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南街慕家的老夫人带着几个媳妇来东街小坐。庄上的田地今年大丰收,他们整整载了两辆马车到东街慕府来。
“这瓜,又甜又脆,就是煮成汤,滋味也是浓厚,嫂子可要好好尝一尝。”南街的二老夫人正和老夫人说着庄田新送的瓜果,富态的脸上堆满笑意。
老夫人一边附和一边道谢。
屋外,阿星和慕思沐两姐妹正挽手从廊上走来,远远听见屋里的嘈杂声。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阿星想了想,蓦地说道:“是南街的二祖母!”
慕思沐听她这么一说,竖起耳朵细听,确认后停住脚步。
“祖母屋子里来人了,我们还是待会儿再过去吧。”说着便转过身,想要往回走。
阿星知道大姐怕尴尬,因此也跟着她转过身。
可一转身,就瞧见一个妇人。衣缎不算华丽,却莫名地贴合腰身,面容姣好,阿星只觉眼熟,却想不出名字。
慕思沐脚步一顿,慌忙福身,“婶婶。”
阿星也忙跟着福了一个身。
那妇人正是南街的三夫人,此时正打量着前方的两个姑娘。
“我说看背影眼熟的很,原来你们两姐妹。”姚氏淡笑着,朝前走了几步。
“婶婶怎么有空过来了。”慕思沐低着头,笑容未减。
“随我们家老夫人过来坐坐,蹭杯茶喝。”姚氏笑道,她的语气亲切,阿星也跟着笑起来。
“这是……三小姐吧?”姚氏朝她看过来。
阿星点头回应,杏眸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在整个慕家的婶婶里,眼前这位是长得最美的。
“这是南街的三婶婶。”慕思沐低声对阿星说道。
“婶婶好。”阿星叫道,弯了弯眸子。
姚氏不由多瞧了她几眼,这模样,生得可真够好的。
“可有十三了?”
“虚岁十三。”
“哟,再过两年,定是个美人坯子。”姚氏转念想着哥哥府中还有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小侄子,便将绢帕放在唇边笑起来。
阿星脸红了红,她怎么觉得这个婶婶的眼神怪怪的呢?
“你们俩这是要往哪去?”姚氏收了笑,柔声问道。
慕思沐脸色一顿。
“祖母屋里可热闹了,大姐怕我们两个小的进去打扰了长辈们的兴致,正巧我的花样还没描完,就求着大姐到我屋里去坐坐,顺道帮我看看。”阿星笑得十分自然。
姚氏看看低着头的慕思沐,心中明了。
“婶婶不若去我屋里坐坐,我也收了好多好茶呢。”阿星邀请道。
姚氏见她把自己“蹭茶喝”的话当真了,便瞬时笑起来,笑声爽朗。
阿星一脸莫名,不解地看着大姐。
“婶婶说的玩笑话,你也当真。”慕思沐弯弯嘴角。
阿星红红脸,她的确当真了,还疑惑南街难道没有好茶喝?
“我就不去了,你们二祖母还等着我送外衫去呢。有好茶可给婶婶留着,得了闲,我就来寻你们。”姚氏笑着,指指正热闹的屋子。
两姐妹点点头,站开道。
姚氏领着丫鬟过去,临走还对着阿星打趣,“以后有了好茶可要想着婶婶哦!”
阿星尴尬地笑笑,姚氏便嘻嘻哈哈地走了。
慕思沐轻拧她绯红的脸,“走吧,小傻瓜。”
阿星干笑两声。
“思沐——”身后传来一声叫喊,两人又回过身。
“这月二十六是玉儿的生辰,她平日里就老爱念叨着思沐姐姐,这次,你可要去瞧瞧她。阿星也要来哦,倒也不用送礼了,就把你屋子里的好茶给我带几两来。过两日我就让人送帖子来,你们若是不来,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姚氏隔得不算近,她说的话阿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慕思沐面露难色。
“放心吧,咱们家哪是外人?我这就去和老夫人说说。”话一落,姚氏就推门进屋。
慕思沐话也来不及说,无奈地笑笑。
没过两日,姚氏果然遣人送了帖子来,那上面还真就只写了慕思沐和阿星的名字。
二夫人知道后,面色发怒,刚摆上去的花瓶又被砸碎了。
花瓶刚碎,南街又来了一个下人,说是三夫人给的帖子上少写一个名字,二夫人接过新帖看,上面赫然写着慕思涵的名字。
转眼看着空荡荡的架子,二夫人紧紧捏住手中的薄纸。
姚静芝!
…………
临近二十六,阿星无比焦虑。
经过大姐一番“说教”,才知那个婶婶说的都是客套话,可她屋子里的茶哪有送得出手的。因此围着屋子找了半天,也找不出个结果来。
慕思沐知道了,越是笑得厉害了,“婶婶逗你玩呢,她哪缺什么茶喝?”
“可她都那样说了,若是我两手空空前去,她问起可怎么办?”阿星摇摇头。
“这是玉儿的生辰,你只用备一件小孩子喜欢的礼物就好,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好茶,便算了罢,婶婶也不会说什么的。”
阿星还是蹙着眉。
“要是你真想送,就送嵋雪吧,这茶清香解腻,你屋里的那袋是上好的明前茶,要说送礼,也是绰绰有余的。”见她始终愁眉,慕思沐便提议道。
“真的?”阿星眸子亮了亮。
“自然,其实不管你送什么茶,婶婶都不会在意的。”慕思沐笑道。
阿星总算将心中的愁事解了,当即眉开眼笑,亲自去翻找装茶的木盒。
慕思沐见她这么认真,倒是好笑地摇摇头。
“别找太香的木盒,免得盖了茶香。”慕思沐在她身后说道。
“好。”阿星拿起一个盒子,拿在鼻间嗅了嗅。
慕思沐站在她身后,看着面前小只的三妹妹,缓缓笑开。
…………
二十六这日一早,姚氏就遣人来催了,老夫人知道了直笑骂她是急性子。
“那里虽也是慕家,只是不似这边亲近,你到了那儿就跟着你大姐走,她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她朝谁笑你就朝谁笑,她跟谁说话你就跟谁说话……”老夫人说着,听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大姐去哪我去哪,祖母您放心吧,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多迈一步脚!”阿星信誓旦旦。
老夫人这才放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