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六年过去了,吴用自下山成了王家账房之后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好了起来,沐清瑶也从繁重的劳务中解放出来,渐渐地有了一丝年轻时的风采。
两个孩子如今也是长得俊俏颇有吴用年轻时的影子,也是因为相貌不错,吴道文吴道武两兄弟被选为了王家少爷的伴读书童。
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吴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去他娘的理想,老婆孩子过得好才是重要的。
夜,黑云压城,遮蔽了月亮。
吴用猛然惊醒。
“怎么了,又做梦了?”沐清瑶带着一丝困意的声音说到。
“嗯。”吴用平复了下不断跳动的心脏。
那个全家被灭门的晚上,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那些拿着刀剑,或身穿夜行衣,或不做遮挡直接以本相行事。
自从下山之后这个梦境就偶尔出现,只是今年比较频繁了。
吴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但每一次做到这个噩梦都让他心中充满着仇恨,愤怒,恐惧,以及一丝暴虐。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赶集呢。”沐清瑶说着将吴用抱住。
她也知道这是吴用的老毛病了,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吴用皱着眉头。
“什么不好啊,是学生不好还是孩子不好,还是说你嫌弃我人老珠黄了啊。”眯着眼睛的沐清瑶撅着个嘴,凑近了吴用。
看着少女姿态的沐清瑶吴用的心狠狠地跳了下,即使是老夫老妻了吴用还是经常被沐清瑶的小动作弄得心动。
“嘿嘿,怎么可能会嫌弃。”吴用嘿嘿一笑,手顺着胳膊就往里走。
“讨厌~”
……夜深了。
第二天清早,王家二百七十三口部死于非命,仅有吴用一家四口生存。
一早看见这王家的惨状之后吴用整个人手脚冰凉,只因死状与吴家被灭门时相同。
那个人。
一瞬间吴用就想到了那个蒙在他人生的阴影,顾不得深思,吴用返回房间带着沐清瑶和两个孩子就逃离了镇子。
第一夜,他们与一伙游商聚集在一起升起篝火共度一晚。
第二天清晨,游商尽数死完。
第二夜,他们住宿在城镇的一间繁华酒楼里。
第三天清晨,酒楼之下陈列着一具具尸体,每个人脸上还带着欢快的笑意。
第三夜,他们露宿在县衙外。
第四天晚上整个县衙的人尽数暴毙。
第四天,他们住在山林。
第五天清晨,山中动物与三个猎人失去了生命。
第五天夜晚,吴用坐于大街上一夜未睡。
第六天清晨,他的身周倒了一地的尸体,尽数是在他的视野死角处死亡。
第六天夜晚,吴用花光了家财,一家人进入了军营。
第七天清晨,整个军营化为一个片死域。
双眼充满血色,吴用瘫坐在军营中,他的身侧是抱着两个孩子的沐清瑶。
“出来啊,我知道你在看着。”吴用大吼道,声音中充满着无力。
“放过我吧,若是你要我的命大可拿去,只求放过我的妻儿。”
“求求你了啊。”声音中充满着无力。
“所以,也请你能放过你自己吧。”一个吴用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隐藏在黑袍中,淡淡的黑气散开,如同与黑夜融为一体。
“就是你,杀了那些无辜人吗。”吴用喝问道。
“不,是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黑袍人说到。
“我杀了,人?”吴用脸上扯出个扭曲的笑容。
“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杀了这整整一个军营的军卒?”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吴用一手指着黑袍人。
“我们都没疯,不,也可以说,我呢都疯了。”黑袍人语气平淡。
“所以,你一个疯子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看一个疯子?”
“我说了,这些人是你杀的。”
“够了,我吴用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种话就不用拿来诓骗了吧。”黑袍人的疯言疯语让吴用怒极反笑。
“我并没有骗你,因为我,就是你。”黑袍人取下了遮帽,露出一张吴用无比熟悉的脸。
赫然就是他自己,只是更为苍老,更为阴翳。
“这个世界不过是因你思念所幻化而成,世界的人,与物都在按照你所认为的,理所应当而发展。”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我想你也应该发现了些许的,不合理吧。”黑袍吴用平静的说到。
“比如,屠灭吴家的幕后人物为何不杀了你这个吴家的后人,反而放任你成家生子。”
“比如为何以你的才华每次科举却连榜都没上。”
“比如为何别的教书先生都有着学生的孝敬,而你,却被学生嫌弃。”
“比如为何你在做了王家的账房后所收到的报酬比起一般的账房要高出不少。”
“只因为你觉的那个幕后之人需要这样做,这就是不灭你的口的因果转换。”
黑袍人平静的说道。
吴用脸色随着黑袍吴用的诉说而变换,从惊慌,到震惊,再到平静。
“为何不能这么解释?”吴用开口说到。
“我吴家曾经也是官宦之家,在权力场中也是有着自己交好的家族。”
“我想,他们的力量保下我这么一个失去家族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保下我可以,但同样的,我不被允许接触权力。”吴用说出一个看似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就当是你所说的这样。”黑袍吴用没有与吴用争执,而是赞同了他的说法。
“但是,你可否说说,你在和清瑶成亲前你在那里?”
“……”吴用一愣,正待回答的时候却发现说不出来。
脑子里怎么回忆都只到两个孩子出生,之前的事情,诸如与清瑶私奔,成亲,来到里的经过都没有丝毫记忆。
“你生活的这十多年来了曾离开你所居住的地方百里之外?”
“……”确实吴用这些年来从未远行过,即使是在最近逃命的时候他也没有太远。
“你可知远方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