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轮血日高悬,散发着血盈盈的光芒。虽说是日光却未曾有一丝热度,大地赤红,土地却松软。植物黝黑却生机盎然,成片成片的不知名植物互相缠绕,盘根错节交互在一起一直延伸至远方,长成了大片的森林,令异界人心惊胆战的景色。
天地寂寥,只间或有不知名的野兽禽鸟发出的声音,从远方幽深的林间传来。苍茫的夹杂腐朽气息的风从河流的那边吹拂过来。
整个世界只有黑红二色,诡异血腥,陆地刮过的风都令人脸颊隐隐作痛,割肉的风!远方森林里蹿出的河流,那水黑澄澄映出的森林倒影,更显可怖狰狞。流到近前细看,水质仍是清澈可见底,水底有黑红、赤红的鹅卵石,还有黑色飘飘荡荡的水草。若不是色彩不对,这几乎与人间别无二致。这是魔界,外界传说贫瘠、血腥、诡异的魔界。
某树漂浮在某魔尊的手心,以极小的视野看着眼前的魔界,感受着风中飘荡的灵力平静而浓烈,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不好的传说流传在另外两界之中。眼前的魔界除了色彩诡异之外,没有任何贫瘠血腥残酷的地方,蕴含着聚灵草的身体完全不知道拒绝二字怎么写,灵力疯狂的涌入某树的身体反而给自己一种温暖安心的力量。
双眼肿胀,喉头干涩疼痛,心脏无意识地纠紧,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酸涩,苦闷,怨怼,愤怒,喜悦,复杂的情绪纠结缠绕,在某树无措之时皆化为泪水汹涌而出。
这是一种家乡的感觉,融入血脉,渗入骨髓。自己的心、自己的魂、自己的魄在进入魔界的那一瞬间都开始了深呼吸,一种阔别而重逢的喜悦充斥着整个的自己。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自己是在蓬莱海域东海醒过来的身怀光灵力且灵力亲和性十分高,树身是人间的且已存在近万年木水双属性,从身到心完全不含暗属性,怎么会是魔界的!
突然,一缕寒意从灵魂生起瞬息蔓延到全身,冰寒彻骨!一股恐惧弥漫在心间,自有一股禁忌不可触犯的傲然,触之者死!
该死,又是什么我无法触碰的禁忌?!我当年到底是如何变成那个鬼样子的?又是谁能将我毁灭至此种地步?冲天的怒意喷薄而出,化为冥火肆意疯狂,那黑色的火焰从树体喷薄而出沿树冠奔袭而上瞬间成为火焰之山。那火舌肆意缭绕,有如实质却无温度,冰寒彻骨。火焰山的周围空间似水波般泛起皱纹,一荡一漾之间向远处蔓延,扭曲空间。当到得一定范围时,火舌和皱纹都无法再前进寸步,于是开始了更狂乱的冲击,势要冲破禁锢重获自由!
“咦?”某魔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进入魔界就开始陷入狂暴灵力圈的小树妖微微皱眉:“既然是魔界生物,又怎会流落人间……罢了,如此甚好。”突然一股冰寒从手心传递而来,不过一息,极强的挣脱力接踵而至,隐隐能逃离本尊的禁锢。待凝神一看,“这是?”疑惑的语气。“为何本尊会觉得十分熟悉?难道是九幽冥火?是她回来了,一定是。”短暂的迷惑后,似明白了一些事情,狂喜。
手掌一握,把失去理智的九幽冥火压下,把小树妖托至眼前,发现只有拇指大小实在看不清楚它的眼睛,皱皱眉,将它放下,封锁在地上。
飞身靠近:“小树妖,你的九幽冥火从何而来?”却半晌得不到回应,“嗯哼?”伸手一探,挑眉,眼内光芒一闪而过:“魔道,搜魂。”血墨色灵力狂涌,以白玉手掌为媒介向某树的意识海而去,却在接触的瞬间云消雾散,溃不成军,寸进无法。眼内光芒更深,金芒暴涨,隐隐有喜悦溢出:“果然是皇族血脉,难怪给我一种熟悉之感。有你在,以后我便能安心了……”声音一转后又成苍凉,三分无奈三分不舍三分欣慰隐含一分解脱,似已疲怠至极,再无力支持下去了。
“以后,由我来照顾你。”抬起另一只手,双手结印,十指舞动跳跃,形迹渐渐虚无,到再现形时,一个阵符已经在双手之间漂浮翻转,“聚灵,去。”阵符飞向树干,置于天灵的位置。“化形之事,我只能助你到此,皇族的化形之法历来神秘,外族人无从得知。”一抹血色在嘴角浮现,缓缓流下,在苍白的映衬下,那血——如墨。眼神坚毅“此番我伤势极重,得回宫闭关养伤。你化形后自来魔宫找我,我为你解惑。此一路艰险,能否活着来见我需看你的本事。”说完,身形淡去。
“咿——咿——”远方一只黑色大雕飞近,幻临的身形渐渐在其背上出现。身上已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回眸再看某树时,眼中的情绪已尽数敛去,平静一如初见。声音清冽:“小黑,回宫。”千万要活着来见我。
双翅一震,便载着那在雕背上显得弱小的人飞远了,转瞬消失在天际。
在某树的晕厥中,某魔尊的离去中,无人知晓一盘巨大的棋正在拉开帷幕。
万年已过,推翻了一切,重新开始。这一次,你手中拥有最大的筹码,能否翻盘,只看你自己了,莫瑶。
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轨迹轰轰然向前,至于驶向的未来如何,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