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蛮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说皇上会是个什么意思?”一回到军营,陈乘便和白寒到帐中商议。
白寒顿了一会,才道:“皇上不会出兵,最多牵制着。”
揣摩不了圣意,但萧浔性子如何白寒还是清楚一二的,北蛮如今对中原没什么威胁,萧浔犯不着大军压境去拔掉这根不痛不痒的刺头,劳民伤财不说,战事一旦开启,民生艰辛是萧浔最不肯看到的。
陈乘闻言,也无话了。
乌刺狂不可耐的聚集了一众心性相投之人说是举办了什么射猎比赛,豺狼虎豹皆不为惧,他自己更是亲手射死了一头独眼苍狼,引的一众叫好。
先前派了人去请葛朗也来一观,听了他的壮举,葛朗那还有心情跟着掺和,一摆手便‘婉拒’了。只要乌刺不在鲁莽乱事,该怎么荒唐他都耐心没精力去管了。
疲劳不堪的心还没平静下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又听了一脑门的惊天消息……
“你说什么?”
“大王,乌刺首领派身边的辛岩带了一批人去……去清剿了。”
葛朗不由自主的心口一突,“清剿?不是别让他跟边巴起冲突吗?”
那匆匆报信的蛮子不解——不是边巴啊?愣了一下才急忙道:“不是大王,乌刺首领派人去清剿边地的村落了……说是,将那将军给大王活捉了回来……”
“蠢货!!”葛朗捅死乌刺的心都有了。
被葛朗一声斥喝,那个蛮子话还没说完,一时不知当说不当说,犹豫了半晌才继续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王……乌刺首领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这会尸体怕是都吹成干了!
葛朗坐回了原位,后背都拉筋成了一条线,喘着粗气,“去,将乌刺给我叫来……”
与此同时,沙特王宫层层把守,守卫们提着刀来回走动着。最外面的一个蛮子隐约觉得身后有动静,大喝一声:“谁?”
横着一张脸谨慎的走了过去,角落里的沙地上沾了断断续续的一滩血迹,拨开面前遮挡的树杈左右看了几眼——什么人都没有。
奇怪!
那蛮子又转身走了两步,不对,肯定有人!当机立断喊了一声警报,防守的蛮子瞬间警惕了起来。葛朗让他们好好看着这王宫,一直鸟都不能飞进去,一时间有人闯了进来展开了四处的搜捕,平静了许久的后殿一片乌烟瘴气。
葛朵本想着有吉满在,她们又十分熟悉王宫里的形式,只要稍加掩护她便能混进去。可算无遗漏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莫无,一语道破了她的来历不说,吉满还伤在她的手上。
要不是不知道谁在村落里放了火,一片混乱,她们都跑不出来。可尽管如此,吉满却已经虚弱不堪,勉强进了沙特别说为自己打掩护,还要拖累自己扶着她。
刚才险些就被发现。
现下听外面的动静,已经被发现了。拖下去自己见不见的到母后都难说。
吉满被莫无那一刀身中,确实伤的不轻,再加上一路躲藏,此时失血过多喘气都困难。艰难的抬头一看到葛朵森然的眼神,吉满心慌了一下,自始至终葛朵都没问过她一句伤势如何……不免有些悲凉,自己可是真正的看着她长大的啊!
不过好在,虽对她薄凉,对王妃到底还是有几分亲情的,她难过的苦笑了一下。
此时她们窝在后殿旁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缝里,葛朵缩着头四周看了一下,有人守着?她是进不去的。
需要有人将所有的守卫都引开,她自然不行,只能是吉满了。
葛朵不带丝毫感情的低声命令道:“吉满姑姑,你去将人引开,我才好进去……”
吉满好似已经料到了这一幕,没有太多的惊愕,但是听了这话瞳孔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她自知,一出去别说引开一个人,过度的失血她都能感觉到面前的虚影了,昧着声音最后盯着葛朵的面相一会。
其实葛朵长的是十分的像姬胧月的,与葛叻儿倒是没几分相像,若是能像姬胧月一般有着那些中原女子的柔和谦卑就更好了。
她气若游丝的问:“公主,此刻真的还要我去送死吗?”
葛朵理所当然道:“姑姑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诚心让姑姑去送死,只是……”
吉满:“这声‘姑姑’,我怕担不起。”
话音未落,肉耳可闻的脚步声杂乱的踏了过来,守卫们定是寻过来了。葛朵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圈,无计可施,深深的看了吉满一眼,“姑姑,对不起了……”
到底是蛮地长大的,危难时刻也多了潜在的蛮力,吉满被葛朵提起来一拎狠狠的摔了出去。伤口被扯动,吉满没感觉到疼,回头看了一眼石缝中葛朵晦暗不清的眼,心痛了一下,那双眼零星的一点愧疚有几分真心呢?
这边一声响动,蛮子们应时而至。
“在这……抓到了!”
“这不是死了的吉满吗,怎么在这,不知死活,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一瞬间无数把刀插了上去,吉满没来的及呼一声,便被戳了个对穿,血流如注,眼睛都没闭上。
吉满的出现成功的引来了守卫的注意,都去查看,葛朵没浪费时间忐忑着心顺利摸进了姬胧月的居处。
葛朗派人在外面看着,屋里倒是宽泛,姬胧月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便更加放心,给了葛朵便宜。
葛朵进去的时候,姬胧月正坐在窗户边,光看背影葛朵差点认不出来,絮发无饰,整个人瘦的撑不起一件素衣。
“母后……”,葛朵有些哽咽的低声唤了句。
姬胧月以为自己幻听了,微愣了一下,她知道她的女儿死了……可还是恍惚的转过了残破的身子,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朵儿……我的孩子……”
踉跄着起来,葛朵连忙跑过去将姬胧月抱在怀里。姬胧月仓乱的从头到尾的抚摸了一遍葛朵,豆大的泪珠在她那苍白凹陷的双颊边蔓延,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被葛朗囚禁的这段日子,每天都是生不如死。
“母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葛朗苛待你了是不是?”
既是囚犯,又那能一日三餐每每供应,好生伺候着呢。
姬胧月看到葛朵那一瞬间先是欣喜,接下来便是惶恐了,推搡着,不停的念叨:“朵儿,你别管我,你快走……你不应该回来的?”
葛朵:“母后,我去哪啊?姬家吗?你当真以为姬红颜会对我好吗?别傻了,你此刻没了用处,她们便避之不及……”
姬胧月安分了一辈子,受人差遣,此时也只会低声啜泣,拉这葛朵说不出话来,一味的只想要葛朵趁葛朗发现之前走,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葛朵看着面前泪流不止的姬胧月,内心不知不觉已经没了千方百计想要见娘亲一面的那种迫切,烦躁了一下。便又飞快道:“母后,你跟我走,我带你逃出去……”
姬胧月好不容易抑制住了哭泣,焦急的问:“朵儿,吉满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吉满姑姑死了……先不管了,我们先走!”
“死了?”姬胧月喃喃了一句,吉满是唯一一个忠心与她的蛮人,她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蛮荒之地,风头不过一时就被葛叻儿忘记了。‘王妃’不过是个没人在乎的称谓罢了!
葛朵以为姬胧月被关的久了,有些神志不清了。见不得她磨蹭,就想先带她出去。
“母后,快走……”
姬胧月被葛朵拉的踉跄了一下,但浑身没了力道,只能被强拽着挪了两步。
“走?去哪啊……”。葛朗轻笑着推开门走了进来。
姬胧月本能的先将葛朵拉在身后,惶恐之色溢于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