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的精神一直紧绷着，那个标记还没散，就在周围。
“你说之前的实验体都到哪儿去了？我们一车一车的运过来，结果现在下水道里一个都没有。”
声音在海水里传播的速度是每秒1500米，在这空旷的下水道里，还能听到回音。
就算是上头的人声音再过微小，M还是听到了刚落下的声音。
实验体全部消失了？
“这下水道里会不会——”
“去去去，别给老子瞎想。”
“这哪是我瞎想。你到外面说说，看看别人是怎么想的。”
“我可争不过你。走走走，怕的话，就赶快上去。”
声音越来越远，就算是待在污水里的M，也听得出上头的那两人人已经离开。
双手已经搭上台面的M，就在即将用力的这刻，脚下似乎被什么缠住。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上岸，水底下像是有双手，拽着他，禁锢着他身上所有的精神力。
什么鬼东西！
就算是精神力使不出来的M，现在也能察觉到下水道仅有的那个标记，就在他的上方。
这也就表明了，下面的，就是那个不知名的生物。
M闭眼，直接松手，翻身，和这个生活在污水中的生物面对面。左手一伸，直直的就抓住类似鱼尾一样的东西。
滑溜溜的，手底下是无数的鳞片。
就像是书里说的人鱼一样。
“哗——”
嘶吼声尖利到刺耳。
脑子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精神力还是使不出来。在这看不清周围的污水里，只能凭借直觉来躲避那时不时的攻击。
过长的利齿，划破了皮肤。
腥气在水里漫延开来，也刺激到了拽着M的生物。
M手底下更加用力，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再不上岸，可能就再也上不了岸了。
虽然不需要在水下呼吸，但他在水下的活动，总归还是比不过这个生活在污水里的生物。
松开抓着鱼尾的手，弯腰直面生物，将拽着自己的手分开，偶尔还要躲避来自鱼尾的拍打。
得快点了！
在拽开手的瞬间，精神力就像潮水一样涌出。发现精神力回来的这一刻，M就用精神力将生物困住。
M拉着生物一起翻身，快速的往岸上游去。黏稠厚重的污水有着很大的阻力，但这对于有精神力的M来说，快速的游动并没有多大的困难。
一接触到空气，M右臂一挥，将那生物直接摔到岸上后，艰难的爬上岸，趴在通道里，喘着粗气。
“是你！”
类人的躯壳，苍白的脸上是一副惊讶的神色。
污水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块，M不停的抖动着，将块状的污水抖落在地。
“你是谁？”
这不是个正常的生物。
至少M从来没有见过它。
直到看到这个生物的脸。
熟悉。
但又十分陌生。
“我是新人类。”
提到身份，那生物十分自豪，看向M的眼神都带着不屑。毫无光亮的下水道里，回荡着过于自傲的回响。
“新人类？”M踩着不断摆动的鱼尾，“就只是一条鱼而已。”
不过长着一张特别令人厌恶的脸。
新人类？
可真敢恬着个脸说。
“你认识这张脸？”赵德望着M，带着些许嘲弄，“要知道这张脸的主人，肉的味道可好了。”
“只可惜，有些杂质。不过看样子，杂质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吃掉了那些实验体吗？
M突然想到自己的父亲，踩着鱼尾的脚更加用力：“实验体全部被你吃掉了？”
因为鱼尾被M踩着，赵德只能用手撑地，抬着上半身。
“赵德，我的名字。”赵德见M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在M动手之前连忙自我介绍，“从上头运过来的实验体那么多，我可没办法全吃掉。”
“尤其是体内有那么多杂质的实验体。”
M知道赵德口中的杂质是什么，无非是那些研究员从他体内提取出的血液甚至是DNA。实验体因为不属于他们体内的杂质死亡，但死去的尸体也因为这种所谓的杂质锤炼出不同于人类的体质。
“你是谁？”M再次问道。
赵德不是那些死去的实验体，甚至不是研究院的人，但却认识他。
M开始怀疑起赵德的身份，脚下的力不免松了松。
“你不是第一个实验体。”赵德抽出自己的尾巴，摆到一边，用手将尾巴上头的泥块扒开，“虽然我不是从研究院来的，但研究院也造就了我的出现。”
“你是上面仅存的实验体，而我是地底的统治者，地底的一切我都知道。”M不再针对赵德，赵德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倚在M腿上，手上不安分的拉着M之前在水下划破的裤子。
M拉下扒拉自己裤子的手，瞪了一眼赵德：“G之前来过这儿。”
G在基地的痕迹，这么长时间还是在不停的消逝。精神力虽然能够扩散到整个基地，但相对的，密度也小了。想要细致的找到快要消失的痕迹，是个很大的难题。
在知道赵德对地底的事情十分了解的时候，M还是不免松了口气。
“来过。”赵德将挂在自己指甲上的残布扔到一边，“顾韶颜也来过这儿，和他一起。”
M得到了意外的答案。
顾韶颜回基地，是因为G。之后便是G失踪，整个搜查一队二队也一同失踪，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M知道G没有死，在传出失踪的时候还回过基地。他以为G回来，是因为担心叶清或者是他。但没有想到，G回来可能还和顾韶颜有关。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G和之后顾韶颜发生的事有关。
“托运车翻了，估计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检修。你要在这儿做什么，就赶快。顺便把我再扔回污水里去，我在岸上可不自在透了。”赵德提溜着快要结成水泥块的头发，有些埋怨。
他虽然生活在污水里，但是对自身的模样还是有追求的。再不回到污水里，等头发变成水泥条，结局可是要秃的。
M听到了刚才那两个人回去的地方又传来了脚步声，抱起赵德就奔向来时的路。
“喂喂喂，我让你把我扔回下水道！可没让你把我带走！”
风衣早就成了沉重的盔甲，甚至在M大步走的同时，还发出“哐哐哐”的响声。
“闭嘴！”M小声呵斥道。
人类虽然没有夜视的能力，但是一旦有什么微小的声音，都能听到。下水道本就是空旷的地方，回声一响，他们两个都得暴露。
幸亏出口就在不远处，M将赵德扔上去后，两手一拽，左腿一蹬，三下五除二的回到地面上。
“G在那边留了个东西，现在人来了，可就瞒不住了。”赵德在M手伸过来的时候，赶忙说道。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M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面前这个生物剁了煲成汤。
“那还不是你的速度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把我抱起来了。”赵德小声嘀咕着。他实在是不敢大声反驳，至少现在不敢。M想要杀人的眼神，明晃晃的看着他。他现在生怕下一秒，M的手就伸过来把他的脖子给扭断。
“现在已经太晚了。”得知G留下东西的时候，M就将精神力释放，他看到那个东西被人取走后，才睁眼，看向赵德的眼神更加不善，“你跟我回去。我需要你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好好的跟我说一遍。”
M扛着赵德回去时，叶清已经又回到实验室，继续琢磨那些数据。
“这是哪儿？你住的地方？”赵德被M扔到沙发上，扫视了周围的家具，“啧啧啧，现在基地里竟然还有这么家具齐全的地方，可真不容易。”
在经历过丧尸事件的基地，有用处的东西早就没了。哪会像这个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有。
“不要说其他的。告诉我，G和顾韶颜到底做了什么。”M脱下不复柔软的风衣，换了身衣服后，直接问道。
“G和顾韶颜的事情，我以为你都知道。”
“我要知道全部。”M的精神力还没有收回，遍布在整个屋子里，一分为二，关注叶清的动态，顺便提防有外人闯入这里。
“你知道G有一个弟弟吗？”赵德没有立刻告诉M，只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现在和他住在一起。”
原本瘫在沙发上的赵德，听到这个差点跳了起来：“这是叶清的屋子！”
之后像是知道自己大惊小怪后，重新瘫了下来：“我说呢，强迫症这么严重。”
“G和顾韶颜的事情，和叶清有关？”M之前有怀疑过，但是当这个事实摆到面前，他还是在怀疑。
“你得往大了想。”赵德提醒道。
“研究院最开始的建立，结果就是，研究院有了你。整个丧尸潮都没了。”赵德有些恍惚，“之后，植物变异了，又有了G。最后从研究院出来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鬼玩意儿。最开始的那个样本，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从研究院最开始的时候，就在那个下水道。一直在等一个人。”
“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哦，好像是研究院有了你开始。”
“研究院往下水道不知道倒了什么东西，我的腿没了，又死不了，变成了这个所谓的鱼尾。现在就连这脸都不是我的。”
赵德看向M的眼睛里不再是那些傲慢，怨恨的神色，像是经久不散的淤泥，死死地黏在M身上。
“你知道吗？当初的丧尸潮，你少杀了一个。”
M脑中的神经一直“嗡嗡”的响，提醒着他威胁一直都在。从刚刚赵德开口的手，声响就到了顶峰。
“你当真了？”赵德突然变了脸色，笑的十分大声，“我开玩笑的。”
“不过，我的确是从研究院建立时，就在下水道了。”
赵德看M僵着个脸，跟刚刚脱下的风衣一个样子，不免笑的更大声。
刚刚僵硬着的气氛，瞬间轻松了。
可M面对赵德，不会像之前一样，脑中的声音一直在继续。说到底，赵德的底细没有人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估计现在知道的人都没几个。
他问的是叶清，可赵德说了那么一大段。想做什么，M不能确定。
“G在传出失踪的消息前，回过基地，和叶清聊了很久。之后，叶清带着你离开了研究院，而顾韶颜却留在了那里。”赵德感觉自己的头皮紧绷着，但还是对着M笑嘻嘻的，“G一直留在基地。直到顾韶颜那件事发生前，他都还在。”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
赵德停住了，不再说什么。笑眯眯的眼睛里，就差写出不怀好意的字。
“那件事发生后，G离开了，顾韶颜也离开了，但是我和叶清回到基地了。”M的声音很是低沉，心底的所有担忧都化作了声音里的沉重。
“对。G在顾韶颜之前就离开了。同一天内，顾韶颜就发生了那件事。结局，是什么样的，你都清楚。”
“领导人死了，顾韶颜只能逃出基地。”
M垂着眼，呼吸声很重。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最后的得利者是徐辉他们，叶清的目的，他现在还是不清楚。
只知道，这一切都在叶清的掌控中。
还真是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