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金已经被人押走,离开很远,被押回来时,他对着李菜花惊恐地大喊,“姐、姐,你可得救俺,是你说了只要张见昀就犯,俺就能娶她的,你说话不算话,可不能连累俺——”
他话还没说完,人群中不知道谁绊了他一脚,一个狠狠的狗吃。屎让李有金摔得又掉了两颗大门牙,还得老老实实爬起来跟着乔队长走。
李有金觉得疼痛越发难以忍受,裤裆里似乎粘嗒嗒的,可没时间让他低头细看,已经被人押走。
人群爆发出笑声。
刘永芳跟上去,声音透着坚定,“小昀,一定没事的,爹娘在家等你回来!”
张见昀点点头,“娘,你先回去。”
韩建新在张见昀身边,她对刘永芳说,“婶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张见昀同志的。”
张永亮把众人驱散,和依旧惊魂未定的刘永芳并排往回走。
“叔祖婆,你放心,二姑奶奶一定会没事的,那个领导,俺看着极是公正。”
刘永芳放慢脚步,叹气,“五叔啊,你们就别按辈分叫了,小昀和你孙女一般大,咋的就能当你一声姑奶奶。”
张永亮大笑一声,“叔祖婆,三叔公是旺德祖爷爷的儿子,按辈分一句也没有喊错。错的是人心,错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和称呼没有关系。三叔祖是祖爷爷的儿子,就永远是俺张家村的三叔祖。”
刘永芳又叹气,却没说话。
张永亮知道刘永芳为何叹气,劝慰她,“叔祖婆,待会三叔祖回来,俺会将事情告诉他。县里的范家解放前就将他赶出家门,如今范家的人是死是活,是什么成分,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姓张,别说县里,连省里的领导都知道,否则,怎么会让范家的后代去县里当大夫?”
刘永芳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慌,虽然姓能改,那个血缘怎么能改掉?
张长念回到家中,已经半夜,他问自己媳妇,“小昀她没发火吧?”
刘永芳摇头,可心说在这么下去,小女儿肯定忍不住,那怒火一旦烧起来,家庭成分就是烈油,瞬间就能烧没了的,可是她自己!
张长念又听见媳妇说小女儿被县里来的人带走了,立即调转自行车头,马上就要赶回县里。
“当家的,当家的,”刘永芳拽住他,“五叔说让你过去,无论你多晚,都在家等你。”
夫妻两人沿着田埂往张永亮家走,一路脚步匆匆。
来到张永亮家时,刘永芳已经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五叔!”张长念见到张永亮,急急开口。
“三叔祖,快进来,你咋回来这么晚?”张永亮等了好久。
“乔家村筑堤坝,谁知倒了压了很多人,我们医院在急救,有人都两三天没合眼了,”张长念勉强撑着眼皮,心里焦急小女儿的事。
张永亮把张长念请进堂屋坐下,细细说了事情经过。
“你放心,二姑奶奶留了物证,那个韩知青还让张卫民做了人证,且在这之前,乔队长就已经说了王桂花就是嫌疑犯,按照俺的看法,乔队长老早就心里有数,这和直接说王桂花杀人,没啥差别了!”张永亮安抚张长念。
“唉——”张长念一声叹息,“我连累小昀了,也让我爹九泉之下不安宁。五叔啊,我知道你们或是处于尊重或是出于感激,可这三叔祖和二姑奶奶的,真是再也喊不得了,说好听了这是辈分放在这里,说难听这可就是严重的旧习啊!”
张永亮一手按在自己的瘸腿上,一手拍拍张长念的手臂,半天才长叹一声,“那好吧。”
出了张永亮家,张长念又骑着自行车要往县里赶,刘永芳不放心,两口子一起出发。
头顶是一轮满月,照得田埂一片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