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沈府,他真的有想过,去谭家把那个怯懦的好兄弟揪出来问问,他当初是怎么向自己保证的,他不配得到她。
可是他又很清楚她的脾性,一旦她认定的人和事,这辈子都不会改变,而自己做的一切,最终都会是徒劳,为她平添烦恼罢了。
走在街头,思绪不断充斥在脑海,这些年在上海,我陆致陈是不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可偏偏…我从未奢求过什么,她不回应我,我更不会怪她。可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执拗,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慷慨的拱手相让,但是谭空雁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珍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这么轻易的毁掉!还有你,沈晗君,我深知我得不到你对他那样的爱,你总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他吗,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在意你的一颦一笑,现在的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可你连这也不愿让我看到,要为了他这么折磨自己,让我放不下你。
他从前喜欢在那种地方和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寻欢作乐,醉酒笙歌,但,外表多光鲜的人内心就有多空虚。现在,他坐在那里,能抚慰他的,只有一杯杯麻醉神经的烈酒。
醉了之后,只隐约感觉身旁的一群女人不安分了,他下意识的一把推开她们,然后就这样开车回了家,也许因为酒精的作用,他忘记了那些纠结的事。
家里的仆人,看二爷第一回带回来一位姑娘,本以为是二爷认定了的夫人,开始总是献着殷勤,可看见二爷只是把她带回了家丢在一旁,自己倒好几天没回府,几个势利的下人便露出了原本的嘴脸。阿宁也渐渐明白了陆二爷救自己是因为她很像昭姨口中的那位隐退的名角——沈晗君。而带她到陆府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她大概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了,现在,她能做的,大概是报答鞭下的救命情分吧。
深夜,陆府。
她扮上妆,唱起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刚刚回府,路过霍宁房间的二爷,听见屋内隐约的声音,像是在唱着什么,他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许久,推开了门。
听见动静,她停下看着眼前喝醉的男人,他示意她继续。
抵挡不住醉意,二爷倚靠着身旁的桌子,盯着她,真的,很像。尤其是那高亢的嗓音,差点就让他误以为这就是他几度梦里的女子,便不自觉地走到她身边,当曲终时,余音仍回荡在耳畔。
他从小就爱听戏,喜欢看着戏里的人,戏里的故事。长大以后,他能异常冷静的看待戏中的人,戏里的故事。后来他发现,自己也成了如同戏里不能掌控内心与命运的人……而如今眼前之人,把她的神韵都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抱住她,抱得紧紧的。
阿宁看着二爷,借着酒劲像个孩子一样抽泣着,她没有再挣扎,像是安慰孩子一样哄着他。
听醉中的二爷说,他现在就像是囚中之鸟,飞不出那个笼子,想做的,能做的,都改变不了什么,到底因为什么,变成了自己最不想变成的那只囚鸟。
她只能看着他,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只听天命的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