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谷想了许久,仍是没想出个所以然,为何自己明明一片好意,图南去让自己去死?
但见图南恼羞成怒的样子,钱谷微抿嘴唇,也没在多问,但心地打定了主意先留图南在钱家歇一晚,明日让孙朝槐为她看看隐疾。
把她身体从手中放下,脸颊微红的图南沿着书架寻觅许久,总算找到一本能修浮生境的《天罡决》。
钱谷在旁拿过翻了翻,没看懂,术语委实多了些,带着图南去看门的侍卫报备后,钱谷便开口道:“不早了,今晚要不在我这里住一宿吧。”
图南把秘笈放入怀中,眼睛警惕的盯着钱谷,道:“不用。”
钱谷觉得好笑,问道:“你可是侠女,愿安寺我们可都同住了一间房,今日你来钱宅我可是东道主,怎么的也得给你安排个头房住一住。”
对‘同住一间房’的话语稍有敏感,图南羞恼道:“愿安寺里都是一群秃子,我当然可以去。在你这儿我可觉得不安全!”
钱谷笑道:“侠女,你前些天可是都偷偷的来紫玉阁拿东西了,当时没觉得不安全,现在这么认为不太合适吧?”
图南噘嘴哼了一声:“反正我不要在你这钱宅里住。”
钱谷道:“又不是住我房间,给你安排的头房,平日里只有父亲的友人才能住的。”
图南摇头:“我才不稀奇。”
钱谷只得使出杀手锏:“在钱家住到明日午后,你可以在紫玉阁随意拿一件东西。如何?”
图南一愣,困惑的盯着钱谷:“钱公子,你这是干嘛?就这么想留我在你这儿住一晚?莫非......是被本侠女的美貌迷住了?”
钱谷哑然半响,只得实话实说道:“守阁人说你命不长久,你算是我朋友,我明日想请孙朝槐先生为你把把脉,看你是否有什么隐疾。”
“呸,他才命不长久,本女侠绝对比他活得长!”听见这原因,图南自然是忿忿不已,斜着眼望向紫玉阁的黑暗深处,却感一股冷风习习,她急忙别过头,对着钱谷道:“走了,我还有事,谢谢你啦,小杂役。”
她挥挥手,大步迈向门外。
钱谷在他身后,略感无奈,作罢心中留她的主意。
然而图南刚走门口,又回身折返回来,迟疑道:“你说我在你这儿住一晚,还能在紫玉阁挑一件?”
钱谷点头。
图南展颜道,“钱公子,给小女子安排一间房?”
钱谷不置可否道:“那明日我能否请孙朝槐为你号脉?”
图南撇撇嘴:“没问题,本侠女好的很。不过你倒真会算账,留我一晚,还倒送我宝物,你图什么?”
钱谷微笑:“不图什么,只觉得你是个好人,不忍心看你那么早就死了。”
“我呸!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图南怒道。
钱谷轻笑一声,直朝门外走去。两人虽才认识不到五天,但钱谷却真心把她当做朋友,守阁人不像是会胡言乱语的人,图南若真是活不长久,钱谷会尽量想办法帮助她。
吩咐守夜的下人为图南安排了一间房,钱谷便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时,天空灰蒙,昨日的好天气在今日阴郁了些,钱谷迷蒙中睁开眼,雪儿候在一旁打着热水,一如往常。
“少爷,你偷跑出去好歹跟我说一声,那日进屋看见您不在,吓得我哭了好久....”雪儿见钱谷醒来,颇为幽怨道。
钱谷讪笑:“那天情况特殊.....”
“您也不怕老爷夫人怪罪,更何况还有魏爷。就算您不跟我说,也得顾忌顾忌他们。”雪儿又搬出这三位大佛道。
钱谷只得无奈应和:“好了,下次保证会与你说的。”
又与雪儿闲扯两句,洗了把脸穿上衣物,钱谷推开门,就见孙朝槐老先生正板着的一张脸出现在门口,钱谷本不错的心情顿时萎靡几分。
“老夫与你说过多少遍?胸口纱布未拆分前,竟还敢跑到愿安寺去?嫌命大?”老先生见人便是一顿训斥。
钱谷百口莫辩,低头竖耳倾听。
孙朝槐一边走近,一边扯开着钱谷胸前衣物,眯着眼见到愈合的伤势后,神色这才缓和几分,摸着胡须呢喃道:“奇了怪了,这才半月不到,就仅见几道疤,是你这体质特殊还是我药太好了?”
钱谷微笑:“自然是孙老先生的药好。”
孙朝槐不理这马屁,斥道:“闭嘴,老夫的药有几分疗效老夫自己最清楚。你且站着别动,伤患就得该伤患的样子,你让我观摩观摩。”
钱谷乖乖站在原地。
宅院里,老者对着年轻人的胸膛左看右看,时不时的还上手摸上两把。
这顿时让那位年轻人觉得自己就像是青楼里被猥琐的有钱大爷揩油的女妓,关键是还得摆上一副贴心的笑脸,若是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恐怕这猥琐大爷不会付钱不说,还得指着女妓的脸骂上一句没有职业操守。
终于,孙朝槐停下手中动作,备受煎熬的钱谷长呼一口气,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襟,又与之聊了一番,得知老先生大早上的赶过来是受钱钟之邀,参加明日的大礼,顺道来看一看他的伤势。
钱谷心头微暖的同时,也趁机说出让老先生为图南看看隐疾的请求,老先生自然是应允的,但需得午后才行,他今日来还有些事情,据说是钱家封地里有个农妇得了罕见的病症,他得去医治。
老先生挥了挥手,负手转身,钱谷微微躬身目送他离去。
孙朝槐离开后,钱谷便把雪儿打发走,小侍女还一脸茫然,心想少爷今日怎的呢,还不让自己伺候?但她也没多问,这两天她可听家族里的老嬷嬷说了,莫府的一个下人因为话多问了两句闲话,就被那莫心忧扔进了河里喂鱼,虽说她不认为自己的公子也是这样的人,但这番危言耸听的话语确实让年小的雪儿有些不安。
见雪儿离去,院内再无他人,钱谷伸出双指,仔细盯看,轻声喃喃道:“滴血透墙,十血杀人,百血无禁忌。贩命师的一切法子都需要用血作为牵引,昨日我咬破手指给两只老鼠贩命,现在却不见任何伤口,老先生也说我伤势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看来是因为要用血,所以身体的恢复能力也奇快....”
他再次咬破指间一点血,抹在眼皮上,这让他想起年祭时,从茅山请来的道士做法开天眼时也是这个样子,他当时还跟雪儿说那道士绝对是个神棍,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该自己是神棍了。
闭目养蕴许久,钱谷再次睁开眼,视线中一片清明,甚至能数清高墙上冬梅花的脉络,亦能看清落在手畔雪花的五角,这番景象奇异,正是那滴血透墙的本事。
但院儿里的那堵墙仍是那堵墙,只是更加清晰了些。
钱谷并不意外,贩命师的技艺需要掌控,他现在只摸到了皮毛罢了,往后这透墙的能力必然也是会有的。
片刻过后,眼中的奇异消失殆尽,恢复如常的钱谷不由想到十血杀人又该是如何的模样?仅是用十滴血就能杀人?
钱谷皱皱眉,那杀手唐子墨曾在自己胸口捅出好几个大窟窿,流的血都可以灌汤包了,也没见他当场死掉。
摇摇头,钱谷又把血抹在头上,看看是否会让自己的脑袋更聪明一些,但许久之后,除了脑袋有些冷外,并没有抹眼的那般效用。
钱谷甚至怀疑自己更傻了,毕竟没有那个傻子会把血抹在头上。
但这法子得慢慢的试,钱谷又用血抹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但全都没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