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清晨,转眼已经一片狼藉,有人哭,也有人因为泄了愤,亲手结果了蛮子的性命而放声大笑。
莫无平时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如今被这些许人灼烫的眼神盯着,浑身难受。此刻心软下来,才后知后觉竟也一时冲动挡了一方灾难。
只能干着脸,听到有人感谢便象征性的回个礼,规规矩矩的做着样子,内心却比刚才杀人时还要慌乱。好在身边的几个小兵都是机灵的,安置村民,清理现场做的一丝不苟,让她不用操心。
十七那边也已经安静了下来,火光也灭了,有人过来说那边没几个人,两三个闹事的,瞬间就送上了黄泉路。
白寒轻骑而去,与村外正准备行无耻之事的蛮子打了个正面。
大约百余人的蛮子都是策马而来,无不张狂。
“吁……”一声马惊,白寒停下,后面的零星将士还没追上来。就白寒一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竟也将百人的蛮子压了个稳怂。
此时的白寒越发的神似寒潭,冷的不可一世,“滚!”
来的正是乌刺身边的亲信辛岩,他在乌刺身边待的久了,知道乌刺的心性。如今葛朗万般嘱咐,也没能全了他那天生莽撞的脑子半分,点了这百人去绞杀边地的村落。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他还必须顺从着,只是这后果就是乌刺自己担着了,葛朗知道了定要呵斥一番的。
白寒一声“滚……”,辛岩并没在意,这是给面子了。若是真让自己这百人进了边地界线内,那就真的要平乱了,他可不是个蠢的。
但白寒看着果真年轻,单单一人便策马前来,来之前乌刺叮嘱了要将这小将军给抓回去,看来就是眼前的人了。
辛岩客气的说道:“将军这话说的,你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将我们都杀了不成。”
白寒依旧脸色微沉:“区区蛮地,怕是太平的久了,也敢出来放肆!”
辛岩轻笑:“放肆?小将军也是放肆了,待我们将你活捉回去,看你还如何巧言善变……”
他话音未落,蛮子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白寒围了起来。白寒不是不想踏平着北蛮,一劳永逸谁都好,可萧浔不让,他也是知道其中的要害的。
此次这些蛮子猖狂到了头上,他断断不能忍受了,手掌在君征的柄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周围挥刀的蛮子,最外圈还有几个弓弩精准的瞄着他。
一声长鸣,蛮子们被这弘天之气的剑鸣震了一下,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白寒已经离了马,借着马背一点,飞身到了上空,随即君征出鞘,白寒的剑气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真正十年磨一剑练出来的。卷起了漫天的黄沙,蛮子们连眼睛都睁不开还那能对着白寒挥刀。
凡是剑气所到之处,必然封喉,不留余地。远远追来的将士们望去,漫天黄沙中夹杂着炽烈的鲜红,血沙一体,无比的绝伦。
辛岩稍微抵挡了几个回合,便知道这次乌刺可谓是大错特错了,凌厉的剑气如不周山一般压下,危难之间他也顾不得他人,为了保住性命,随手抓了身边的蛮子就为了挡住这呼啸惊天而来的剑气,好几个人到死都没明白怎么突然就撞到了白寒的剑上。
黄沙慢慢的垫了下来,白寒依旧一尘不染,辛岩一抬头君征已经紧紧的搭在了脖颈上。百余人在白寒的一招之内溃不成军,连手里的保命兵器都在乱斗中不知所踪,如此不成时候,只能用‘可笑’二字形容了。
可乌刺偏偏不知这二字怎么写,靠着一腔的“蠢”惹了大麻烦。
下一刻,辛岩还没开口,便软绵绵的倒下来,白寒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废话。一开始若是他们自己退了,便也算万事大吉了,可三分颜色没人要,他也便不用顾忌。萧浔问了就说——平乱。
只是若要再乱点,这北蛮也就不用留着了!
将士们亲眼目睹了一场单方面的厮杀,对白寒的敬畏之心蹭蹭蹭的往上长,一个将士走到旁边,低声问:“将军,现下如何……”
领头的都死了,剩下的蛮子深刻的体会了一番什么叫来搞笑的,一刀未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神色不一,却都透漏着惊恐。
白寒没吭声,那将士稀里糊涂的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毫无抵抗力的蛮子瞬间被绞杀了个干净……
这场无故而来的动乱才算暂时终结。白寒回了村子,路上已经有小兵如实汇报了蛮子钻空子的事,莫无的丰功伟绩自然也听了一路,嘴角不可抑制的勾了一下。
仔细盯着他的将士心情大起大落了一番——他们将军笑了?听到‘夫人’的消息……
将军和‘夫人’可真是恩爱非常啊!这消息长了腿似的传的极快,这便是后话了。
莫无将村民大致都安顿好,只是本就岌岌可危的房屋如今更是不能住人了,让这好些个人可睡那?她正在为此头疼不已,一转头就看到白寒轻踏过来。
头也不疼了,这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她头疼个什么劲。
“你怎么样?”莫无急忙问道。
白寒帮她轻轻拍了拍肩上的土,还是血,“我没事,多亏你了。”
莫无知道他说的是保护了村民的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不管怎样,我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能让你前后都担忧,无法顾全。”
轻声细语软儒儒的传进白寒的耳朵里,让他的心险些漏了一拍。
陈乘听闻了消息,立马从营里赶了下来,看到村里的狼藉,将葛朗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了一通,就差鞭尸了。
一肚子的火气,再看到莫无不再白净的小脸和一身的血污时悄悄的咽了下去。莫无先他一步,抱拳客气道:“陈将军……”
陈乘:“……”
这小丫头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啊,这是铁了心不想和自己有牵扯,就是想为她做点啥都是不能的,一声“陈大哥”怕是听不到喽!
将准备泼口而出的慰问吞回去,转身对着白寒道:“这次便是北蛮先挑事了,回去马上给皇上奏章,只要皇上一点头,我便立刻出兵……”
白寒没接他这话,“回去再说,先将这些百姓安置了吧,陈将军……”
“你、你小子!”陈乘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将士下令,“集结人手,将这些百姓先迁到别处的村落,这边地夹缝里,别在留人了!”
“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所幸这些村民也不多,随便都能塞进去,能暂时离了这是非之地,听了陈乘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对于他们来说,能活着便是最好了,令人唏嘘。
巡视一番,却真的成了平乱了,莫无最后看了一眼当初碰到几个孩子嬉笑的巷子,心中百般滋味。
“葛朵跑了,我没抓住她,也没能杀了她……那些孩子,是她杀的。”莫无愤愤不平的说道。
白寒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她……怕是已经趁乱混进北蛮了。”
转念一想,那又如何,即使她进了沙特王宫,也不见得葛朗会放过她。
“确实,葛朗盯的紧,她跑回去也不见得是条生路。”白寒语气有些凉。
莫无纳闷的是自己眼珠子一转就能被白寒轻而易举的洞察了心中所想。果然人与人天生就是不一样的,白寒怕莫无因此自责,发自内心的对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笑意,莫无也调皮的回了他一个。
莫无平时板着脸,装的深沉。可嘴角一弯,那股子少女的天真活泼劲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了的,还有独属于她的倔强猖狂。
漠北的天都因为莫无这微微一笑晴朗了些许,白寒不由自主的伸手宠溺的揉了揉莫无的脑袋,软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