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榛怔了怔,回过神之后往后望了望,见他好像是在指自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大人,你是在说小子?”
洛大人见老友指的人是林榛,不由得一愣,刚想出言阻止老友发难,却已经来不及了。
“难道你另有他见,不然为何发笑?”
林榛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该怎么说?难道直接说他见王公子都快被怼烂了,一时间生出同情之心,看到这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惨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榛虽然不是个正经书生,可却是个有礼数之人,无意中笑出了声本就是他的不对,自认理亏便欠身行礼道:“小子失礼了,还请方大人见谅。”
在场的才子看清被点名之人后,顿时议论了起来。
“是他!”
“这等粗鄙之人甚是不懂礼数!”
“方大人还客气什么,直接把他赶出去便是!”
这些人里面,看林榛不爽的有之,看林榛顺眼的......,还真没有几个,纵然有不少人不认同王公子的做法,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认同林榛的做法,再加上林榛与在场几位绝色都走的极近——至少要比他们近上许多,又是祝姑娘的相公,这等艳福让无数人心生艳羡,要说看他顺眼,那还真不可能。
像这种粗鄙之人,无耻之徒,他们怎会与之结交。
但几位姑娘又与他相近,他们不由得心生怀疑,难道姑娘们都换了口味,喜欢这种调调了。
像他们这号的翩跹如玉,谦谦有礼的公子不再受欢迎了?
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想着敲打敲打这位新来的。
“既然公子发笑,就劳烦公子点评一二,若是不然,请祝姑娘代劳亦可。”
此言一出,场间传出数道压抑的笑声,无论祝姑娘才情多高,可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若所嫁之人乃是草包,这种时刻还要祝姑娘出面,自然会沦为整个江州城的笑柄。
洛大人和洛芷有意阻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事已至此,他们想帮林榛也没什么办法了,就算他们强行绕开这段,事后还是会有有心人提起,林公子还是会落得一个怯战的名声。
“他能行吗?“
苏怜卿悄悄在洛芷耳边问道。
洛芷摇摇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担忧,她只知道林榛极受张神医推崇,却不知道他在诗词一道上造诣如何,一想到林榛惨不忍睹的字迹,她的心已经沉了一半。
点评诗词讲究的是形意结合,难度要比写诗再高上一层,纵然是她,在方松韵点评之后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如今轮到林榛,更是难上加难。
若是再将方松韵的点评再说一遍,会被人嘲笑鹦鹉学舌,可要是闭口不言,会落个更不好听的名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洛芷暗中给林榛捏了一把汗。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正在洛芷想的出神的时候,林榛开口说话了。
那句“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刚要说出口,就被林榛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得不说,火箭队这句台词在此,还真的挺好用。
正好发愁想怼他没机会,这不是瞌睡就送来枕头吗,林榛露出一丝感激地看了王公子身旁那人一眼。
“诗词一说,物与神游,处心于境,视境于心,既要心物感会,也要景意相谦,相惬。”
霎时,几位思维敏捷,才情斐然之人,神色一怔,回过神之后,面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只有祝初瑶脸上的笑意不变,林榛那阙《鹊桥仙》,她早已烂熟于心,谁要说他不会点评诗词,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丝毫不偏颇的说,在场诸位写的诗词,能出《鹊桥仙》左右的,尚无一首!
洛芷细细思索他说的话,随后望向林榛,心中惊诧不已。
“短短一句诗评,便引用了三位先贤的话,难道他真的精通诗词?”
“诗思有三: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日取思。大用精思,未契意象,力疲智竭,放安神思,心偶照境,率然而生,日生思。寻味前言,吟讽古制,感而生思,日感恩。”
林榛看着他脑海中的参考答案,继续跟着念读。
诗评?他顶多会抄抄诗,哪里会写诗,更别说诗评了,可他来自江苏省,有大江苏的高考试卷参考答案和名师指导在,哪里还需要他自己写诗评。
天朝的语文试卷书卷气十足,不说作文,就说诗词鉴赏,哪一年简单过?每一位考生都是从书山卷海中杀出来的,他有记忆回放,调出当年刷过的试卷,将参考答案中的总结语句抄出来,不就是一篇完整的诗评?
愚蠢的读书人,在大天朝的高考面前颤抖吧!
“所以,王公子这首诗不仅三思无一,更是辞不达意,简单总结便是,不仅没有心,而且没有脑。”
“换句话说,不仅这首诗,连写诗之人都是冬天烂在地里的臭萝卜烂番薯,看起来烂,掰开更烂。”
林榛读完参考答案,又随性加了两句总结。
祝初瑶闻言掩嘴轻笑,果然,方才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现在这句毫不避讳直击灵魂的讽刺才是自家书生的风格。
同样露出笑意的还有坐着这里十分无聊的洛衿,对于林榛说的话,她基本上......听不懂,可心中依然做出了评价——
前半段实属糟粕,后两句点睛之笔。
洛芷呆呆地站在一旁,良久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眉眼间放出异彩。
她真的低估这位林公子了。
至于他矛头所指的王公子,此时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他这首诗写的确实不好,可能上二楼之人又有几个是不学无术之辈,林榛的话,他找不出一丝不妥,更是被骂成臭萝卜烂番薯,奇耻大辱,怎能苟活!
王公子想了一会,心中既没有与林榛拼命的胆气,也没有留下一首绝笔诗自此告别人间,以死正道的勇气,脸色灰白,陷入绝望之中。
不难想象,今夜过后,他的名声在江州城中将会是何等的臭不可闻。
此时心中总有万般悔恨也已经晚了,早知如此,他干嘛非要嘴贱,说那些酸话作甚!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去惹那林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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