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吵吵闹闹着回到了住处,林小南本来毫无生气的脸因着有陌生人的到来恢复了些许神采,她把洛星辰的药递过去,眼睛却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人,“这位是?”
“哦,我叫陆飞舟,是玉灵山真人的三弟子。”
“原来如此,我早有耳闻,只是涉世未深,还未曾听闻过陆公子的事迹,冬阳哥和姐姐也不肯告诉我,只说你是在外游历。”
陆飞舟也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南国的一个小将……”
“桨夫!他不过是一个小桨夫,给人划船的!”不等陆飞舟说完,洛星辰药也来不及喝完就插话。要是让林小南知道陆飞舟是一个在战场上收割无数生命的将军,怕是直接会把人给轰出去。
陆飞舟被这一打断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位南国公主看上去不像有恶意,便也顺着她的话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对,趁着帮船家划船渡河赚点小钱,顺便游历各地,我只是一个小桨夫而已。”
林小南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是信了,“听着倒有点意思,能给我讲讲你经历过的趣事吗?我两年前一直在鬼医谷里待着,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正在恶补呢!”
“好啊!”陆飞舟满口答应着。
这四个及其矛盾的人在一起,竟然相处得还算和谐。
天色已晚,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四人却还没等到冬阳和林清歌回来。林小南着急地在屋前走来走去,伸长脖子张望,终于让她等到了一身伤的林清歌。
林小南冲过去扶起颤颤巍巍的林清歌,“姐!这是怎么了?!”
屋里的三人听见声音都赶了出来,陆飞舟激动得很,“怎么回事?冬阳哥呢?”
林清歌勉强支撑着,一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冬阳……冬阳被带走了……”
“谁?!”陆飞舟怒吼着。
欧阳玉宇却是最清醒的一个,“是黄滨海的人吗?”
陆飞舟更是气愤,“丞相?他逼走了师兄还不够吗?”
“小南,星辰,你们留在山上照顾清歌姐,我和陆飞舟去救冬阳哥回来。”
“我也要去。”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星辰突然这样说。
欧阳玉宇自然是不肯,洛星辰却十分坚持,“我如果跟在你们后面下山,你们也不会发觉的。”
欧阳玉宇最终妥协了,将林清歌交给林小南照顾,三人拿着武器下了山。
到了山下,三人来到了林清歌说的地方,只见一地狼藉,可以看出当时打斗之激烈,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周围的痕迹被清理的很干净,似乎来人专门掩盖了离去的方向。
洛星辰环顾四周,用脚轻轻试探着周围的草丛,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是死士营的手法,在这边!”
一路上洛星辰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往常执行任务一样,她身上有着与自身不符的冷静和蓄势待发。果然走了不久,他们就发现了后面没有被人隐藏的痕迹。
洛星辰二话不说就往那走去,却被欧阳玉宇一把拉住。“星辰,既然是死士营的人,你还是回山上去比较好,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你的踪迹……”
洛星辰看着欧阳玉宇,又看了看一旁着急的陆飞舟,说道,“阿宇,我想过了,上天让我捡回一条命,不是让我苟延馋喘的。如果只是遇见了你,我可以把这一切当成是生活给我的一个匆匆的惊喜。但是现在关系太复杂了,这里只有我是最清楚局势的人。”
洛星辰喊住了等不及要追过去的陆飞舟,语气异常的认真,“陆将军,那位高高在上的不过也只是一个被欲望操纵的傀儡罢了,真正控制着南军政的,是黄丞相。死士营也从来不是为了保护皇上而行动的,所救之人,所杀之人,从来是因为黄丞相的利益。不止如此,死士也是战场上的刺客,以命换命,若能击溃敌方的首领,剩下的士兵也就难以逃脱。陆将军,现在不是继续愚忠的时候了,接受这个事实吧。”
陆飞舟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后,他淡淡地说,“先把师兄救回来吧!”
三人来到了关押冬阳的宅子,自然免不了一番激战。受林小南的影响,欧阳玉宇以前从未杀过生,出手也不过是打成重伤。可是当洛星辰干净利落地在他面前将长剑刺入敌人的心脏时,欧阳玉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被救出的冬阳有点神志不清,却还说着,“星辰,让星辰快跑!”
话音刚落,十几条锁链从四周飞出,一把将洛星辰的手脚捆住,正准备飞身离去的洛星辰被狠狠一拽,整个人摔倒了地上。
已经飞身到屋顶的欧阳玉宇转瞬间又回到地面,一剑砍在锁链上,反被“噔”的一声震退了两步。
黄滨海从死士身后踱步出来,笑得猖狂无比,“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一天吧?冬阳大人,疯人草的毒好不好受啊?这毒可是无药可解,你就慢慢在失去理智杀尽亲人的痛苦中死去吧!”
“你这老贼,把解药交出来!”
“陆将军,既然说是无药可解,又怎么会有解药呢?你们都别急,今晚,谁也走不了。”
洛星辰站起身,说道:“我跟你回去。”
“星辰!”欧阳玉宇握住锁链,眼里满是着急。
“黄丞相,没有了我,你的计划不好收尾吧?我跟你回去,放他们三个走吧。是这三个人重要,还是天下重要?”
黄滨海略一沉吟,居然点头答应了,“好,先放着三只小老鼠回去也无所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跟着我的计划走呢?这样吧,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母亲的尸体挖出来,暴晒七天再扔去喂狼!”
洛星辰握紧了拳头,说道,“好!如你所愿!”
黄滨海一挥手,一个死士拿着手铐走了过来,洛星辰认命地伸出双手。
那死士还未将手铐打开,一把快剑就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沾了欧阳玉宇一脸。他站到洛星辰身前,第一次杀人让他的剑尖微微发颤,他的声音却无比坚定,“我不允许!”
“阿宇,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办法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洛星辰一把从身后抱住欧阳玉宇,也不顾铁链磨得手疼,说话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个人之间能听见,“阿宇,我会等你的,我等你结束之后的战争,我等你来救我。你现在要是不走,我就死在这里。”
欧阳玉宇惊讶于洛星辰的固执,手中握着的长剑紧了又紧。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一直都会等你的。”
欧阳玉宇最终长出了一口气,说:“好,你等着我。”
三人到了山下,发现确实没有人跟着,陆飞舟背着冬阳,有些担心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欧阳玉宇。
“我不回去了。”欧阳玉宇突然说。
“好。”
陆飞舟也没说什么,背着冬阳就往山上赶,到了半路却惊觉后面有人跟着。陆飞舟拔出腰间的长刀,却发现上山的是欧阳玉宇,“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不急在这一时,得先帮忙把冬阳哥和清歌姐的伤处理了。陆飞舟,我的计划虽然还未成形,但与你有关,我希望你能……”
“好!”
陆飞舟同样没说什么,将刀收回刀鞘,重重地拍了拍欧阳玉宇的肩膀。
这年冬天,北国将军刘木到塞外迎娶南国的公主——洛星辰。
洛星辰披着盖头,站在塞外的冷风中,手里紧握着袖中的短刀。
刘木是北国最强的战力,若是在这里被她以命换命,接下来爆发的战争中,北国将打得十分艰难。在黄滨海的计划中,北国被攻破是指日可待的。
洛星辰等着对面的城池打开城门,等着对面的军队缓缓走来。大半年了,她被软禁在死士营里,苦练刺杀之术,没有半点其他的消息。她想问问这位北国的刘木将军,欧阳玉宇怎么样了,他回国了吗?他过得还好吗?他……还记得一个叫洛星辰的女子吗?
头脑中一片凌乱,洛星辰眼眶中蓄着泪,一切心意都融入短刀里,在那一触即发的刺杀里,她将短刀偏了三分。
乱了,一切都乱了。
北国的军队勉强将自家将军带回到城里,而洛星辰也因为没有将目标一招毙命而挨了黄滨海狠狠的一个巴掌。被没收所有武器关了起来的洛星辰,将一块石头磨得尖锐无比,眼里闪烁着无尽的杀意。“黄丞相,一切,才刚刚开始。”
悄无声息地离开牢房,洛星辰用手中的尖石解决了门口松懈的兵卒,捡起了两把长刀,偷偷地摸进了黄滨海的房间。还没等洛星辰动手,十几个死士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黄滨海掀开被子,原来并没有睡着。
“亲爱的公主殿下,你的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吗?将她带回去,我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南北二国的战争,整整打了两年,刘木最终还是被死士营刺杀了,而南国也损失了一员大将——背叛了的陆飞舟。
北国的太子亲自领兵,南国的请降书看都没看一眼就烧掉了。他一路攻到了南国的国都,冷眼看着南国的皇帝跪在他面前,脱去龙袍,摘去皇冠,拜倒在地上。
欧阳玉宇坐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说道:“我可以饶你狗命,只要你拿两样东西来换。黄滨海的命,还有你们南国的星辰!”
从此这片大陆上再无南国,只有西域的一众小国,和统一了东边的辰国。
辰国的太子妃也是一个传奇。
传言她曾是战败国的一个无名的公主,凭借着狐狸般的美貌将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颠倒;传言她训练有素,曾是夺人性命的修罗,却被太子殿下的诚心所感动,放下屠刀,转身为妃;传言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却失去了焦距,世界对她而言只剩下黑暗,而太子殿下却坚持每年都陪她去各地游历,听草原的风声,听竹林里的丝竹声,听大江流水的澎湃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