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林榛长舒一口气,直起腰又揉了揉手腕,这毛笔可真难用啊。
亏了亏了,十两银子卖这么多方子,林榛的心都在滴血。
张神医和洛大人一直候在一旁,一丝言语都不敢说出口,见他书写完毕,急忙走过来,小心问道:“写出来了?”
林榛面色不善,仿佛看到了几千几万两银子飞走了,忍不住心中的不痛快,没好气的说道:“写好了。”
张神医颤抖地拿起桌上厚厚一打宣纸,仔细一看后,激动地差点晕了过去。
一旁洛大人连忙扶住他,张神医白须白发颤动不已,捂着心口狠狠地缓了好一会儿。
“这是......,《脉经》?“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榛,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
林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脉经》一卷不仅记载着张家辩脉之法,更有用药之基本,开方之脉络,有了这一章,凭着老神医多年的行医经验,很快就能将《伤寒论》补全。
至于直接把《伤寒论》补全?开什么玩笑,这次只收了十两银子,写那么多,不成了义务加班996?
林榛可不傻,这人情往来,谁欠谁的,现在可难说咯。
洛大人看了看老神医手中的宣纸,又看了看林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虽然刚承了人家的情,可有一点不得不说,这书生的字......,丑到这种境界,也算是开宗立派了吧?
他又有些同情的看了如获至宝的老神医一眼,想要把这些鳖爬认全,恐怕老神医要伤眼劳神了。
张神医得到《脉经之后》,欣喜若狂,可还没忘了正事,忙取出一页,交给洛大人吩咐下人拿药。
小还阳方用药简单,洛府的库中便可凑全,没过多久,药便端了上来。
洛芷在丫鬟的伺候下,小口小口地把药喝完,神情明显舒缓了些。
“怎么样?”
洛大人一脸关切的问道。
“嗯,女儿舒服多了,谢谢爹爹关心,谢谢张神医,也谢谢......林公子。”
她面色缓缓浮上一抹红色,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摆弄手中金锭的林榛。
林榛拿着刚到手的金锭敲敲打打,还偷偷的用牙咬了一口,这玩意是不是真的,莫不是老洛那个假玩意糊弄人?
这个年代的金子并不直接作为货币流通在市场上,这块银子成色极佳,看样子能拿到银楼去换上不少钱。
看样子洛大人是个讲究人,他这点小意思,够意思啊。
都不需要他意思一下,他就知道该意思意思了。
张神医在一旁笑扶白须,轻声笑道:“洛大人不要着急,这天葵水痛,饮些热汤确实会舒服许多,需再过些时辰,药力才会渐起作用。”
林榛玩够了金子,将宝贝揣入怀中,随口说道:“痛的时候,多喝些热水,或者自己揉揉小腹,可以缓解一些,没有必要卧床不起,适当的时侯下床走走,也利于减缓疼痛。”
银子变金子,若是不多加些医嘱,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洛芷的俏脸早已红的通透,要是张神医和爹爹便罢,可说这话的乃是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子,她一个沉迷诗书的大家闺秀如何受得了。
可医不避讳,她躲在被子中,偷偷瞧了林榛一眼,见他神色通明,没有任何淫秽之意,强忍住羞涩,小声道:“知......,知道了,多谢林公子”
张神医也在一盘连连点头,显然极为赞同林榛的话。
林榛心中忽然涌出一阵感动来。
听听,听听,多好的姑娘,仅仅是一句多喝热水便能换来感谢,这要是在后世,要么换来一个字滚,要么换来两个字分手,说不定还能换来一个喜庆的感叹号。
“对方拒收了你的消息。”
......
“你去,你去。”
“你捅的篓子,凭什么我去!”
“我求求你了,老萧,你是我哥哥行不,你去劝劝吧,不然先生知道了,非得宰了我不可。”
二狗和萧大郎背着空筐亦步亦趋的跟在祝初瑶身后,小声的嘀咕推搡着。
陈二狗一脸苦相,他怎么知道祝姑娘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这下好了,先生不仅没吃到鱼,还惹了一身腥。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想到先生绞尽脑汁给大家想了个赚钱的法子,不仅让村民们的生活有了起色,连他也看到了娶大丫的希望,他却......,却把先生卖了!
二狗面露狠色,抽了自己几巴掌,低声骂道:“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萧大郎拉住他,悄悄问道:“二狗,你老实说,先生那个.......,那个了没?”
“哪个啊?”二狗欲哭无泪,看着他,“什么这个那个的啊。”
“就是那个了没啊。”萧大郎着急道,顺便比了个手势。
二狗这才明白过来,哭丧着脸说道:
“甭管先生那个没那个,我说了没用,你得让祝姑娘相信啊!”
萧大郎也明白这件事的棘手之处,长叹了一口气。
二狗说的也有道理,关键不是那个没那个,而是得让祝姑娘相信先生没那个,可这件事,说出去谁信啊?
去青楼不说,叫了十个姑娘却没那个,搁谁谁信?
先生也是够倒霉的,明明啥也没干,却被自家兄弟泼了一身脏水。
想到这里,萧大郎也恨得牙根痒痒,照着二狗屁股踹了一脚,骂道:“你这个夯货!看看你干的蠢事!”
“要不,咱两先去,我给洛家送了好几天栗子,说不定能先混进去,给先生通风报信。”二狗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萧大郎看他一眼,有些惊讶二狗是不是变聪明了,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有把握吗?”
二狗看了一眼前方的祝姑娘的背影,咬咬牙道:“没把握也得去,总不能让先生死的不明不白!”
“好兄弟!”萧大郎有些感动,锤了他肩膀一拳。
天色已经完全晚去,洛府门口聚集了许多才子佳人,门房早已点上灯笼,将附近照的通明透亮。
祝初瑶站在街口,回头看着二狗和萧大郎,说道:“就送到这吧,你们先回村吧。”
萧大郎在背后戳了二狗一下,二狗急忙笑道:“还是我们去送祝姑娘进去吧,里面人多,你一个人进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先生。”
祝初瑶长长的哦了一声,缓缓说道:“你们是不是想跟我一起进去,然后偷偷给先生报信?”
二狗和萧大郎对视一眼,急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祝初瑶冷哼一声,不理会明显在撒谎的二人,转身往洛府走去。
他们二人刚想跟上,一道声音淡淡的从前方传来。
“二狗,你若还不回去,我便将你去醉仙楼的事情,告诉大丫。”
二狗怔了怔,回过神之后,心中嗤笑,未来老婆和兄弟之间,当选哪个还用说?
他大字不识但也分得清好歹,于是,毅然决然地......,转头回村了!
远远地传来二狗慌乱的声音。
“大郎,帮我转告先生,就说二狗对不住他!”
萧大郎目瞪口呆,心中暗啐一声,还没成亲就怕老婆的夯货,老子鄙视你!
自古男人就讲究的便是仗义二字,二狗这狗东西,呸!他就是死,从后山跳下去,也不可能抛弃林先生!
又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传来。
“前些日子,我在看见某人在砍柴的时候,望着翠花的背影发呆,萧大嫂要是知......”
话音未落,萧大郎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二狗,等等我,天黑路远,你一个人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