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东泽和唐祈风都是第一次来珠宝店,珠宝店的会客室更是从未来过,两人不禁好奇地打量起四周的陈设。
珠宝店的会客室并不大,但环境颇为清幽,平日里通常用来接待一些特殊的客人,会客室的中间是一套木制的桌椅,四周放置着一些橱柜。唐祈风对橱窗里的东西有些好奇,站在前面仔细端详,而方东泽对这些珠宝没什么兴趣,坐在靠门一侧的椅子上,从背包中翻找出笔记本,有模有样地准备起来。
“您对这些珠宝感兴趣?”古静端来两杯茶水放在桌上,看到方东泽站在橱窗前,古静主动走近问道。
“与其说感兴趣,更准确地说是有些好奇罢了。”
“比起只在乎饰品价格的人,能够被懂得欣赏的人拥有,才是珠宝最好的归宿。”古静来到唐祈风身旁,也随着唐祈风的目光看向橱窗内的珠宝,两人并肩站立。
“您说笑了,您看我像是那种买得起这些奢侈品的人吗?”
“虽然我看不透您,但是后面那位确实有这个实力。”
“他不过是个小警察,每个月赚些死工资,他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别的不说,单单他那身行头估计能顶的过警察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古静微笑着拆穿了方东泽的话。
此时的方东泽似乎还在准备询问的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聊天的话题正是他自己。
唐祈风也还以微笑,称赞道:“真不愧是销售冠军,眼光独到,而且不放过一丝做生意的机会啊。”
“看来两位来之前已经对我有些了解了。”
“当然,既然是来调查案子的,肯定得做足了准备才来问话。”
“呵呵。”古静用手轻轻挡着嘴唇,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少女般的笑容,丝毫没有她这个年龄的成熟感。
“我们还是先聊正事吧。”唐祈风转身示意古静坐到椅子上聊。
两人来到座位上,方东泽打开笔记本,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让自己放松一点,但这样的动作,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紧张。
唐祈风翘起二郎腿,拿过放在桌上的水杯,看了一眼水杯里的茶水,却没有喝,而是直接将水杯放下,倒不是说茶水不好,而是唐祈风很不喜欢喝茶。
古静其实对两人的到来多少有些意外:昨晚她们报警之后,已经有警察到家里询问取证过了,按理来说,警察该问的都问了,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那还来找自己做什么呢?这让古静实在想不出警察来找自己的原因。
“两位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古静坐在两人对面,十指交叉,双手放在桌上。
“是这样的,徐太太,根据您提供的资料,我们有些细节想要向您求证下。”既然对方如此直接,方东泽也直接挑明了来意。
“细节?”或许是昨晚录的口供不够详尽,古静接着说道:“有什么您尽管问吧,如果我还记得的话。”
“关于匪徒,除了汇报给我们同事的那些特征,您还能回忆起什么吗?”方东泽翻瞄了一眼笔记本,然后抬头问道。
“没有。”古静摇了摇头,“匪徒戴着头套,全程没说过话,但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除此之外,身上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根据口供,你们当时并没有确认回来的人就打开了门?”
“是的,徐亚有时候会忘记带钥匙,当时我确实听见了门铃声,想着时间也差不多是徐亚下班回家的时间了,所以小越并没有通过门镜确认,就开了门。”
方东泽快速地在本子上记着笔记,还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古静。
唐祈风咬着大拇指的指甲,之前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古静说话的神态反应,在听到‘开门’的时候,忽然放下手指,开口问道:“是古越自己这么说的?”
“是的。”
“匪徒一进门就和古越先生搏斗起来了?”
“我和李瑶当时在厨房,听到外面有响声,就出来看看,小越当时已经被打晕倒在玄关了,我们也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古静转头看向唐祈风,补充说道:“李瑶是我的同事,不过这几天请假了。”
“当时外面的是什么样的响声?是呼叫声吗?”
“与其说是呼叫声,倒不如说是打斗声,还有东西翻倒掉到地上的声音。”
“你们没听见古越的呼叫声吗?”唐祈风继续追问道。
“我印象中……”古静想了一下,还是给予了否定,“我记得没有,但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和同事被控制住,具体是怎么样的,能描述下吗?”
“就是被绳子绑住了手脚,嘴上被胶带封住了。”
“除此之外呢?”
“还能有什么?”古静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没什么。”唐祈风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继续问道:“对了,根据口供记载,匪徒将再次起身反抗的古越先生打晕后,直接拖到卧室,是吗?”
“是的,的确如此。”
“古越先生被关到房间后,中途有没有醒过来?”
“这我并不清楚了,我们也是被徐亚救了以后,才看到小越的时候,当时他昏昏沉沉、用手杵着脑袋的样子,看样子是刚被徐亚叫醒。”
“这么说,你们从古越被扔进卧室到被解救,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古越?”
唐祈风说话的时候,特意在‘都没有’三字咬了重音,希望古静能够明确古越当时的状态。
古静淡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和善的神情:“匪徒逃走后,徐亚先帮我们解开后,后来从我们嘴里得知小越被绑在卧室,就立刻去解救小越,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徐亚在解小越脚上的绳子,小越嘴上还贴着胶带呢。”
“你们确定看到古越先生在房间,还被绑着?”
“是的,我和李瑶亲眼所见。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证词,你可以去问李瑶。”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唐祈风继续问道:“古越先生有没有向您说起过他的经济情况,尤其是经济上的困境。”
“你什么意思?”
唐祈风如此直白地提问,似乎让古静彻底失去了耐心,语气也显露出激动和不满。
唐祈风本想开口再继续追问,方东泽拍了下唐祈风的手臂,阻止了唐祈风的追问。
“不好意思,他们同歹徒搏斗受伤严重吗?”方东泽转移话题,希望能缓解氛围。
“抱歉。”古静为刚才的失态道歉,语气再次变得如之前一般,温文尔雅,“还好,都伤的不重。”
“那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有消息会尽快联系您的。”
现在的氛围不适合继续问话了,再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方东泽和唐祈风起身向古静礼貌告辞。
古静也起身送两人出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古静忽然说道:“虽然不知道两位确切的身份,但是我相信两位都不是坏人。”
“您这话什么意思?”方东泽看向古静,眼神中满是诧异。
“您出示的是警局的工作证而不是警官证,通常警察持有的都是警官证,而持有警局工作证的一般是警局的其他一些工作人员吧。”古静微笑着解释道。
方东泽本来是想借此蒙混过去,没想到还是被古静看出来了。
古静继续看向唐祈风,“至于唐先生,您应该不是在警局的工作人员吧,如果是的话,你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拿出警官证,至少也是工作证,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的证明身份。”
“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有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拆穿我们?”唐祈风微笑着问道,丝毫没有身份被揭穿的慌张。
“即便你们隐瞒了身份,但是方先生警局的身份做不了假,与你们的谈话中,我能感觉到你们的目的很明显也是为了尽快查清案件”
“您的洞察力确实不错。”唐祈风由衷赞叹道。
“多谢夸奖。既然我们都希望案件尽快告破,所以我还是尽可能的回答了你们的问题。不过,我弟弟也是受害者,希望你们能理解这一点。”古静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为我今天不当的言行深感抱歉,我们只想尽可能的了解案件过程的细节,以便更快抓到匪徒。如果您想到什么,请您联系这个电话。”唐祈风微微鞠躬道歉,然后从背包中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对方,上面印着“广厦保险公司顾问——唐祈风”
名片是方东泽提前准备好交给唐祈风的,有个合理又体面的身份,不但能很省去不少麻烦,兴许还能得到一些便利。方东泽本以为唐祈风进门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没想到被唐祈风留着做后手。
古静双手接过名片,看了眼名片后,缓缓抬头重新审视着唐祈风。唐祈风从古静的眼神中感受到,对方似乎不想放入任何一个细节,多半也在质疑这个顾问的身份,想从自己身上发现更多的细节。
方东泽拍了一下唐祈风的肩膀,示意离开。唐祈风收回目光,微微欠身点头,向古静告辞,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古静的声音。
“对了,我想起一个细节,但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疑点:那个匪徒裹得非常严实,穿着厚实的黑色长袖外套,这点我和警察们说过,但他们似乎有些不以为意。”
唐祈风有些惊讶地愣在原地:以现在七月份的温度,穿厚外套上街势必引起路人的关注,而劫匪正常的想法应该是尽可能地融入人群。
方东泽看到愣住的唐祈风,解释道:“警察曾对小区周边附近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排查,没有任何的发现,更没有什么黑色的外套”
唐祈风转身看向古静说:“您的意思是指:匪徒为什么要穿外套吧。”
“是的,现在想来,我对此也感到颇为怀疑。”古静回答道。
“也许是这个劫匪手臂上或是身上有什么标记,例如伤疤或是纹身什么的,怕被记住吧。”方东泽说出自己的猜想,但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其他两人相信。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