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稳稳停在了省署官邸,车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午后的阳光穿过了云层,雨后难得的晴天。拉班诺一家只有两辆车回来了,还好人都没事,不过路上很堵就是了,一个又一个的检查站,站前排起长龙。不幸的是炸弹还是遇到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被炸到,军队及时排除了危险。
车里静悄悄的,没人下车。最后,门卫来开了车门。
终于到了。拉班诺跟随一行人进了楼内,到了自己房间。接下来的大部分时光,拉班诺都在发呆中度过。
“脑海中,总是闪过那些画面。那些,火,残骸,尸体。还有些温馨又悲伤的故事,是的,有个女孩,”拉班诺在语音日记中说道,“妈的,谁发动了战争?哈?”
“珈的命组织,恐怖分子。”哥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了。
“大家都以为是北吉斯,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拉班诺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问道。
“看新闻啊,珈的命已经正式承认了。刚才总理讲话说要全面反击,彻底消灭他们。”哥哥说道。
“看来他们终于下定决心清理那帮杂碎了。那北吉斯呢?”拉班诺冷笑了一声。平时拉班诺绝对不会这样的,整天昏昏沉沉,只要是稍稍睡一会就会梦到那些可怕的画面,对拉班诺来说没什么比发呆更好的休息方式了,但睡得不足直接影响了精神状态。
“没动静。”哥哥进了门直接坐在床上,低下头说,“这次,我要向你道歉。”
“咦?哥?怎么了?”拉班诺摸不清哥哥在打什么主意,他可是个不服输的人。
“你对了,关于气候的推测,那时候我不该嘲笑你。”哥哥站起来,“我只是把你的话当成玩笑,我相信你也是这样,但是……直到我遇到了导师。”
“这么说,那个,那个就是真的了?”拉班诺也站了起来说话结结巴巴的,扶着桌子的手抖动着,桌子发出滋呀滋呀的刺耳声音,吓得拉班诺赶紧抬了手。那是下雪的那个雨季,拉班诺开玩笑说过几年地球就都冻上了,“那,怎么办?不,这次你得听我的,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拉班诺!”哥哥一把拽住了他,“我都不信的事大家能信吗?难道你想去精神病院吗?我导师说我们还有机会。”
拉班诺深呼吸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那么这些都是真的了,不,等等,导师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话可信吗?也许这又是一次徒劳的努力。虽然不像这次事情这么大,徒劳的努力拉班诺倒做了不少,“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先去导师那里吧。”哥哥建议,“至少听听她说什么。”
这个哥哥是已经上了大学的家族孩子中的老三,不是随队拜访国王的哥哥之一。
卡莱大学气候学院极端气候实验室,灰白的走廊内,尽头的房间里就传来了讨论声,在空旷的大楼里回响。
“那是迷信,你什么时候开始钻研神学了?”一个老头子说道。
“它们被刻在那里是有原因的,至少我一个考古学的朋友已经证实了石碑的真实性。我需要申请更多的的资金。”这个声音应该是导师的了。
“你竟然还私自动用学校手头的资源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简直是,胡闹!”
“我在讲的是科学!我的模型已经证明了它的可能性……”
拉班诺和哥哥打开了实验室的门,争论声也停止了。一个很矮的老头把手上的书卷了卷用肩膀撞开了拉班诺出门了,面部表情很扭曲。拉班诺顺势转身摊开手,张大嘴表示抗议,又转了回来,“哈?”
导师是一个中年女性,已经有不少白头发了,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的眼镜,示意两人先坐下来,把一张图表塞到了哥哥手上。
“我看过了。”哥哥把表递给拉班诺。
拉班诺看了一眼还给了哥哥,“我看不懂。”
“塔兰古历法石刻曾在今年的11月涂上了白色,我想,也许古人们是对的。”导师说,“这是我的团队最新的气候模型,冰雪即将到来。政府的人说这件事还不能公布,但我们必须开始寻找解决办法了。我试图联系了别国的一些科学家,虽然这可能涉及到一些问题,但是我相信我是为了人类。我有一个设想,也许我们可以从流传下来的故事中寻找一些答案。”
“凡尔!对不起现在才联系你,我还活着,哈,对了,你说的圣剑呢?”拉班诺坐着哥哥开的车,在赶往凡尔家的路上,“我现在就去你那里。”
“那个,我遇到麻烦了,不介意你帮我一把,要债的来了。”凡尔小声说道,电话那头还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债?你干什么了?”
“我买了台游戏机,不过贷款不慎啊。”
“哥,把车开到他家对面。”
“好嘞。”
在导师那里,他们给拉班诺一条线索,那就是这次气候变化似乎是从西戈朵拉沵沙漠开始的,在那个下雪的雨季,气温从那开始呈冲击波状降低。娜萨的卫星也探测到了,但并没予以重视。
凡尔家门口,两个穿着街头少年风的年轻人哐哐地敲着门,有不少路人围观……不对,那些围观的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怎么办?”拉班诺问哥哥。
哥哥叹了口气拿起电话,“你欠了多少钱?”
“四千。”
“这样,我借你四千,一年还上就行,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很重要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哥哥说着,拉班诺拦住了他。
“嘿!要债的!四千克罗佩尔,我替他还了。”拉班诺把一袋子现金拎了过去。拉班诺正正好好随身带这么多现金。
“宝藏在西戈朵拉沵沙漠?”凡尔惊叫道,手上夸张的动作不亚于话剧演员。
“我可没那么说,而且我们还没有得到拉纳布图家族的探索许可。”拉班诺说,这是四十年前的一条法律,所有冒险探索古塔兰王宝藏的人要获得拉纳布图家族的同意。因为宝藏是拉纳布图家族的财产,但是可以转让给授权了的发现者。
“现在这么乱,人家都自身难保,哪有时间管我们,”哥哥手推着方向盘叹气道,“不过有许可总比没有好。”
“自身难保?他们没能……”拉班诺心一下子沉了,各种方面。现在这个国家不能没有精神领袖;拉班诺不能没有西娅,就算娶不了她,她也是重要的朋友。
“王室几乎所有人都下落不明,只有一个皇叔,在国家交通运输委员会上班,额……是领导。”哥哥开了车,前往废弃仓库的路上,“国王的飞机被导弹击落了。艾米西娅殿下被认为库洛勒尔王,大白天在路上被劫走了,没人知道谁干的,原本她被军方控制……总之都是自身难保了。许可的话,几乎不可能。也许,他们的命运就是国家的命运。”
“我们是在向神发起挑战,这是一场人和神之间的战斗,而人们却还在自相残杀。”凡尔慷慨激昂地说,“我们得放出消息,让人们放下争端。”
“没用的,政府说暂时还不能让大家知道,我们还不清楚这个消息的影响。”哥哥说,“这也是为什么导师要我们去,我们恐怕要孤军奋战了。”
拉班诺再次发起呆来,坐在电脑前,迷信?神话……应该是假的吧,但又怎么说不是真的?哥哥的导师说过不了几个月,陆地就会开始慢慢被冰雪覆盖,到时候那个沙雕的世界末日就会到来,看来世界没栽在玛雅人手里,栽在塔兰人手里了。
哥哥导师发来的坐标已经被敲进了电脑。接下来就是计划了,三个人要保证找到宝藏,并且活着回来,顺便拯救世界。但是拯救世界的具体方法拉班诺还毫无头绪,传说总感觉没那么可靠,就算它可靠,传说里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故事。
“先拿到宝再说。”凡尔已经眼冒金光的财迷样了。不过拉班诺一直梦想着有一次冒险,喜欢那种无拘无束,只有自己领导自己的冒险。
“还有一个问题,”拉班诺说道,“爸不会给我们钱的,对吧哥。”
“毕竟是在他看来就是旅游。”哥哥突然若有所思,“等等你那四千是怎么拿出来的?”
“买新手机的钱啊。”拉班诺无奈说道,“总不能再要钱买手机了吧。”
法律规定年满十四岁才可以使用智能手机,拉班诺已经过了一年了却还是没有换手机的计划,不过电脑平板小孩还是能用的。
拉班诺和哥哥还有凡尔来到了官邸。阿勒艾加家族虽然是大家族之一,在北方有一定影响力,但是比不上其他大家族,而且家族执政还是父亲这代的事,而且家族主干那边都在忙着商业活动,也只有父亲这边在官邸办公。官邸是拉纳布图出资修建的长官办公和住宿的地方,一个普通的三层大楼,外墙用黄色涂着,正门处斜插着国旗和拉纳布图家徽旗。
不出所料,拉班诺红着脸走出了父亲所在的花厅,父亲果然不会再拿钱给他了。父亲似乎在忙什么事,他一忙起来就不管其他了。
“那个,等一下。”父亲叫住了拉班诺,“如果你愿意去巴沙家族劝说归还我部落对海吉湖的税收权,你会得到奖励的。”
巴沙家族?控制着森林交界处的原部落,而这次冒险必然经过那里,再穿过森林,翻过边境山脉后经过大草原来到沙漠。而现国境线表示以山为国界另一个服从拉纳布图统治的王国与塔兰隔山相望,一句话,没有钱是不行的。所以还是答应了吧,再加上,这是拉班诺第一次出公务,做好的话也许家族会改变排挤的态度,不被看不起。
“父亲,如果他们开条件的话,多少可以接受?”拉班诺坐下来问道。
“哈哈,你还挺像回事儿的。”父亲拿出便签本写了几行字:度里田的税收的一半来交换。
“度里田可是整个平原上最富饶的土地啊。”拉班诺不解,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等你再大点就明白了,海吉湖的重要性。”父亲的话拉班诺听不懂,也许这里面有什么深层次的缘由吧,“当然了,什么时候都行,这事不急。”
“明天吧,父亲。”拉班诺高兴地说道。
“不行,明天是全国追悼会。”父亲说。
“追悼会不应该打完仗再开吗?”拉班诺再一次陷入无知状态,就算开了追悼会,伤亡还会继续出现,那会后的遇难者怎么办。
“据说,只是据说,议会里主和派占了上风。不知道敌人又怎么施压了,或者是敌人背后的操控者干的好事。军队那头又没了公主。对了还不知道公主怎么想的,但是敌人加上叛军势力已经占领了三分之一国土不能不管吧……唉…………她还是个小孩子啊。去他妈的战争,去他妈的珈的命,那些狗娘养的屎都死光吧。”父亲又一次叹气。他在担心西娅吗?不一定,现在西娅就是国家了,“说句不中听的,现在全乱了。儿子,我要去库洛勒尔,这事你几个哥哥各持己见,也就你听我的了,我有自己的计划。”
“爸,怎么了。”拉班诺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窝囊了一辈子,不能再让你们哥几个受罪了,你后天出发,事成之后到库洛勒尔找我。”父亲说道,又叹了口气。
“行,那我先出去了?”
“去找管家拿路费吧。”
云彩再一次遮住了太阳,这雨是又要连下几周了。拉班诺向小伙伴们交代了事宜,他们各自回家准备去了。拉班诺躺在床上,拿着按键手机,想了想,拨了西娅的电话,如果能联系上她的话,也许可以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当然这些都是借口,拉班诺只是想和她说话而已。但拉班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她被劫走了的传言已经尽人皆知。
嗯?电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