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瑟尔静静地在一旁吃着饭,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可是那双眸子里还是闪现着冷光。毕竟有东西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就不会放过它,无论它是否生物!
不过,要说到难受,在座所有人最难受的莫过于王师傅了。他就坐在拉瑟尔的对面,这本来没什么,毕竟平日里只要不去惹拉瑟尔,拉瑟尔就不会以小刀相对。
但是……现在拉瑟尔的眼神,时不时扫过自己身上,那眼神啊,就像欠了他好几千万一样……虽然说骗吃骗喝也有一年了……不过这饭菜也不值几千万吧……说着说着,王师傅吃了一块烤面包……
收回前言……
吃完饭,打发好王师傅之后,拉瑟尔将布鲁斯送进了房间里,并且趁机给布鲁斯检查了一下身子。他发现,布鲁斯身上有着几处地方呈现出瘀伤的痕迹。并且这些地方实在背部以及手臂,一般来说,摔跤也很难摔成这个样子。
于是拉瑟尔就立刻下了结论,看来布鲁斯是被人欺负了。不过这也难怪,在这种动荡时代,生活在动荡边缘的小城镇上,这种事情屡出不穷,街上的地痞流氓也远远多于以往。毕竟人们过着吃一顿少一顿的生活,新王上任,边缘地区的法律也得不到保障,说不得哪天山贼来袭,别说是他们,就算是领主,也不知道有没有自保能力。
如今这种形势,只能渴求度过这艰难时刻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就是仗着国家已经无力去理会这些琐碎的犯罪小事,索性任意妄为,小偷强盗甚至是杀人犯,一时间如雨后春笋,仿佛传染病一般,在城镇中爆发开来。
人们为了自保,出门都要自带武器。所以即使如拉瑟尔这种孩童,入门一两样武器的使用仿佛也成了必需的了。当然,杀人犯这些毕竟还是少数,因为若是真杀太多人了,还是有人制裁的。那就是活跃在每个城市地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组织,也就是所谓的黑道。不过,在拉瑟尔生活的这个名为溪木镇的小镇里,这些黑道似乎还有另一个别称。
因为这些黑道似乎信奉一个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神明,据说这位神明神力强大,生活在凡间,便是死亡的代名词。不过这位神明平日里都是和蔼可亲,并不会贸然伤人。可是却总有一代又一代冒险者未来的明星死在它的手上。这些冒险者通常是以一种好奇的心态,动了动这名神明,然后,这个人就死了。
这位神明有着一个通俗但又充满神秘感的名字,溪木镇中的人称之为鸡神。
而溪木镇中信奉鸡神的黑道,也有另一个别沉,那就是鸡神教……
别杀鸡(别作死)这就是这个鸡神教的信条。
当然,拉瑟尔不会认为是鸡神教的人对布鲁斯动手,因为鸡神教的教主的儿子赫尔曼,跟拉瑟尔可是好友。自己可是那个叛逆倔强的公子唯一的朋友,那位公子的老爸可是巴不得拉近拉瑟尔的关系,好让拉瑟尔能在这位倔强公子面前说多几句好话,好让这位公子日后继承鸡神教的大统……
如此一来,拉瑟尔第一个排除的目标,就是鸡神教。那么最后可能的就是市井上那些地痞流氓。可是溪木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从这么多地痞流氓中找出目标,可谓是海底捞针,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拉瑟尔也可以求助赫尔曼,毕竟借助赫尔曼在黑道的力量,在市井中找一个流氓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拉瑟尔却不愿意这么做,因为前世他奉行不欠人人情的信条。因为每次他都觉得还人情是相当麻烦的事情,而且他也并不想与他人牵扯太多关系,毕竟狩魔者可是时刻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与狩魔者亲近之人,到最后受伤的还是那个亲近之人。
当然拉瑟尔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个欺负布鲁斯的人,拉瑟尔上一世亲近的人不多,只有三人,一旦被他视作亲近的人,那么即使要死,拉瑟尔也会保护他们到最后。他不能容忍亲近的人比他先死!即使他的死亡对于那些人也是一种伤害。但是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就有希望,就有价值!
拉瑟尔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窗外的余光微微倾洒在他的侧脸上,冰冷得如同附上一层薄霜。不远处的一个酒馆中,传来了一阵轮擦提琴的弦音,伴着两轮冰冷的月色,笼罩着这片宁静的原野。仿佛在无穷的夜色中,勾勒出远方的地平线。
拉瑟尔闭上眼睛,前世的事情如幻灯片般走过。然后再琴声中,慢慢消散,化作一缕缕青烟,再也难以寻觅。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假。他只能看着那缕青烟消散在星辰中,消散在黑夜的地平线上,消散在天边一红一白的两轮明月上。
还记得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整天怅然若失,试图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想要夺回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每夜看着明月,总是感到眼睛干涩,眼泪也就情不自禁地留下来了。一想到那个誓言,一想到那个柔弱的身影,自己总是感到心痛不已。
而如今十一年过去了,虽然自己每次触碰到那个柔弱的身影,心还是会痛。但是却已经没有以往那般痛不欲生了。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过着的,已经是一个新的人生。而那个身影,终究是一个残缺的记忆而已。
自己是拉瑟尔,而并非是前世的那个人。至少这一辈子,他有另外亲近的人,梦娜,布鲁斯,或许赫尔曼也算一个人。他不能一直执迷过去,而把眼前的人错失掉。
他慢慢坐起身来,依靠在斑驳破旧的墙壁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清冷的月光随意流动在他的身体上。仿佛有一道冷水流经他每一寸皮肤,流经每一道血管。而他整个人的灵魂好似都慢慢漂浮起来,化作虚影,与月色慢慢融合在一起。
随着月力流入他的灵魂,拉瑟尔感到自己精神慢慢变的振作起来,而一日的劳累也瞬间不见。而身体上每一丝肌肉和骨头仿佛都充满了力量。前一世作为狩魔者的他,就是用身体里的灵力作为武器战斗的。而这丝流入他身体的力量,仿佛与那灵力有些相似,却又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灵力储蓄的方式更为简单,就如同呼吸一般,可是灵力却远远不及这丝清冷的月力那般纯粹,强大。并且月力深深烙在灵魂中,不会简单地流失或者损耗。在前世里,哪怕是最高阶的狩魔者血统,也没有这么粗暴且纯粹的力量。
拉瑟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肺里的浊气一次性呼出体外。那双眸子慢慢从清澈变得浑浊,最后变成了如深渊般的神秘。此刻拉瑟尔的心中一切感情仿佛都慢慢冷淡,整个人似乎空空如也。
在这种无我的境界里,拉瑟尔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不过,这种状态在这个世界里或许叫做冥想吧。不过冥想一般都是魔法学徒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做到的技巧,通过与自然之力交涉,使得自己运用起来的魔力更加精纯。
然而魔法师也不可能直接将魔力吸收到自己的体内,所以魔法师个体才会如此脆弱。不然若是每个魔法师都可以将魔力储存在体内,化作护体斗气,那么还会有人去修习斗气吗?斗神的存在意义也没了。反之,斗神能将斗气储存在体内,化作护体斗气流经全身,但是这也等同于将自己的本源与自然断绝开来,从而对元素的感知能力弱了许多。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定律是不变的。
然而拉瑟尔却清楚感知到自然之力,与此同时更是可以将自然之力吸收到灵魂中,化为己用。
这么一想,拉瑟尔不禁沉思了。
像他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不就是主角模板?
呵呵……怎么可能……要是真是主角模板,那是不是应该天降个妹子下来,然后还应该加多一个青梅竹马?
自嘲间,他结束了冥想,此时夜早已过半。外面也是一片寂静,除了那草丛树丛中,还有几声蝉鸣不绝于耳。或许,不需要什么主角模板,就这样的生活,也是不错?
然而很快他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一定要去一趟帝都。仅仅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亲近的人,完成上一辈子没有完成的誓言。
拉瑟尔站到床上,对着那天上两轮明月,忽然一只手遮住了左眼,嘴角咧开一丝冰冷的笑容,冷风吹着他的黑发,在不断飞扬。他另一只手指着月亮,冷笑道。
“挡在我前面的,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拉瑟尔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刚才那无比中二的发言被门外的人听到。
可是一听到那轻轻敲门声继续响起,拉瑟尔就呼出一口气,从这敲门声听来,恐怕又是那个丫头了……
正在拉瑟尔准备开门的时候,漆黑的苍穹,天边的明月上,骤然划过一道银色的光弧,划破了银河,如同流星一般坠落而下。而它的落点……很不巧……就是拉瑟尔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