这样做,他是忠于正义一派的侩子手,又是秉持心中正道的剑豪。
姚林的眼眶默默流出猩红色液体。
他知道那人绝没有动用什么法力,而是……那股压迫感太过强烈,威势竟是实质化直接给了他重若千钧的强压,便如此直观的造成他现如今这副惨状。
他与林天啼本身实力就相差悬殊,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捂着眼内不断流出的鲜血,姚林一刻也不敢耽误,想要立刻将消息传递给国君。
只不过,国君自然是早已知晓了。
当犹如从天而降的威严声音,如雷声滚滚振聋发聩的响起耳畔。批阅奏折的姚霄从龙椅上站起来,看过去的方向正好是守国门的城墙……
林天啼吼的那一声,令得月上华国所有子民都是同一时间纷纷回首,撇头看过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连刚才还满脑子想着法子要弄死体内那条虫子的姚尧鱼,也是推开门户,朝城门位置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