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秦宝被胡人士兵一脚踹翻在地,仰面朝天,躺在一具尸体上,发出一声闷哼。
秦宝想要挣扎起身,眼前胡人复又冲到,双眼圆睁,张开大口“哇哇!”乱叫,高举手中大刀,朝着他当空劈下。秦宝双手托起,将长枪往胸前一挡,胡人力大,长枪木杆一分为二,大刀去势不衰,猛劈在秦宝胸前。
“当!”的一声脆响,大刀非但没有劈开秦宝前胸,反而被震得冲天飞起,险些从胡人手中脱手飞出。拿刀的手臂阵阵酥麻,不住颤抖。
那胡人士兵见此异像,不知发生何事,募地一呆。忽觉大腿一阵剧痛,放眼瞧去,半截枪头已是插在肉里,鲜血淋漓。
秦宝握着半截枪杆,趁机爬起,想要逃开。胡人士兵反应过来,吃痛狂吼,大刀再次砍去。砍到半途,身体忽然一震,胡人士兵只觉腰腹剧痛难忍,喷出一口鲜血,低头一瞧,一截枪头挂着肠子从左腹穿出,胡人士兵突然干感觉天旋地转,没了力气,颓然倒地。
秦九一脸鲜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奋力将长枪从胡人后腰拔出,跑向秦宝。
秦宝与秦九相视苦笑,两人已经与赵军激战良久,鲜血几乎遍布全身,分也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秦宝抛掉枪杆,捡起死去胡人的大刀,挥舞了一下,感觉较长枪趁手。向秦九招呼一声,又向胡人杀了过去。
此时战斗已是接近尾声,胡人五千骑兵被晋军本阵军队围歼的所剩无几,只有少数骑兵突围,向着密林落荒而逃。
赵国先锋大营人马被晋军骑兵一阵冲杀,士气崩溃,几千胡人被分割成好几块,各自为战。
晋军左翼一开始被胡人铁骑冲的七零八落,不少新兵囚犯与败溃的胡人士兵相遇,又是一番乱战。
厮杀一阵,负隅顽抗的赵国士兵越来越少,先锋大将杜勋见势不妙,早已率着亲卫逃走,不知去向。
不过半日,杜勋已是丢了前线阵地,伤亡几千将士,可谓是损失惨重。
萧敬文站在土丘之上,望着溃逃的赵军,脸上古井无波。面对杜勋这个手下败将,他是从未将其放在眼里,这次出军他只有一个目的……
此时正值黄昏时刻,残阳如血,红霞漫天,宽阔的河面如一面长镜,映着天空。河水缓缓流淌,一抹鲜红从河畔蔓延,逐渐洇开,染红了了半条河流。
只见夕阳下,几百名士兵拖着疲累的躯体,冲洗一件件血衣,血水顺流而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
淯水,连通南阳宛城与襄阳樊城,为汉水的一条主要支流。
南晋军营如今坐落在淯水东岸一箭之地,此处河面宽广,水流缓慢,河水也不算太深,兼且多鱼,正好作为大军休憩之地。
这几百名士兵都是秦宝与秦九这类新兵,他们从早上与赵军开战半日,又打扫战场半日,清点了阵亡将士,已是疲惫不堪,但主将没有追究这些新兵阵前怯敌,扰乱军心的责任,众人已是千恩万谢,没有怨言。
河边一块大石上,秦宝拿着胸前那块护身铜牌,在夕阳下照了又照,瞧了又瞧,又屈起手指敲了敲,忙的不亦乐乎。
秦九在一旁冲洗衣服,瞧他这幅神态,不耐道:“宝大少爷,我瞧你杵在那半天了,你在那研究什么哪。”
秦宝笑嘻嘻道:“阿九,我想咱们捡到宝贝啦,你还记得今天拿刀砍我的那个胡人吗?”
秦九皱眉道:“记得啊!若不是我在他后面捅了一枪,咱兄弟俩可就天人永隔了!”
秦宝兴奋到:“在你救我之前,他还砍了我一刀,那一刀劲儿大呀!把枪杆子都砍断了,一直劈到我身上,多亏了这块铜牌,不然没等你捅他,你哥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秦九笑道:“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当初你让哑巴找来这两块铜牌,不就是为了挡刀挡枪的嘛,物尽其用啦!”
秦宝接口道:“宝贝处我还没说呢!当时那胡人砍到铜牌上,只听‘当’的一声,这把刀直接就被震飞啦!而且我胸口一点感觉也没有。”说着又拿起手中的战利品得意洋洋的挥舞了两下,接着又把铜牌凑到秦九眼前,摸着铜面道:“你再看看这铜牌可有变样?”
秦九凑前一看,只见铜牌凸面并不光滑,上面一圈套一圈的就像树轮,排列非常紧密,巴掌大的平面,仿佛波纹荡漾,起码有几百圈。按理说铜虽坚硬,但那么大力的一刀砍在上面,应该多多少少留下一道印痕,可是这一圈圈波纹看上去都是完好无损。关键是这圆牌表面上看虽为铜制,但也有两指厚,这重量实在是太轻了,拿在手里跟锅铲差不多。
秦九拿出自己的铜牌也看了看,跟秦宝的那块一模一样,不由奇道:“若真是如你所说,这两个还真是个宝贝,只不过咱恐怕还不知道它们真正的用途。”又端详了一下,问道:“这真的是你跟哑巴从伙头那里摸来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宝突然捂住秦九的嘴巴,四处看了看,好在一众士兵都在忙这冲洗衣物,比较嘈杂,没人注意他们,方放开手笑道:“那还有假?不信你可以去问哑巴,本来我们就是想找个废铁锅什么的,没想到在他堆破衣服底下翻出这俩铜牌来,我见大小轻重合适就顺手牵羊了。”
秦九皱眉道:“这两面铜牌这么不同寻常,也不知那伙头是什么来头。”
秦宝把铜牌贴身藏好,宝贝似的拍了拍道:“管他什么来头,这么好的东西拿着做饭岂不是暴殄天物?以后就是咱的传家宝啦!”
秦九笑道:“什么传家宝!老婆都没一个,今天战场上咱们两个打一个都费劲,还是先考虑怎么活下去吧!”
秦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没上战场以前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那些小混混也没几个能打得过咱的,但现在可不是小打小闹,刀架在脖子上,命随时都没了。不管是汉人也好,胡人也好,你砍我我砍你,都是拼尽了,战场上可不能心慈手软,命只有一条啊!”
秦九叹道:“也不知那三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秦宝拍了拍秦九肩膀,笑道:“放心吧!那些胡人蛮子十二三岁都上战场了,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是靠他们自己的时候了,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们将来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秦九笑了笑,忽然闻到一股饭香味,两人赶忙收拾好衣物,准备迎接这战后第一顿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