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研究充满臭味的房间,苏云准备了一个特别道具——蚂蚁摄像机。
这个想法是在注意到门缝之后产生的,只要体积够小,就可以从门缝进去,无需破门也能一探究竟,而且远程操控可以保证自身安全性,哪怕蚂蚁摄像机被发现,房间里的人也不知道该追究谁的责任,可以说相当保险。
苏云手头上并没有现成的蚂蚁摄像机,他只有针孔摄像头——因为某些时候可以方便地进行调查而备用的。所以需要做的就是装上传感器、运动部件、信号接受和发射器。
由于思路清晰,大概十一点半,一个粗糙的蚂蚁摄像机准备完成,考虑到蚂蚁六足运动的复杂性,苏云换成了更简单的微型履带传动,另外在探头的部位加装了微型灯管和热成像仪,确保避开房间里可能存在的活物,以及在漆黑的情况下提供照明。
“以前研究时留下的边角料派上了用场。”苏云若有所思。“也许该多准备点常用道具。”
他带上蚂蚁摄像机,摸到C栋17楼,把蚂蚁摄像机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去了楼梯间,楼道一旦超过十层,就很少有人会爬上爬下,都坐电梯去了,在这里很安全。
打开腕表,简单地操作后,黑点似的蚂蚁摄像机开始运动。
它慢悠悠地来到1702室的门前,从针孔摄像机传回来的画面看去,由于太小,这门缝像是一道漆黑的,地狱似的通道。
蚂蚁摄像机贴着边沿滑了进去。
画面里啥也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打开热成像仪,没发现任何亮色,这说明没有高于室温的物体存在。
苏云想了想,将灯管打开,10W的微型灯泡照亮了前面一小块。
眼前是铺着瓷砖的地面,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苏云决定贴着墙面走,将所有房间都逛一遍。
由于都是梅香苑的住户,这间房与苏云的家从构造上来讲异常相似,绕了一圈之后,苏云已经确定这里是最靠近大门的起居室。
起居室只有几件家具,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起居室到客厅的门半开着,里面同样漆黑一片。
蚂蚁摄像机进入客厅,立刻发现了异常——从热成像仪的画面来看,这个房间里散落着一些低发热量物体,比室温高出一到两度,大概就像熄灭的篝火那样,残余着些许热量。
继续前进,地上出现白色残留物质。
苏云仔细辨认,认为这是被踩扁的蛆虫。
果然,随着灯光照射到所谓的低热量物体上,苏云毫不意外地发现它是生物体的碎片。
“大概10到15g,高度腐烂,外皮上有灰黄色毛发,应该是小型动物的残骸。”苏云分析了一下。“是猫。”
生物残骸在被细菌分解过程中会发热,这也是它会出现在热成像中的原因。
勘察一圈,苏云发现这间大约五十平的客厅里散落着十几处残骸,它们分散在桌子上、角落里、茶几旁边,显示出用餐者在撕碎它们的时候心情是多么狂热。
“大概三只小动物,其余的都是冻猪肉和冻牛肉。”这些残骸在苏云心中被拼凑还原,变成一只橘猫、一只花猫、一只老鼠以及若干肉块的形状。
“地板上留着很多手掌印。”苏云注意到一点。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怪异的事情,顶多是主人不讲究、狂躁、食生肉而已。
从客厅可以通向厕所、厨房以及三间卧室,这些房间全都没有开灯,苏云正打算逐一勘察,就在这时,一间卧室的门开了。
热成像仪上出现一个大号热源。
苏云关闭灯管,让蚂蚁摄像机安静地缩在一根桌子腿下。
这个热源从卧室出来,显示一个人类的轮廓——一个爬着走的人。
“四足行走吗?挺罕见的。”苏云暗想。“或者说不定不是人,也许是人形四足生物。”
热源爬去了厨房。
苏云发现蚂蚁摄像机的不足之处了:“没有声音,该装个窃听器的。”
过了三分钟,厨房里的热量快速上升,苏云推测对方正在烹饪。
趁此机会,蚂蚁摄像机溜进三间卧室,在最后一间卧室发现里面同样有着许多低发热量物体,不同的是——卧室里的残骸,是人。
也许是房间曾经的主人,也许是不知道哪来的失踪人口,总之那的确是人。
苏云立刻感觉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这间房子里的生物表现出了对人的攻击性。
如果说刚才只是抱着研究者的心态的话,苏云现在已经转变为战士的心态。
不管这个生物在家里如何,只要不表现出对人的攻击倾向,苏云就不会出手干涉,世界上这么多生物体,他怎么一一管得过来呢?爱咋咋的,不关他的事。
反之,一旦被评价为具有威胁性和攻击性,苏云就会坚定地出手,将威胁消灭在爆发之前。
这里是梅苑小区,离他家最近的地方,他只想保证家人的基本安全。如果说他作为知情者,却没有阻止威胁到家人的危险,他不敢想象到时候自己会怎样。
“行为怪异,攻击性强,评价为潜在威胁。”操作蚂蚁摄像机退出1702室,苏云关掉腕表对蚂蚁摄像机的远程控制程序,从怀里拿出一把水果刀。“立刻进行武装排除。”
“潘多拉,屏蔽楼道的监控,将这层楼一周以来的监控影像进行删除。”
腕表上浮现一行字迹:“收到。”
苏云走到1702室的门口,拾起蚂蚁摄像机,敲了敲门。
“笃笃笃。”一串有规律的敲门声,响彻在半夜的楼层之间。
没有动静。
浓烈的臭味从门缝底下飘了出来,1702室中响起轻微的煮食物的声音。
“笃笃笃。”
苏云很有耐心。
轻微的爬行声延伸过来,停在了门口,似乎在透过猫眼张望他。
如果不是够安静,苏云或许还发现不了。
“笃笃笃。”苏云敲了敲门,对着猫眼露出一个微笑。
啪嗒一声,门锁开了,露出一条门缝。
苏云没有立即进去,里面的东西也立即没有出来,一阵冷风吹过,黑洞洞的门缝像是在暗示什么。
苏云用左手推门。
刹那间,一只衣服破烂、浑身长毛的生物从下面跳向了他!苏云甚至能看见它嘴角的唾液和手上的尖锐指甲,扭曲的面容几乎让人晚上做噩梦。
“噗”的一声,苏云避开扑击,刀光一闪,生物落在了地上。
它的头掉了下来,腥臭的血液就像喷泉一样在身下趟开。
苏云注视了它一眼,确认死亡之后,开始关注它的模样。
不管它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总归有个原因,找出原因,也许能预防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或者进行检测。
“成年男性,34到36岁之间,外衣破烂,疑似自己手抓所致,体表遍布黑色体毛,腹部大如篮球。使用四肢爬行,反应力中上,有智慧,有对人攻击倾向。”苏云简单搜集了一下情报,有点想深入研究,不过深入的话就是解剖了,考虑到时间和工具的简陋,苏云放弃了研究的想法。
“2052.10.12——‘充满臭味的房间’研究结束
结论:目标的房间中囤积了大量腐烂残骸(包括人类),残骸产生臭味扩散到房间外。
注意:威胁目标已进行物理消灭。
分析:目标表现出与一般个体差异较大的行为特征,或许受到过未知因素的影响。”
回到家里,写完研究报告,又是一个没有梦的夜晚。
一大清早,苏云听到客厅里传来喧闹的声音。
苏云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有外人来了。
是警察,一男一女,与姐姐坐在客厅里,似乎在走访。
“抱歉,我们不太清楚。”苏晴空摇了摇头。
“这样啊,抱歉打扰了。”两个警察站起来往外走,例行公事地说道:“如果想起什么就告诉我们。”
等警察走了,苏小婉也从房间里出来,先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好奇地问道:“晴空姐,怎么了?”
“唔,隔壁楼发生了一件命案。”苏晴空犹豫了一下说道。
苏小婉:“(」゜ロ゜)」”
“你们出行注意一点,知道了吗?”苏晴空告诫道。“据说最近犯罪率又开始上升了。”
与此同时,两个警察神色凝重地往回走。
“头儿,这是本月第几例了?”女警察忧心忡忡地说道。“治安好像恶化得很快。”
男警察抹了抹眼角的血丝:“不要急,一桩桩弄清楚,先把南安街那个流窜的凶杀犯抓了。这个案子……还有的办。”
根据多年的刑侦经验,他有预感这是个相当棘手的案子。
不是没线索,而是线索太多,太诡异了。
被害人死在自己家门口,第一案发现场保留得相当完整,但是怎么看都不对劲,进入房屋内搜查的警官在吐了两次之后发现腐烂的第二个受害者,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性质恶劣、情节诡异的凶杀案,而他作为这个片区的刑侦队长,压力更是山大。
都说以前办大案睡不了好觉,他这个月基本就没睡过觉。
才过了十二天,难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怎么熬。
想了想,男警官拨通上峰的电话:“王局,有没有多余的人手?新鲜的小伙子都行,我们这边简直要忙不过来了。”
王局沉默了一会儿:“你也要人?”
“也?”
“现成的人已经没有了,我去警校问问。我知道你们压力大,不过治安问题一定要压制住,控制起来,不能再升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