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浔治理天下有方,百姓人人称赞,“吾皇圣明”。可太子府却日日尘嚣日上,处处都散发着**之气,就连朝臣都懒得弹劾了——毕竟他们的太子在外还是有些作为的,在朝堂上也是人模狗样的,至于府内如何,便是家事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萧浔膝下子嗣薄凉,如今成了年可分担朝政的数来数去也就太子萧恒一人,其他的要么就是个活波可爱的公主,要么就是嗷嗷待哺的奶娃,实在是无人可用。
因此这萧恒的太子之位可称为有史以来坐的最牢的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半扇屁股都已经稳稳的粘了半面龙椅了。朝臣们都是精明之人,谁吃饱了撑的去讨个没用的眼烦呢。
萧浔如今也才正值盛年,那这萧恒更不用说了,稳居太子之位。天下朝政大事有萧浔在前面一力担着,偶尔探查一下民意表一表孝心之外。少了兄弟阋墙的那份背地里血腥的厮杀,简直好不快活,硬生生把日子过成了一个权贵的风流公子,日日不是与一些权臣家的公子溜鸟斗曲,就是在府中安抚美娇娘。
三日一宴都快成太子府里的规矩了。
亭台榭宇之中萧恒左搂右抱,金樽对美人。
“殿下,来妾身给你斟上,怪只怪妾身自己不争气,有了身孕,便不能陪着殿下饮一杯了。”这娇滴滴发嗲的声音一听就是萧恒的侧室碧金玉了,很得萧恒的宠爱,这肚子里一有了孩子更是高跷都踩到天上去了。
萧恒心不在焉总觉得缺点什么,兴意欠欠的将碧金玉顺势揽在怀里,“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这么淘气……”,说着顺手轻轻刮了一下碧金玉的鼻子,惹的碧金玉又是一阵阵的低笑,“那殿下就在喝一杯好不好,将妾身的那份也喝了……”
萧恒大笑,“好……”
“殿下日夜操劳,酒多伤身,还是少喝的好。”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一顿,这声音带些清冷却又温柔婉耳,不似碧金玉那般意欲勾人。
“妾身给殿下请安……”
看到来人后碧金玉脸刷一下就黑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双手一个劲的往萧恒怀里窜,不可一世的宣誓着主权。
萧恒刚才空落落的心因这短短两句话似乎被填满了,“你今日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别又着了风寒。”
看着眼前的人不施粉黛却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般白衣飘飘,惊为天人。萧恒心下一动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扶青的场面,街上啰声四起,一女子款款而动,曼妙的舞姿在闹市中脱颖而出,与周围的哄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似一汪清水劈头盖脸的对着萧恒狂奔而来。
虽是卖艺,却高洁美好,让人一看就想接近。
后来扶青如愿的被自己纳进了府中,却与自己不太亲近,长年独居在幽阁中,抚琴起舞清淡过日。今日却不请自来了这家宴上,一出口就是关心自己的话,萧恒怎么按捺得住。
扶青欠欠的见了一礼,微微回眸百媚生,萧恒周围的粉黛瞬间失了颜色,轻声道:“扶青无事,殿下挂心了!”
见萧恒魂不守舍的样子,碧金玉攥了攥拳头,盯着扶青狐媚子样眼里能喷出火来,刚才还是‘妾身’,一转闺名都出来了。嗲着声音弱弱的唤了声:“殿下,妾身有些乏了,你陪妾身回去好不好?”
岂料萧恒还没开口,扶青就毫不客气的来了句:“姐姐如今怀着身孕,金贵的很,既然乏了,就快些让丫鬟婆子扶下去休息就是,在这跟殿下撒泼耍娇做甚!”
碧金玉脑门充血差点被气个半死,她一介在街上拾回来的卖艺的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好歹是个侧室,扶青不过区区一个小妾,就对自己蹬鼻子上脸,不就仗着股狐媚子手段欲擒故纵招了殿下的心吗。当即一怒:“贱人,我和殿下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一个小小的填房果然乡里乡气,连基本的礼数都没,也配待在殿下身边!”
碧金玉拈酸吃醋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招架的住的,偏偏扶青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眉也不抬一下将碧金玉的冷嘲热讽当做耳旁风,直直道了句,“扶青见过姐姐!”
任谁见了这敷衍的态度都要火冒三丈,更何况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碧金玉了,还准备发一通气,萧恒耳边聒噪厉声制止,“行了,不是说乏了吗,就先回去休息吧,这般撒泼像个什么样子!”
碧金玉被这一声斥的脱口而出的话险险的憋了回去,一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恒,以往就是自己要天上的月亮萧恒也会百般的讨好给她摘下来,如今不过就是扶青三言两语就勾了他的魂,自己倒成了多余的了。顿时眼眶一红可即使这样萧恒一双眼还是在扶青身上。
招了招手,唤来旁边的丫鬟将自己扶起来,腆着不过三个月大的肚子,最后目睹了一眼萧恒的不耐烦,阴狠的看了一眼扶青天仙似的容貌,跺着脚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碧金玉一回到金玉阁就噼里哗啦撒了好一通气,屋里的陈设都让她毁了大半。
伺候的侍女丫鬟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身边的小娥担心碧金玉伤了身子,连忙劝阻:“娘娘不可啊,身子要紧……”
“连你也见不得我吗……”,正好小娥欲扶一下碧金玉,结果蒙头来的两个巴掌直接将她扇在了地上,碧金玉厉声:“身子、身子有什么要紧的,扶青那个贱人一来,殿下何曾在看过我一眼。区区一个妾室,装什么清高……”
看着碧金玉扭曲仇恨的脸,小娥捂这流血的嘴角,低低啜泣着。
碧金玉平时在萧恒面前柔情似水,但对她们一干下人动不动就打骂,冲她们撒气,哪怕被打的遍体鳞伤也不敢吭声。
金玉阁这边怒火冲天可一点都波及不到远在另一边的幽阁,萧恒担心扶青受了风寒,早早的将宴席散了,亲自陪着扶青回去。对于萧恒一路的嘘寒问暖,扶青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随意应着,看不出亲近倒也不再疏远了。
幽阁比起碧金玉的金玉阁可以说是麻雀对秃鹫了,萧恒一进去就掐了掐眉,“这院子有点小了,帮你换个大的吧。”
扶青听了这话,转头看了萧恒一眼,那眼里淡然不惊,分明没有丝毫女子对夫君应有的爱意,却仍然让萧恒沉沦。扶青淡淡道:“不用了,金玉阁那样的殿下就留给姐姐吧,扶青喜静,这里正好。”
这话可谓是毫不客气了,萧恒听了也不恼,暗自叹了口气,心道:“美人可真难哄啊?”
“我看屋里的陈设都有些旧了,改日我让换一批新的来……”
萧恒静静的等着扶青点头,扶青这次没在反对,低低的应了声:“嗯……”
萧恒:“……”
自扶青进府之后一向如此,只道是性子冷淡,被扫地出门也是常有的事。这位风流的一时的太子爷,却端端在自家后院频频吃瘪,还吃的甘之如饴,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可他丝毫不在意,真心欢喜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幽阁加上扶青统共也不过三个人,两个侍候的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忙活,也没人给杯热茶,萧恒好不憋屈。看着扶青没一点招待一番的意思,萧恒抿了抿嘴:“天寒了,本宫……我、你休息吧。”
“殿下是嫌弃我这幽阁太小了,不如金玉阁好不想在这歇着吗?”扶青的脸多了一抹绯红,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被时刻注意着的萧恒捕捉到了。
萧恒呼吸一滞,听得到自己厚重的鼻音。
京城说不上暖和,夜里冷风一刮,呼哧呼哧的非得多加条袍子不可。夜幕沉沉,金玉阁内,碧金玉着着单衣站在门口抬头眺望时不时的来回踱步,脸色冻的有些发紫。
小娥拿了披风,“娘娘,你穿上吧。”
“走开……”,碧金玉刚吼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拉住小娥,“殿下今夜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太忙了……啊?”
小娥哆嗦着后退了一步,用蚊子般的细声支支吾吾道:“娘……娘,太子殿下今夜,歇……在幽阁了。”
碧金玉:“又是这个贱人,怎么,清高装的久了,耐不住寂寞了,也学会争宠了。小娥,你、你快去,去告诉殿下,我肚子不舒服,让他来陪我,快去!!”
小娥连手中的披风都来不及放下,迈开步子就向幽阁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