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没有想到陈立科会这么做。
搜查队在距离C市一里地的时候，停了下来。潘华被朱杰拽上了前一辆车，车上只剩下M和叶清。
“叶清，去Z市的任务不需要你们。在C市取完标本后，再去跟我们汇合。”
陈立科留下这句话后，直接离开。留下叶清和M两个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叶清，G之前来过C市。”M抱着潘华留给自己的零食，望着身旁的叶清，“他说C市是个好地方。”
“G他那人觉得只要没出国，哪儿都是好地方。”
叶清绕到驾驶座上坐稳，M跟在叶清身后坐到了副驾驶上。刚才怀里的零食，堆满了整个后座。
“潘华可是把你当做自己家小孩儿看了。”透过后视镜里能看到后座的零食，再看到M对零食的嫌弃，叶清无奈的笑笑。
M扭着袋子口的绳子，眼光被窗户外的景色吸引，没有听到叶清的感慨。精神力覆盖了整个C市，终于找到了G口中所说的那个研究室。
还有一个类似于上次见到的那个类人型植物体。
疯狂、执着。
M用精神力包裹住袋子里的晶核，没有泄露出晶核特有的气息。生怕露出一丝，将那个植物体吸引过来。
“叶清，G跟我说，C市也有个研究室。”M没有松懈，“但是朱杰说的那个类人型植物体，我找到了。”
“就在那里。”
方向盘没有转动，车辆在马路上行驶着。
没有起伏，没有颠簸。
叶清知道那个研究室在哪儿，上辈子最后的时间，就是在那个研究室度过的。等到C市的植物体销毁之后，人类开始在C市生存，人们才发现医院里的研究室。叶清正是因为这样才被派到那里。
“C市也有块晶核。”
M看到了和袋子里晶核一样的东西，被那个植物体守护着。
叶清不知道M口中的那块晶核。
上辈子从来都没有被人类发现过这个东西。
不，也可能被发现。
可是没有告诉过他。
叶清没有被上头信任过。虽然叶湛成为上头人的武器，也因为这件事，上头虽然放纵叶清的所有事情，但是真正核心的东西，叶清从来都没有接触到过。
M将袋子里的那枚晶核取了出来，将包裹着晶核的精神力收回，绿色的光芒一下充斥了整个车。
“不怕把那个植物体吸引过来吗？”叶清握着方向盘，躲避着扑上来的变异植物，“变异植物再多一点，我们可就埋在这里走不了了。”
M自顾自的攥着晶核，手上一直都保持着合适的力度，好让晶核还完好的存在。
看得出变异前是株薄荷的植物体，突然出现在车前方。车左右都是变异植物，叶清不得法只能突然刹车，然后猛打方向盘，好借此躲避面前的变异薄荷。
M抬起因为惯性而埋下的头，右手松开拽着的安全带。原本耀眼的绿光在叶清躲避的同时，陡然消失。M攥着那枚晶核，点点绿色星光从手中溢出。
M没有细看晶核的状况，手中的触感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晶核被他捏碎了。
精神力因为晶核溢出的绿光，开始不稳定。
刺痛感开始在脑中出现，M松开晶核的粉末，无力的揪着叶清的袖子。车窗被变异植物打破，零星的粉末飘到窗外，一点一点被植物体吸收。
变异植物变得更加疯狂，身躯渐渐开始像人类那样成形。更多的变异植物，出现在车的周围，就像吸毒者对鸦片上瘾一样，对晶核的粉末趋之若鹜。
“叶清，冲过去，去研究室。”精神力没有办法释放，脑中都是叫嚣杀死左边人类的咆哮声，M只能靠仅有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翻涌上来的杀意，“研究室有G留下来的东西！”
发着绿色光芒的粉末在车里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叶清忍住想打喷嚏的欲望。开着车，脚下油门踩到底，往那个熟悉了四十年的地方冲去。
原本能够带着叶清从C市全身而退的M，现在只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到他。M头一次心底生出一个想法，一个希望G留下的东西能够保住叶清的想法。
“研究室里的那个植物体怎么办！”叶清大声问道。
用尽浑身力气的M，抓着叶清袖子的手松开了。
车被开到最快，挡风玻璃早就被变异植物打碎，风声在叶清的耳边呼啸。M的回答，叶清没有听清。眼看着不远处的医院越来越近，叶清开始犹豫起来。
车窗都被打碎的吉普，冲进医院的大门。在撞破那玻璃大门后，车也报废的不成样子。
叶清下车后，打开副驾驶的门。M倒在叶清身上，瞳孔时不时变成碧绿色，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手却紧紧攥着胳膊，过长的指甲深深陷在肉里，留下那些深红的血痕。
M没有办法再走一步，气力都被耗尽。在没有打消脑中的那个来自深渊的思想之前，M不敢有任何举动。
叶清知道研究室在什么地方，但M一大活人倚在自己身上，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更不谈带着M去研究室。
“叶清——”M弯下身，满脸因为用力，憋得通红，“不要管我。”
“M，抓紧，跟着我就行了。”叶清咬牙，拽着M的胳膊，拖着他往楼梯走去。
M是G嘱咐要照顾的人，之后的计划还需要他来继续。就算自己折在这儿，M都不能死。
研究室处于医院的三楼东侧，进出需要通行证的一个地方。叶清在M出研究院的时候，就从负责人那边拿到了通行证。C市的研究室，是叶清这次出任务的目的。
就算是M一开始没有说出来，他最终还是会提出来研究室的想法。
“叶清，研究室的植物体过来了！”M松开手，手指在胳膊上留下十个明显的印记。
拔出陷到肉里的指头费了些力气，M忍着疼，让叶清躲到身后。
“嘭——”
两人刚走到二楼的平台，上面的安全门就被冲出来的植物体给破坏了。安全门的碎块，飞的到处都是。M将蹦到自己面上的碎屑擦净，细小的伤痕满脸都是。
虬曲的茎块高高耸起，类似人的躯壳上缠绕的都是蠕动的藤蔓，过长的触手在空气中无声的翻卷。新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M两个人。植物体咧了满是黏液的嘴，弓着腰，站在上方，对M和叶清两人虎视眈眈。
眼角被门的碎块划伤，猩红的颜色从眼角流到下颌。
“嘀嗒——”
血色溅在地上，晕开了一大块。
M挺着身，脑子里是一团浆糊，耳里听到的都是“嗡嗡”的杂音。脑子里的都是诱惑自己将叶清撕碎的声音，M用尽所有的精神力把升起的杀意狠狠地压制下去。
植物体似乎闻到了血腥气，变得更加疯狂，消化液流了满地，栏杆被挥舞的枝丫砸的到处都是。
触手不再翻卷，尖端朝着M刺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事猛然朝M两人冲了过来的躯壳。
“叶清，去二楼。”M迎了上去，双手抵着植物体的枝干，脚下却因为卸力退了一步，“到二楼坐电梯上三楼，我把它引开。”
面前的这个植物体，和上次遇到的那个相比，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在M说完之后，似乎是听懂了M说的话，扭身想要去追叶清。可是藤蔓却被M拽着，哪有机会追上去。
“你和我是同类，护着人类做什么！”植物体得了空，一把掀开M，嘶哑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楼道。
M没有应声，挡在植物体的面前，空洞的眼睛望着快要抵到顶上的藤蔓。手上握拳，微微弯着腿，就像是盯上猎物的狩猎者，闭气，凝神。
“上次没把那个人类留在这儿，这次来了个一伙儿的，非把他留下来不可。”植物体的身躯直接将身后通往三楼的楼梯堵住，“况且你的身上有星源的味道。”
星源？那是什么？
M躲开挥向自己的触手，双手向前，直接抓住像成人胳膊那么粗的藤蔓。不躲不闪，直接趁着植物体挥舞藤蔓的空隙，窜向植物体的身后，大步往上迈着。
“这个东西直接吃了不就是了，这么大的个头，填饱你的肚子多好！”
“你护着的人类早就走了，这东西吃不够的话，追上去，把那人类也吃了。”
脑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精神力早就用尽，刚刚压制下去的杀意现在猛地涌了上来。
M拽着手上的藤蔓，踩着植物体的身体，直接往平台处的窗户跳了下去。植物体太过庞大，那么多的藤蔓直接将窗户堵得严严实实。M被吊在了半空，下方是二楼的窗户，脚下是乌压压的变异植物。
闻到血腥气的变异植物，一股脑的朝M所处的方向挤着。手中的藤蔓，被玻璃划出无数地伤口，绿的黏液从伤口中渗出。M单手从背后抽出刚才随手拿到的铁杆，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方的藤蔓戳过去，穿过墙壁，直接卡在水泥里的钢筋缝隙里。
下一秒，抓着藤蔓的手因为黏液而滑出，在掉下去的同时，M利索的扒住二楼的窗沿，打破玻璃翻了进去。
隔着一层楼，都能听到上方植物体在那里翻滚的声音。
M踩着玻璃，直接坐电梯，到达三楼。
电梯门打开，看见的是满地的变异植物尸体。
“叶清？”
M顺着尸体，来到一个感应门前。
这应该是就是G说的研究室了。
杂乱的血迹掌印布满了整个感应门，没有通行证的M，根本没有办法进入。
“叶清？”
也许是隔音效果太好，叶清没有听到M的声音。M喊了半天，叶清都没有过来开门。
当叶清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打开感应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地上的M。
“叶清。”
M站起身，平静的看着叶清。脸上的伤口没有愈合，眼角的血痕依旧还在。看到叶清看向自己的眼神，M不由得抬起袖子抹了把脸。
鲜红的血液在白净的脸上被抹开，没有感情起伏的眼睛感觉就像个机器。得亏是白天，否则就像个恐怖片的现场。
叶清没有心情再说什么，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扔给M。
是块晶核。
“星源。”
M突然想到刚刚植物体说的那个叫做“星源”的东西。
“什么？”
叶清好奇M口中的这个所谓的“星源”。
这个当初在救世主口中最先传播的名词，为什么会在M口中说出来？
“晶核就是星源。”M解释道。
碧绿色的晶核，在手心里静静躺着，若隐若现的发着光。
“植物体在哪里？”叶清从感应门旁边，随便扯了一件白大褂，将M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标本还没有取到。”
M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绿色黏液：“不用了。”
“叶清，实验室有重要的东西吗？”
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掉了一张卡片，吸引了M的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