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服务生端着酒盘穿过,闫佳敏伸出手臂,拿了一杯酒在手上。
不认识的人看见了她,不知道她什么来历,一边猜测一遍赞美,她高挺着颈项,享受着神秘的誉赞。
我骂道:“你可真够虚荣的!”
“憋死你了吧?可惜,现在我就是你,你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享受不到。”
她一口将酒喝掉,放在墙边的桌上。
“别这么猛喝,我酒量不好。”
“知道了。”她左顾右盼,不知道她的目光在搜寻谁。
虽说今晚是美宁集团的年中庆典,除开本公司的中高层,其余来的贵客都是合作过的客户,这些客户都是大名鼎鼎的集团公司或者单位,自然,拿着请柬来的这些人,不是老总就是高层,她难道还想钓一个?
有个帅哥过来搭讪,递了杯酒给她,“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刚从国外回来吗?”
闫佳敏打量着帅哥,我警告她:“别拿我的脸做些不计后果的事啊!”
闫佳敏不顾我的警告,反而问他:“你是?”
他不认识自己,帅哥有些意外,却还是骄傲地介绍自己:“宋氏集团,宋济安。”
闫佳敏听这个名头,眼睛一亮,我听了也很震惊,果然,在不同的地方能见到平时见不到的传说中的集团的小开,随便碰一个都大有来头。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但是宋氏集团如雷贯耳,听说叫宋济什么的都是跟我差不多年纪的这一代。都说富不过三代,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真是让人嫉妒的大家族。
宋济安油头粉面的,目光朗朗,超级有自信,一看就是个撩妹高手,其实,就算他没有撩妹的天分,只要说出一句“宋氏集团,宋济安。”立马多少妹纸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闫佳敏这么虚荣的人,不可能不喜欢。
对于如何撩汉子,闫佳敏也自有一套,他俩反正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直到廖警官出现在她身边。
宋济安问:“这位是?”
闫佳敏说:“廖警官,负责宁总儿子的案子的。”
宋济安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了一下,廖警官像并未听过似的没有如一般生意人那样表现得很在意,他问闫佳敏:“可以走了吧?”
宋济安有点疑问,他问闫佳敏:“难道你也是警察?”
闫佳敏还不想走,她看了一眼走廊尽头,恰好看见宁致远进了一间包房,她连忙对廖警官说:“宋公子来头可不小,你们好好聊聊。”她对宋济安抱歉地笑笑,“失陪了。”
在大厅虚晃了一会儿,趁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她快步走到宁致远刚才进的那个包厢。
宁致远正在和他太太争吵着什么,包房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他吓了一跳。
他记得进来的时候反锁了门的,不知道反锁坏掉了。
他太太我见过,就是来医院差点掐死闫佳敏的那个中年女人,失去儿子的她面容憔悴,双目失神,陡然闯进一个人,她也没精力扭头去看。
宁致远余怒未消,陡然闯进个人他也很不悦,但是依旧保持着主人的气度,他问闫佳敏:“你有什么事吗?”
闫佳敏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将门从背后关上,按下反锁。
宁致远估计从她身上感受到不善意的情绪,又略显紧张地问一句,“廖警官呢?”
闫佳敏盯着宁太太,冷笑一下,说:“宁太?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宁太太这才看向她,闫佳敏现在顶着我的脸,我与宁太并无交集,她没什么印象。
闫佳敏问宁致远:“你太太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吗?”
宁致远连忙否认,“只是丧子之痛导致的。”
“如果没有问题,怎么不接受警方的调查?”闫佳敏说:“前日宁太到我们医院监护室意图伤害15床病人闫佳敏,为什么不接受警方的调查?”
宁太太这才想起来这张面孔,“你是——病房的医生?”
“病人失去意识无法起诉你,我作为当日当值医生,可以替她起诉你。”
宁致远没想到眼前的人进来是找他太太麻烦的,他还以为她也是警察,和廖成华一起办案的呢,既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医生,他便很不在意地说:“我太太新近丧子,做出这种举动可以理解,何况闫佳敏有可能是协同犯案,我太太一时控制不住才——”
闫佳敏打断他的话,“有可能协同犯案?是你的猜测还是警方的猜测?有证据吗?警方抓到杀人犯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时候也只将其称为‘犯罪嫌疑人’而已,再说,就算闫佳敏协同犯案,也轮不到你们来施刑。”
宁太太的情绪被她一番话调动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怎么就只有嫌疑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她一定是在报复,所以杀死了我儿子!我也要杀死她!”
宁致远安抚激动的太太,让她小心说话注意影响,闫佳敏发出渗人的笑,反问道:“报复?你说她报复所以杀死了你儿子,那么,你是曾经杀死了她儿子吗?”
“贱货,她是个贱货,她活该!”
“我说你现在也是活该,这是你的报应!”
宁致远帮亲不帮理,冲着闫佳敏吼道:“你怎么说话的,谁是报应!?”
闫佳敏指着宁太太,冲宁致远吼道:“你可听见了,你的好太太也曾经杀死了闫佳敏的儿子!”
宁致远不信,“佳敏没有儿子!”
“那是他没有机会被生下来!”
宁致远震惊,转向问宁太太:“她说的可是真的?”
宁太太跟疯了似的,喊道:“她是个贱货,她不配生下宁家的孩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宁太太脸上,将她整个人扇懵了,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宁致远冷声质问:“我让你出面赶她走的时候,你可没说过她怀了我的儿子!”
宁太太不说话,宁致远说:“不然,我还能剩下个儿子。”
闫佳敏狠狠地诅咒道:“你们这种人,活该断子绝孙。”
她话音刚落,宁致远就冲她吼道:“你给我滚!”
“哈哈哈哈……”闫佳敏狂放地笑着摔门而去。
她有些失控地跑到楼梯间,哭了两嗓子,也流不出眼泪,然后去洗了一把脸,含笑宴宴地回了大厅。
大厅里热闹非凡,廖警官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一处,她看了一眼他,也不管他,顶着我的面孔,又周旋在人群里,搭讪以及被搭讪了好多。
心境转换这么快,她也真够厉害的。让别人认可她的魅力竟然可以让她飘飘然完全不记得那些痛苦的事。
我不知道她是因为经历了那些事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本来就是这种人才导致了那种经历。她可真是让人想同情又同情不起来。
廖警官百无聊赖,好几次看向她,她远远地对上他的目光又赶紧移开,继续她无聊的游戏。
我催了两次也就作罢了,不管怎么说,她稍稍勾起了我的一点点恻隐之心,为那个没有机会出世的孩子。
她喝了几杯,有点晕,怨我道:“你可真是不胜酒力啊。”
“早就提醒过你别喝太猛。”
宋济安看了她好几次,这次见她微微扶着头,带笑过来,说:“我们换个地方还有个局,你也一起来吧。”
闫佳敏妩媚地看一眼他,了然似的笑笑,什么也没说。
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宋济安一把抓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问:“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你说呢?”闫佳敏靠近他的脸,说话的时候嘴唇若有似无地碰到他的脸颊。
我担心死了,别给我惹这种风流债好吗?我又不敢出声,我怕我越出声,她越拧着来。
宋济安眨眨星星眼,伸手一勾,将她拉到身边,腰部紧紧抵着她,“你可真是——玩得一手好套路。”
远处的廖警官刚好扭头看到这一幕,十分不悦,起身大步走过来。
“宋先生,请你放手。”
闫佳敏一副“怎么样你放不放手”的表情看着宋济安,宋济安有点不爽,无奈地摊手,“警察同志,我可什么都没做。”
闫佳敏巧笑倩兮,转身勾着廖警官的胳膊离开。
她终于舍得离开这个宴会了。
她本来说不用廖警官送她回家,廖警官执意这样做,闫佳敏只好顺从,等廖警官告别完走掉,她又冲到马路边,打了一辆车,回到刚才酒店所在的江边。
她没去酒店,而是往江边而去。
我问她,“你干什么去?”
“嘘,别说话。”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一个灌木丛,穿过低矮灌木,原来这里是通向江边观景台的一条捷径。
现在夜已深,江边几乎没什么人。
她鬼鬼祟祟地查看了一番,看见不远处有个负着手的人影,心悄悄定了,蹑手蹑脚地从花坛边爬下,还没等他靠近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大汉,一把按住了她。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负着手的人转过身,拿手机的手电筒照过来。
手电很晃眼,闫佳敏双手被反剪按在地上,样子很狼狈。
拿手电照她的人凌声问:“你是谁?”
闫佳敏喊:“你们是谁啊?还不赶紧松手,眼里有没有王法了?我今天可是和警官一起来的!”
拿手电照她的人命令反剪她手的两个人,“放开她。”
闫佳敏被放开,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沙土。
拿手电的人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上面参加晚宴,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喝多了出来吹吹风都不行啊?”
闫佳敏倒是伶牙俐齿,那人也不说话了。
其实,我客观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太明显不过了,这个人在等人,闫佳敏也确实是为他而来,她就是没想到人家做了个笼子来收她,还好她藏在我这身皮囊下,临时装起无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