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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临街阁楼(二)——离家出走

即将升入高中,初三下学期的每个人内心似乎多少都有一些变化。而我也不例外。

在一个周五的早上我没去出早操,独自一个人留在班里想心事!

虽然上午上课时被班主任狠狠的训了一顿,不过我并没把这当回事!

脸皮的“厚度”随岁月静好也在逐渐增加!但我更加觉得那是一种源自于独立生活的信心与勇气,完全是一种独立自信人格的体现。

提到我们这个班主任那可是个相当负责的男老师。

当时女生宿舍在我们学校的对面。距离也不远。走过去需要过两个路口。每次放晚自习他都会让女同学排好队,像领幼儿园小朋友,带着一支队伍穿过马路走向宿舍。浩浩荡荡的场面,那会的学生还是很听话的。

直到将女生安全的送回宿舍,他总会叮嘱几句,才会离开。

其实初三的孩子大约都有十三四五岁了,完全是个小大人,可以自己回去。但他一次都没落下过,每天都送女生回宿舍。

有一次,他家里有急事儿,不能等到晚自习下课送女生回宿舍。就拜托我们班的男孩子,要求一个人护送一个把女生安全送回宿舍。并且到了宿舍门口,交代蚊子点名查人,若有什么问题及时打电话。

这个美差我们当然是愿意的,这样可以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牵女生的手了啊哈哈哈哈……

那一次真的把我们这些男孩子乐坏了。(懵懵懂懂的年纪,还是比较纯洁的)

等我们刚送完女生回宿舍后。他还专门打电话给蚊子是否都送回去了,是否有什么问题等等。

无论成绩高低,学生好坏,但确保学生的安全,那会的老师真的算是心系学生,有点感动。

那时的自己其实很不理解班主任的这种做法。觉得都是小大人了,这么点路,干嘛这么大题小做。

在日后的岁月中,一些身边人发生的一些真实的骇人经历才渐渐明白,这样的老师才算是为人师表的标准!

不只是对课堂知识的传授,对于日常生活也有言传身教之意!

对于老师们来说,某些事情也许只是小事情!可对有些同学来讲,有可能是影响一生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里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粒尘埃,但落到一个人身上便是一座大山!就如在日常生活中听到或见到别人身上发生的某些故事,落在自己身上便成了事故,影响一生的事故。

还有个语文老师也是蛮有意思的,唱歌的功底相当好,经常在课堂上放声高歌!长得又特别帅,一度成为班里好多女生爱慕对象!

除了会唱歌,讲课也风趣,会经常在课堂上讲些有趣的异事。把课本的知识跟生活里的事情相互揉杂!许多平淡无奇的事,经过他的加工便成了一段段高低起伏的故事!让我们听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地就记下了那些枯燥无味的知识。

他自己本身也个传奇,听他说本来去考音乐学院的,考试那天去晚了,索性去了另外一考场考试,最终考上了师范大学。

命运的转折点就是这样。一条线稍微有点偏离就走向另外一种人生。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是一次他在课堂上讲海子的诗。说到有生之年一定要得去看看大海,看看大山。这样人的胸怀才会宽广大气,那天他给我们讲述了太多太多关于海子的故事!也讲了更多外面的人与事,这让那些只标记在地理课本上山川大海的通俗名称,一下子被他都一一注入了灵魂,我们的神思也被他带入那个宽广的天地里。

从那一天起我便更渴望看看大海,看看大山,看看其他地方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状态。

我的家乡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无山无湖更无海,那么多年实在瞧不出有啥别致风景!

那天,周五学校例行放假,因为初三时间紧,两个礼拜才攒假两天。我收拾了行李并没有回家,背了一书包直接去了车站。

早已打算趁着周末去海边看一看大海是什么样子的,也想通过远行的路程缓解我那焦虑不安的心。从未出远门的我,凭着地理课学的地图知识,坐车到徐州又坐火车到连云港东码头。

还好那时候买车票不需要身份证,要不我连火车票都买不到。那会我还没有身份证,身份证在那年暑假才办的。

第一次独立去那么远的地方,想想都兴奋,同时又忐忑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大脑里,我尽量表现得淡定,一路上不与任何人交谈!

两个小时后,火车到站徐州。离家真真正正两百里的地方。

看着比县城要繁华的城市,也是首次看到这么大的城市心情是相当激动欣喜。

转站火车票是晚上九点多,还有好几个小时,并不着急进站。

夜幕降临时我蹲坐在火车站广场的路灯下写着日记!期间多次被人打扰,问我去哪里,干嘛的!开始还小心礼貌回答,后面觉得遇见坏人怎么办!便赶紧去火车候车厅里呆着了!

由于没有经验,买的晚没有了座票,只能买一张站票。上车时,我老实的按照车票上的号码找到所属的车厢!然后抱着书包蹲在车厢的两头链接处,开始自然很兴奋。

望着远去城市的灯火,渐渐进入乌黑世界,又渐渐进入明亮的城市,一路上我是眼巴巴的看着陌生的一切!

跑了一天,身体真是又累又困,还从未如此累过,也许是一路上的身疲惫还有心理上的紧张煎熬。

四月的天气已不是很冷了。我幻想着等待我的将是一片白色的沙滩,下了车就可以在沙滩上美美睡上一觉,起来还能看个日出。

但现实是如此残酷,火车到了终点站已是零点了!这里没有白色沙滩,也没有温柔海风,事实上我都不知道海滩离我多远。可悲的是我身上就剩八块钱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个漫长夜晚。

出了站,看着别人都一一跟着接站的家属回家!我独自站在那实在不知往哪里去,瞬间好孤单,好怀念阁楼房间的床。

火车站出站口就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自己却很快镇定下来。

决定先在火车站将就一晚,毕竟比外面的大街安全和暖和。

包里还有好多吃的,自己内心安全了不少。夜晚也不是特别冷,相信是可以很快度过的。

明天看完大海就回去!

正当我打算抱着书包,靠着墙角睡去的时候。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我:

“小家伙,你在这干吗?怎么不回家?”

微弱的灯光下,她穿的是铁道制服,瞬间有一些安全感!觉得她不是坏人。抬头微笑很有礼貌的回道:

“阿姨,我来看大海的。”

她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可能觉得我这小家伙还有点意思,我们俩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她不断的试问一些问题,终归还是被她套出了许多信息来。

在了解到我无处可去时,便让我跟她到宿舍睡一晚!当时我真的困的不行,内心也觉得她是个可信的人。便真的跟着她去了,宿舍就在火车站!

出于本能,还是担心被拐卖走。那晚睡的很轻。

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都没精神,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阿姨天没亮都去工作了,迷迷糊糊的听她说道,让我好好睡,中午早点回来带饭给我。

可等到天亮时我就醒了,自己花了五块吃个早餐,身上就剩下了三块钱。

她在快中午的时候就过来了,这时我才看清她。年纪约四十多,头发挽在帽子里,还是穿着那铁路的制服,很面善嘴角总挂着笑意!

她说自己是在车站工作,看我穿的衣服很干净,讲话也有礼貌,不像是流浪儿,是不是跟家里闹别扭了。

我只说偷偷跑出来想看看大海,别的再不肯交代了,其实也没啥要说的!

她还是旁敲侧击的从我这套了很多话来,说我年纪这么小,打工也没人要。若我不想回学校,安排我去北京的火车上,送我见父亲去。。

我内心还是很谨慎的,怕她把我拐卖了,更不想见父亲。

很礼貌的推掉了她提的建议,并告诉她只是想看看大海,看完了就回去!

之后,我便背起书包与她告别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我已经对着外面的世界没好感了。怀念我们那小小阁楼宽宽床。

终于费了一番功夫我才到大海边,这里既没有幻想中白色沙滩,也无温柔海风!一眼望去尽是杂乱无章停靠在码头的渔船,扑面而来的也是只一阵一阵的鱼腥味海风。

有很多包裹着红色头巾的妇人在阳光下修补破旧的渔网。看着这一幕幕,忐忑不安后心情也平静了些,带点好奇细细打量眼前一切。静静的望着这片我渴望许久的大海。

之前想的种种美好,全都破灭了。

到下午时,我爬上了海边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山。找了个舒服的,视觉还是好的地方,望着海的一边发呆。

依旧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是焦虑的心情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从山上下来,走到街上电话亭,给父亲打电话,想让他给我汇了两百块钱过来。

接通电话后我才知道闯了祸,学校里以为我回家了,而家里人以为我在学校。

我整个人消失了一天一夜,卡里他早就打了钱,让我赶紧回学校。

起初班主任以为早上把我训跑了,自责不已。此时我也是后悔万分,感觉自己折腾的有点过了,真不知道怎么回去面见他们。

而毛毛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我跑哪去了,学校里都找疯了,几乎要去警局立案了,还好我电话及时,还没酿成大祸。

对于那个收留我一晚的阿姨,后来父亲回家了专门带我登门拜访,谢过阿姨对我的照顾。

第一次的荒唐之行,我是幸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只能存在梦里,遥不可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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