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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捡来的儿子

绯雨绵绵夜漫长,几家灯火照四方;飞龙化虫隐世间,待遇春风又作蝶。

狂风卷积着乌云盖住了这个隐藏于世间的小小集市,闷雷的低吼声催促着集市上的人们回家。雨开始慢慢下了起来,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变得更加的混乱。

看向那长满绿苔的村口石牌匾,赫然写着马刀村三个大字,这个村庄的名字如此的古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武林世家的居住地!看向村口,听着大吼声,呼喊声遍布整个集市。人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股脑地往集市口挤,生怕被这雨淋湿了。其实也并不是怕被淋湿,而是怕淋病。这个村子遭受的匪患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提到土匪,他们心里面隐隐作痛。土匪可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面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可想而知,必将是惨绝人寰的屠杀。

匪患少了之后,这个村子就开始休养生息,不过老百姓没什么钱,生怕身体一有闪失,得花医药钱。他们也不是怕花医药钱,而是不想给家人添负担,变成累赘。乱世之中,他们祈求的就是无灾无祸,身体健康。

人们一溜烟的跑回家,街上只剩下一些收摊的小贩正在急忙收拾东西往家里搬。街面上已变得泥泞不堪,这地面是土路,碰见雨水就变得浑浊,一走路或奔跑包准成了泥人,这毫不夸张。一个粗脸的樵夫出现在了街的末尾,正耷拉着破衣服,挽着袖子,背着箩筐往街边走,他看起来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人,走路一颤一颤的,风雨都能刮倒他一样。

不过他走的很是淡定,这种风雨可能见的多了,也就无所谓打湿自己。他突然站住了,转了几下脑袋,朝着一个破笼走去,到了跟前,不由嘴巴张的极大,眼睛也像牛眼一般瞪得滚圆滚圆的。老汉揭起笼盖,看见果真是一个哭的撼天动地的婴儿。

“哪个挨千刀的,把这么小的娃娃放在这里,”老汉叹息到,“这世道真是乱啊。”

这个婴儿身上带了一把富贵锁,是铜制的,上面留着一层金光闪闪的镀金,显得大富大贵之气。这娃娃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褂子,鞋子是纯羊毛制作的老虎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只是为何出现在集市呢?

“这孩子真和我有缘啊,我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姻缘,孤单无依无靠,上天送了我一个儿子。”老汉回想起不堪的往事自语道。

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姻缘,从此不想再娶妻生子,但又想要个儿子。这可倒好,现在有个现成的娃娃,自己下半生可算有了依靠。想到这,老汉原本皱着的眉头就松了,嘴角上也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立马抱起了娃娃,朝着家里奔去。他的腰仿佛不驼了,腿脚也不再颤颤巍巍,他走的极快,像一阵风一样。

老汉打开了自家木门,进到厅堂之中,掸惮脚和裤腿上的泥渍。把孩子放到自己的床上,在院子里大缸舀了几瓢水,放在厅堂。老汉找来了一些干柴和麦子杆,用火石打了打,过了很久,一缕青烟才冒了出来,老汉见火生了起来,架起了三脚青木棍架子,将水壶放在上面。

也许是因为这里太潮湿的缘故,孩子没进来多长时间就哭,他就抱起孩子,摇着他烤火。老汉见孩子和自己的衣服有些湿了,就把裹着他的毯子换下来用自己的小褥子包住然后也换了自己的衣服。在打开画有几只喜鹊和树枝的毯子后,一个东西掉了出来,是一个精致的粉色手绢。上面大概写着生辰八字之类的。通过手绢,老汉知道,这孩子叫作藏锋,生辰是正月初十,现在已然六月中旬了。

“这孩子眉清目秀,眉角英气逼人。”老汉仔细端详着,笑了笑道,“我以前可也是这般俊俏呢,哈哈,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老汉把手绢放到房子大柜子里的小盒子,毯子放在了床柜顶上小心的用布包好,关了锁,抱着孩子,摇着摇着,不一会儿自己也困了,躺在木藤椅子上睡着了。老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娃娃长大后给自己烧茶倒水,自己躺在藤椅上,品着茶,呆呆的望着天空。和娃娃谈着自己一亩薄田里庄稼的长势,别提有多自在了。

也许经历了痛苦失落的人,对于未来的期望是很大的,不管是幻想还是美梦,都是抚慰自己创伤的良药。老汉膝下无子,打了一辈子光棍,当他见到这个娃娃时,他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尽管他最终还是要告诉孩子自己的身世,但他不后悔。进入了人生的黄昏,他辉煌过,风云过,他不后悔来到马刀村,不,那时候还是叫上贤村。思绪拉着他回到了另一个梦,只不过梦里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

清晨小麻雀叽叽喳喳的正在觅食,外面的集市上又火热了起来。地上仅存的一点雨水都要被蒸发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淡淡的湿气弥漫在空气中。些许蝉在夏季最后一点时光里充满热情,鼓了劲儿唱着生命之歌,歌声传到了马刀村的各家各户。

一老一少慢慢醒了过来,可没多久孩子哇哇大哭,老汉知道这孩子是饿了。老汉赶紧穿上衣服,到厨房给孩子打了仅剩的最后一个鸡蛋,老汉手脚不知怎地,竟变得特别麻利,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鸡蛋汤就端了出来,老汉把大块鸡蛋自己吃了,就给娃娃喂汤喝。娃娃只是眼睛盯着碗看,嘴一碰到碗,就发狂了一样,吮吸开来。片刻,一碗鸡蛋就被消灭干净了。老汉看着藏锋的吃相,摸了摸他的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太阳照的人笑容满面,老汉把柴背到集市上低价售卖,刚一到集市上,很多人来买,卖完之后,老汉走路时的钱袋几个铜板砰砰直响。“畅快啊。”老汉自语道。老汉走了走集市,买了一个拨浪鼓和一些农妇做的孩子衣物拿回了家,想着孩子拿着拨浪鼓肯定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就拉不住了。

老汉回到家中,孩子正在地上坐着玩,老汉转了转拨浪鼓,孩子一把接过这个好玩的东西,自顾自地玩了起来,不亦乐乎。老汉又用不知名的野草折了几只蚱蜢,放到了娃娃跟前,安顿好了一切,就把门锁了,背起箩筐,拿着柴刀,走到村后的山林中砍柴。老汉以砍柴为生,日子过得颇为窘迫,眼下又要给孩子买一些鸡蛋,因此干的格外卖力。

日照当头,太阳吐出火舌炙烤着万物。老汉虽然在烈日底下砍柴,脸不红气不喘,只见一把柴刀,在他手里面活了一般,柴刀旋转之中,箩筐早已盛的满满的,地下也放着几捆布条捆好的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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