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白一行人跟着裴旻上了华山,华山风景可谓是一绝。
西岳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五岳之一。自古以来,华山都被称为奇险天下第一山,西距长安二百余里,其中共有半悬空洞七十二,道观二十余,例如玉泉院,都龙庙,镇岳宫等。
山上悬崖陡壁四处可见,其中楼阁别样精美,高耸入云,连天而去,山岚隐隐,晴空飞鹤,日暮黄昏,则有残阳晚照,石壁金光,松柏映衬,山上古道蜿蜒,石径、花径、草径等步步皆为人所喜爱。石壁极其陡峭,其间枯松倒挂,白石耀眼,更有栈道使人心惧,瀑布甘泉使人神怡,一峰连着一峰。
众人刚上山顶,皆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格外新鲜,墨少白想起了当年与李白居住过的屏风叠,不由得诗兴大发,作了一首七绝,其辞曰:
屏风叠后谒师门,不赏风花忆故人。
昨日与君明月夜,独留美酒为谁斟?
裴旻见了徒孙,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的徒弟,自是欣喜。裴旻唤来童子,给墨少白等人安排了住处,又带着他们四处闲转,一言一语地将这华山上的草木虫鱼,花山石水,故事故人津津乐道给他们听。
转了一天,众人疲倦,回了屋子,各自休息,明月当空,虫声阵阵,墨少白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起身到外面闲逛。
墨少白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一颗古树下石桌旁坐着一个黑影,急忙赶过去一看,原来是裴旻,正一个人坐在这儿喝着酒,不时叹息。
“师祖也未入睡?”墨少白问道。
“是啊,明月当空,想起了一个人,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想着,不觉叹气。”裴旻答道。
“徒孙大胆猜一下,师祖与徒孙此时所想,定是同一人。”
“哦?说来听听。”
“普天之下,能赌明月而所思者,除了我师父李太白,更有何人?”
“哈哈哈…是啊,也就只有他,能配得上明月。在我所有弟子当中,他是仅在我之后修成至阳,成为剑仙的,没想到他一世风流,却因冥王冷清风所伤落疾,早早远世,老夫惋惜,且更心伤啊!”裴旻又饮了杯酒。
墨少白不觉又回想起当年屏风叠上,那人的身影,更回想起屏风叠上,那年他二人的种种画面:一个背着大葫芦的小老头儿,整日飘飘若仙,三分醉意,七分洒脱,身后跟着一个少年,腰间挂着一个小葫芦,口中时时念叨着名扬天下,二人四处游玩,春日枕花看月,冬来醉卧檐下,风吹雨雪。有时把酒言欢,吟诗对赋,有时谆谆教诲,山顶练剑,少年学着师父的招式,屡屡犯错被师父责骂,惹得旁边的师兄相戏相笑,种种情景仿佛就在昨日,只是今夕回首,燕去楼空,故人不在。
裴旻见墨少白眼眶湿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来,陪老夫喝几杯酒,旧事旧人,就任他随风而去罢。”
墨少白端起酒杯,连饮了三杯,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才觉心苦变淡。
“哈哈哈…徒孙好酒量。”裴旻夸赞道。
墨少白觉得近日之事十分奇怪,自己不过一个剑师,却被冥将与蜂妖两次追杀,便迷迷糊糊向裴旻问了一下。
裴旻倒也不觉得奇怪,于是答道:“世间能人异士无数,也许有人推演出来你日后能坏其大事,便想先除之,以免后患无穷。”
听到这儿,墨少白知并非别因,便趁着酒劲儿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哈哈…这可是老夫千年琼花白露酿,你能连饮三杯,纵然酒量再好,也怕是要睡上两天。”裴旻温和地看着墨少白,看着这个徒弟的徒弟,像极了他的徒弟李白。
裴旻突然自言自语道:“不过那诸葛泫儿,究竟是何来历,若真是她,那徒孙你日后,定会险象环生。哎,不说了不说了,天下之事,自有定数,老夫妄自揣摩,也是无意。”
说完就将睡死的墨少白扛回房间,然后裴旻回房,各自休息。
游了几日,王炎策夫妇在此运功养伤,诸葛泫儿闲来无趣,便在后山一曲竹笛,响彻山谷,又觉多日东奔西走,堂中人定会牵挂,故而书信一封,传往蜀中诸葛堂。
墨少白研习李白临终所赠秘籍《踏星剑律》,一直参悟不透,此日拿着秘籍,请师祖指点一二。
裴旻接过秘籍,刚翻了前几页,就连忙拍手称妙,“这部秘籍,实在精妙,老夫剑法当世第一,也当自愧不如啊。”
“师祖如此评价,真乃太白大哥所幸,烦请师祖为徒孙指点其中玄奥。”墨少白近前恭敬地说道。
“此剑法若是习得,定可自剑师而上,直踏剑主之列,若能悟得精髓,便可超凡归元,直达剑尊。不过此剑法高深莫测,一般人等,若无高人指点,恐其一生,也难习得。阿白你若想习得此剑术,当先练之内功,待内功深厚,方可练此剑术,他日老夫定当为你指点其中玄奥!”裴旻说道
墨少白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修习深厚内功,师祖可有速成之法?”
“你呀你呀,跟你师父一样,都是急性子,当年你师父也是这样问我。也罢,这本《归元隐脉经》,助了他,再来助你,也算天意,你拿去修习,半月可成。”裴旻笑了笑,随手从怀中将经书递给墨少白。
墨少白接过经书,叩谢师祖,便兴匆匆拿去,一人坐在山顶,翻开经书,里面皆讲的是如何将元炁存入周身经脉,从而隐藏之前的内功,然后容载新的内功。
人体本身如同一个容器,若是容器内装有东西,要想再装东西,只能是用时间一点一滴修炼容器,将容器扩大,而此经书的高深之处便在于运用容器内本身存在的可以放置大量元炁的周身经脉,从而达到充分利用容器的功效。人体经脉功效不一,各自错综复杂,本身就是储存内功的地方,习武之人也大多知道,可这经书就此两部,谁也不敢用命以身试法。
此经书乃是空门无上佛法之一,除了空门弟子修习的一部,这世上仅有的第二部便在裴旻处。
墨少白翻开一看,心中暗自窃喜,整日在山上修炼,有时候日落黄昏,却忘了自己还没有吃饭。
裴旻见王炎策夫妇受伤不浅,就将《断伤》一书,赠与二人,二人连忙称谢,卫寒蓂接过此书一看,十分困惑不解,急忙问道:“世间疗伤所用秘籍,分为治内与疗外两类,可前辈所赠,第一卷大致说的是断外,伤内。本就重伤难愈,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成重伤了么?”
“迂腐,此功法超脱俗套,另辟蹊径,若不是见你二人重伤迟迟难愈,我怎会授之?你所言不假,不过那些功法,只能佐以时日,缓慢恢复。而此功法,于外,将外伤麻木,取其溃烂之处,再生新肉;于内,则困其所伤之处,集于一点恢复,而不碍别处行动自如,虽牵一发,也不动之全身,好生参悟吧。”说完裴旻便转身离开,卫寒蓂羞愧万分,连忙道谢。
诸葛泫儿听说都得了功法秘籍,唯独自己没有得到,于是找到裴旻。
“前辈乃当世高人,晚辈济世有心,恨无人指点,还请前辈赐教,使我更上一层。”诸葛泫儿拱手弯腰恭敬地说道。
裴旻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莫非是晚辈天资愚钝,致使前辈犯难?”诸葛泫儿又问道。
裴旻知推脱不过,只好将泫儿的身世告诉她。
裴旻说道:“据《九天神卷》所载,九天玄女之血有化百毒,启神器之用,前几日你明明身中无解之毒,却能不解自解,我想你定是九天玄女之后,若如此,你的天资乃是天下第一,若有所悟,必有所得。况九天玄女者,传兵法,授秘籍,故老夫倒是希望你能自己悟得更为绝世的秘籍。”
“不知这九天玄女何许人也?”诸葛泫儿问道。
“据《龙鱼河图》记载,上古时期黄帝能封印蚩尤,实为天所相助,天谴九天玄女下授黄帝兵信神符,方能制伏蚩尤。而关于此神女,古来众说不一,有说壬位天干第九,玄色,称九天玄女者,《诗》言玄鸟所化者。其恭行天律,部领雷兵,除恶扬善,众莫能及。”
言罢,诸葛泫儿拱手称谢离开。
半月已至,墨少白将一部经书修炼完成,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挥动羽凤鸣凰,更是自如。
墨少白又拿着《踏星剑律》,来找裴旻,可刚走几步,就停了脚步,原来裴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墨少白拱手行礼道:“徒孙内功修成,还望师祖指点。”
“哈哈…老夫来试你一试。”说完裴旻就一掌打来,墨少白不慌不忙,还了回去。
裴旻一试便知,“不错不错,果然不同往日了,竟能接住我二成内力。”
“不敢,还要多谢师祖所赠经书。”
裴旻笑了几声,“好,明日辰时,后山之上,老夫助你练成神功。”说完就御剑离开,不知所踪了。
次日还未到辰时,墨少白就先到了后山,裴旻辰时赶到,点了点头。
“昔日张子房三约黄石公,应知身为学生,当有求学之心,更有求学之实。孺子可教也!”裴旻笑着说道。
墨少白躬身行礼,随即将《踏星剑律》递给裴旻,“师祖指教。”
裴旻将秘籍横空放在眼前,随后一阵风吹过,秘籍一页一页被迅速翻完,裴旻闭目良久,忽然睁眼而言道:“此剑术凡二十八式,分别依据二十八星宿所创,其中每七式各成剑术,分别为木之青龙诀,金之白虎歌,火之朱雀敕,水之玄武折。青龙从速,白虎迅猛,朱雀破甲,玄武佑身。若将此四种剑术融汇,则为《踏星剑律》至高至妙之处,若能参透土之无极令,则五行归一,共生共克,方为此剑术至极至深之处,可这无极令,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悟得,当循序渐进。”
墨少白听罢,豁然开朗,由是又将这《踏星剑律》练了半月有余,已至剑主,且王炎策夫妇重伤已愈,便向裴旻辞行。
“徒孙为何匆匆而来,仓促而去?何不多留几日,陪老夫再饮美酒?”裴旻挽留道。
墨少白拱手行礼答道:“师祖恕罪,前几日听闻我少门主公孙幼节在成都重建剑侠门不成,所伤惨重,又闻得将从成都向东而行,至东都再建旧门。我那小师妹临终所托,已经答应相助,必定不相负,此去长安,以待少门主而相助。师祖且珍重,他日天下安定之日,徒孙我定当藏锋而归,再与师祖喝他个一醉方休!”
裴旻知去意已定,便不再挽留,“这条路,凶险非常,你等当谨记一言:‘天得其愿,不与人悲!’”
众人记下,拱手告辞。
四人下了山,向公孙幼节传信道:
少主见信,且下看之,当日不知君之心境,亦不知君心中所苦,由是言辞太傲,少主勿怪。今闻成都旧门重建,竟遭诛杀,我心亦痛,今我学成而归,长安相候,助君一臂,请君勿罪,墨少白拜上。
公孙幼节看信,自知当日也有不对,便欣然回信道:
前尘旧事,我亦有错,他日想见,共兴旧门。公孙幼节拜上。
四人直奔长安而去,收到回信,住了客栈,却迟迟不见公孙幼节来此。
一日墨少白独自街上游玩,见一个盲眼说书人正在街旁说书,却没有一个人听书。
“这位公子可愿来听小老儿说书?”那盲眼说书人也许是听力异于常人。
墨少白倒也好奇,就过去听听他要讲些什么。
那盲眼说书人说的,正是张良戎马一生,运筹帷幄,最终天下统一,归隐山林的故事。其中引用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四句。
墨少白知道这是众人皆知的故事,但也不好意思离开,就将故事听完。
次日,墨少白又从此经过,那说书人又唤他听书,墨少白也是好奇,就想去听听他今日又要讲什么。
可那醒木落下,又将昨日故事讲了一遍,墨少白实在不耐烦,于是悄悄地离开,路过卖龟铺子,心中一笑,买了只乌龟给放在说书人前面,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乌龟听书,惹得路人大笑。自此之后,长安街上,再也不见那盲眼说书人。
又过了两日,公孙幼节带着十几人到了长安,见了墨少白,却不见公孙采,墨少白故意掩饰说公孙采在华山之上,修习剑术。公孙幼节便没再过问。
众人日夜兼程,总算到了东都,公孙幼节重建剑侠门的消息一经传开,道仙阁便心有顾虑,吩咐河南道部下除之。
可剑侠门还是寡不敌众,墨少白等人奋力,才保全公孙幼节性命。公孙幼节心生一计,这三司堂毕竟人少,堂中弟子皆是修习阵法兵法幻法之流,于是打算擒来司南,以慑道仙阁。便星夜派人将司南给擒了出来。
墨少白听闻此事,急来劝阻:“三司堂何曾招惹我们了?擒来何用?”
“那该如何?如今道仙阁不会让我们重建剑侠门,既然他们不义,我们又何必假仁假义?”公孙幼节问道。
墨少白答道:“如此,那我们与他们,还有什么区别,百姓靠的是与所谓名门正派不同的剑侠,而不是寄希望于一个与他们无异的剑侠门。”
“我看你不是来助我的,你分明心中另有所图,既然当初道不同,今日又何必同谋?”公孙幼节争执道。
墨少白一下子愤怒不已,口无遮拦地说道:“若不是你妹妹临终所托,我岂会与你…”
话未说完,墨少白自知说漏嘴了,便没有再说下去,可公孙幼节却听得格外清楚。
“临终…所托?说,我妹妹怎么了?你把我妹妹怎么了?”说完公孙幼节就将剑架在了墨少白的脖子上。
诸葛泫儿正要拦住,墨少白挥手阻止,“如果你觉得我杀了你妹妹,那就尽管动手。本公子无话可说。”
听此一番话,公孙幼节知道并非墨少白所害,于是放下剑,六神无主。
“你妹妹为了替墨少白挡下一刀,被冥将严侯所杀,确实不关他的事,你妹妹死了,我们也很难过,望你…”诸葛泫儿解释道。
“放屁,你墨少白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妹妹替你挡刀?”
“你妹妹她喜欢…”
诸葛泫儿又没说完,公孙幼节便发怒地指着众人道:“滚,你们都给我滚,老子纵然死了,为这剑侠门死了,也不需要你们可怜相助,滚,都给我滚!”
墨少白四人气恨不过,只好离开。
墨少白一行人正在大街上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吟诗道:
四境生灵火海中,不除妖孽不除冥。
可怜帝业将成土,紫陌无人仗剑行。
墨少白听出了这首诗中的不甘与愤恨,急忙想要看看这是何人,张目往前一看,只见一个人骑着白马,身后驮着一个姑娘,姑娘长得十分可爱,水灵水灵的,可这前面骑马的人,身高不过五尺,却是体态臃肿,四肢粗壮,最奇怪的,是他自脖子往上,皆由绷带缠得密密麻麻,只剩出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头顶几根白发下垂。此时正骑着马看着书。
“仁兄,可否下马一叙?”墨少白贴了过去问道。
这男子望了一眼墨少白问道:“不知叙些什么也?”
墨少白答道:“方才听闻公子七绝,自知其中所言深意,不如今日就叙一叙这首七绝?”
听到这儿,这男子知道此是志同道合者,便与那姑娘下了马,墨少白做东,找了附近的酒楼,众人上了楼,点了酒菜,就开始谈说起来。
“小生曾是三司堂副堂主之一的司马青衫,如今已不是之,这位姑娘乃是堂主司南之妹司瑶也。”司马青衫报了姓名,墨少白众人又各报姓名。
“既是三司堂的人,为何街上流转?堂主司南被擒,你二人可知道?”墨少白问道。
司瑶急忙抢着答道:“哼,我们才不会救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谁让他自作自受。”
“哦?你这个妹妹倒是干脆,连自己亲哥都不要了,哈哈…”惹得众人一阵笑声。
“那你哥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痛恨?”诸葛泫儿问道。
司瑶指着司马青衫说道:“你问他,这都是他们的事,我懒得说了。”随即又做了个鬼脸。
司马青衫笑着说道:“惭愧惭愧,都是旧事,说出来怕诸位笑话兮。”
“无妨,闲谈罢了。还请小兄弟讲讲。”卫寒蓂笑着说道。
“既然诸位想听,那小生便讲下一讲。几年前,在下不过是出身寒门的一介书生也,家父不幸英年早逝,家母后被那猪妖活活杀死,家母临终之愿,便是希望我考个功名,光耀乎门楣,然而天赋有别,在下虽读了许多圣贤书,可依旧没能名入金榜,实天不与人之所愿也。”
墨少白敬了杯酒问道:“那你这面目是怎么回事?”
“公子莫急,容我细讲。赶考途中,邂逅一美人,名唤司空红裳,正是今日三司堂副堂主之一也。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我因对其言曰:‘我愿此生,为你提笔,称臣于长安’,便答应她考取功名就去提亲,可事与愿违,在下自愧负了约定,生无可恋,只想一死了之,于是断崖之上,望天寒心,正欲跳下,了此残生,却被三司堂前堂主秦寒救下,我将事之因果如实相告,那前堂主竟呵呵大笑,说我如此,不过是懦夫所为,既然一方面不善,那便别处取得成就,也是一样,爱一个人,当奋力而为,不应自暴自弃也。诸多劝导之下,我便随他去了三司堂,假以时日,前堂主察我阵法研习处极其长之,又恰好阵法一门无副堂主,便特命我做了副堂主,没想到我短短两年时间,便在阵法方面取得着与幻法副堂主司空红裳,兵法副堂主司徒白衣相提并论的成就。两年来一直与司空红裳朝暮相见,却恍如隔世,只作路人,我自知有负于她,便也未曾多言。直到前堂主秦寒一次外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便依照遗书,立司南为新任堂主。这司南乃是秦寒关门弟子,无论是品行,亦或对兵阵幻三法的研习,都在我等之上。就在司南上任当日,那司空红裳当众言说对其有意,司南为顾全大局,毅然推辞,后来也知那司南也有意与司空红裳。最可笑的是,那司徒白衣竟也暗恋着司空红裳,在下自知负约在先,已然弃之,因我师从天朝第一画师,故而画技精湛,家中画有司空红裳之画,日日归家,自责狂饮,醉后观画自言自语。然而司徒白衣知后,以为我为情敌,便潜入我家中,将焰磷石粉涂抹画上与之四壁,夜来焰磷石粉自燃,而我醉酒不知,等到被救出,已然毁了容貌,只得如此示人。一气之下,便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听完,墨少白叹息摇头道:“如此,过不在你。对了,司瑶姑娘为何跟你在此?”
司瑶抢着说道:“我哥知道是司徒白衣所做,我让他主持公道,他说什么为防祸起萧墙,便不追究,我气不过,也就出来了。”
“司瑶姑娘死活跟着在下一路,我又年长于她六岁,便早已将她当做小妹了。”司马青衫说道。
“哼,谁是你小妹,我是你娘子。别人看不起你,我看得起,别人嫌弃你,我不嫌弃。”司瑶生气的说道。
司马青衫急忙解释道:“她就这样,诸位见笑了。”
司瑶摆过头去,有些生气。
“也罢,此乃旧事,已成尘土。不提了。”“对了公子说来此说诗,怎能扯到此处乎?”司马青衫补充道。
墨少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谢道:“都已忘了哈哈,再说这首七绝,先生可是要表达天下苍生水深火热,所谓正派不思济事救民,先生感叹自己有心无力,又叹息天下无仗剑行侠之人么?”
“然也,公子果然知我之心,解我之意。”司马青衫答道。
墨少白又说道:“虽然如此,可这七绝之中,有一句不好。‘紫陌无人仗剑行’,如今剑侠门虽破,可剑侠之义世人所知,仗剑行侠者四海皆是,怎能说‘无人仗剑行’?”
“听公子一言,小生顿觉惭愧,只是试问这剑侠之义,我一介书生能做得了剑侠门弟子否?”司马青衫问道。
“世之万物,皆可作剑,时之万人,皆可称侠,这便是剑侠之义,只要你心怀正道,守护苍生,那你就是当世剑侠。剑侠乃剑之义最下,可一侠字,也是剑之义最本,故称剑侠不耻,称剑仙不乐。”墨少白说道。
司马青衫思索良久,“既如此,可否让小生与各位同行,共济苍生?”
墨少白大笑道:“如此甚好,能得志同道合者同行左右,君子所乐。”
众人皆以为甚好。
司马青衫又看了看墨少白与诸葛泫儿,便故意问道:“这公子与这位泫儿姑娘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天作之合,不知可否成亲乎?”
“成了成了,我们…”墨少白喜笑颜开,还没说完,就被诸葛泫儿一脚踩得说不出话。
诸葛泫儿满脸通红,只得起身离桌,去了楼下。
卫寒蓂跟了过去,诸葛泫儿说道:“本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江湖浪子,无耻之徒。”
“妹妹也不能这么说,我看墨公子谈笑风流,主次分明,为人风趣,倒是个难得的郎君。”卫寒蓂说道。
“姐姐你不知道,你…”
“是是是,我不知道,日后你自己就知道了。”卫寒蓂说着将她推进屋子,没再言语。
众人吃过饭,就早早休息了,可第二天天色刚亮,就传来一个坏消息。
墨少白离开数日,三司堂堂主司南便被道仙阁的人顺手救下,公孙幼节再次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