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色怪风依旧在空中有序地翻滚着,洒落一地的狼血依旧滚烫,在怪风的吹拂下逐渐变凉,然后被分解成一丝丝同样的雾气漂浮在空气之中,混入血色怪风。
凌一看着这一幕更是疑惑,他和阿离之前也猎杀过不少的山间猛兽,从未见到过这一幕,难道这灰狼与之前的那些猛兽,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么?
阿离的目光依旧呆滞,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下意识的这样做,好似同样的事情她做过无数遍一般,旁边有些疑惑的少年更是被她完全忽视了…
“嚯…”
月色之下,上游方向的血色怪风突然向着两岸方向飘动,好似在退避着什么,依稀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错落的笛音穿过血雾,如同河面上的涟漪一般,在这山间飘荡。
“是幡婆婆。”
天籁之音使得少年忽然惊醒,听得笛音越来越近,他顾不得发呆中阿离的想法,拉起她的手便向着上游方向跑去。
“哗”
小舟缓缓靠岸,激起一层水浪漫上岸边,船头之上树着一只巨帆,上面雕刻着一只少年并不认识的巨兽,当年他便十分好奇,这里的风这么小聊胜于无,为何非要挂着这块帆,可惜幡婆婆并没有为他解惑。
“哥哥,怎么是你等在这里啊”
一只素手掀开船帘,轻灵的女声听起来有些兴奋,一双有些调皮的双眸在这夜色之中充满了灵动,三千青丝在血风的吹拂之下与那几枝垂下的柳条一般充满生气,一身青衣裹裙将其完美的身姿勾勒而出。
“依依,幡婆婆呢?”
看着少女的穿着想必也是过得极为不错,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能穿上如此衣裳,与自己和阿离如同野人一般的装饰比起来,无疑是好了许多倍。因此凌一也是放下心来,他更想知道幡婆婆在哪里。
“婆婆在船内和其他人在谈话,哥哥,你这次来,还是像两年前一样看我一眼便走吗?”
凌依依的声音有些幽怨,这个世上她便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了,自然将牵挂都放在哥哥身上。
“依依,这一次,哥哥要借助幡婆婆的船,离开这里。”
看着依依有些暗淡的神色,他不由得笑了,这傻妹妹身在福中不知福,幡婆婆待她如同亲孙女一般,她竟还留恋着自己这个哥哥,有些欣慰的同时,不免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破这诡异的诅咒,若是两年后……
“哥哥要离开了吗?姬姥姥不强留着你了?快上船吧,我这就打开阵法让你们进来。”
凌依依的声音满是雀跃,依稀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姬姥姥强留着少年的样子。
“呼”
灵气的波动忽然变得有些紊乱,凌一惊愕之间,发现整艘小船外层仿佛被包裹着一个巨大的壳,除了灵气的变化,他肉眼并没看出任何的变化,仿佛凭空被阻在了外面。
“好了,哥哥和阿离姐姐快上来吧”
那一层透明壁垒仿佛忽然消失,凌一心中感叹这个世界阵法精妙之际,听得依依雀跃般的欢呼,他不由得一笑,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更加精彩迷人。
“幡婆婆,这些年来我好奇的紧为何你总是要路过这荒无人烟之地,今日我终是明白了,原来,你是来此地和这男娃幽会啊,不得不承认你这一大把年纪了,眼光倒还没老眼昏花。”
凌一和阿离刚踏入船上,便听得一道有些有些轻佻的声音传来,显然船上还有其他船客存在。
“呵呵,黎老鬼,少来调笑我,这少年的确与我无关,不过你们三位应该清楚我的底线。依依,带客人去侧舱。”
幡婆婆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唯有提到凌依依之时有着一丝柔和。
“是,婆婆。”
幡婆婆极为疼爱她,凌依依自然表现得颇为乖巧。待得三人消失在船头,另一道美妇的声音幽幽传出,
“幡婆婆,我们并无意打搅您,只是这少年,等到了目的地您该不会插手我们吧。”
主舱,幡婆婆正面色悠然的坐在其中,两旁的则坐着三个妇人,看年纪约摸比琉璃大了些许,只是样貌,差了一些。
“黎老鬼,佘老怪,还有你这个烂桃花,你们三个也是活了上百岁的人了,对这么一个毛都没全的少年也有兴趣?”
幡婆婆面色不变,只是声音有些淡淡的不屑。
“老身炼丹,如今正好缺个丹童。”
“巧了,老身也正好缺个剑童。”
“婆婆,你是知晓的,我所修的功法,采阳补阴,在这诅咒之地,已经多年未有存进,这个少年,我要定了。”
三名美妇并没有有任何的掩饰,这个诅咒之地,数十年来一个男人都不曾见到过,她们的心态都快被折磨崩溃了。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个男的,长得还颇为不错,自然不可能放过这唯一的乐趣。
“难怪数十年来,你们依旧触摸不到宗师的屏障,心都控制不了,又如何去感知灵魂。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吧,只要不让我看到,我自然懒得干涉。”
幡婆婆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样的事情即使在外界也依旧存在,更何况在这诅咒之地,来到这处地方的人,要么是如她和姬姥姥一般,为了某些坚持而来,要么就是大恶之人,为外界所不容,才不得不逃入这里。
“呵呵,咱们寨子谁不知晓幡婆婆清心寡欲,自然不会与我等争。”
佘老怪淡笑道,黎老鬼和桃红娘娘也是随之应和。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幡婆婆的修为虽只是半步宗师之境,却因为她精通阵法,更有一面宝幡,战力不见得比寻常宗师强者弱。
幡婆婆若是插手,她们仨个合起来也未必争的过,如今幡婆婆明却说明不会插手,那么最后谁得手,就看各自本事了。三名美妇彼此互相打量着,暗自心中计划着如何行动,凌一则是被她们完全忽视,一个连凝气境都没踏入的少年,又何须在意他的想法。
…
寂静夜空,一轮满月静静的悬挂其上,在月色的照耀之下,丝丝血色雾气有序的向两岸移动着,血风逐渐漫入两岸山林,引的山间的一些猛兽传来哀怨的嘶鸣。
群山之间,一艘大船缓慢前行。阿离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头,只是目光依旧有些呆滞。
“阿离姐姐怎么了?丢了魂吗?”
凌依依看着一直在发呆的阿离,疑惑问道,这五年来她见过阿离的次数比见凌一的次数多不少,从没见过这样的阿离。
“不用管她,依依,可不可以将幡婆婆叫来,哥哥有一些事想请教一下婆婆。”
凌一看着发呆的阿离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太过担忧,她能一路安静不说话最好了,省的一开口自己又有麻烦。
“丢魂?”
阿离呆呆的坐在那里,神色恍惚,丢魂两字入耳将她让她的大脑一阵刺痛,好似大脑深处对这两个字眼感到分外熟悉,和不安…
“轰”
一阵山间猛兽的嘶鸣响起,整片山林忽然开始震动,它们双目通红,渗人的獠牙不断滴落着分泌而出的黏液,小舟周围十数坐小山中的猛兽尽皆疯狂,它们宛若突然丧失了理智一般,丝毫不在意红雾穿梭在毛皮之上的剧痛,纷纷出山,直奔大船而来。
“嘶”
“吼”
“…”
无数兽鸣从山林之间传来,在这股猛兽洪流的践踏之下,隆隆的震颤声宛若平地惊雷一般。
“哗啦”
原本平静的大河忽然变得急湍,一层层的水浪仿佛是大河受到了惊吓。水面之上,不时有鱼儿探出头来,鱼跃龙门一般飞身而出,想要飞到船上,却在靠近船身的一刹被阵法所阻。
“啪啪”
飞出水面的鱼儿越来越多,平日里躲藏在河底并不多见的它们此刻如同丧失了神智一般,不断的从水面飞出,抽打在阵法之上,随后再回到河里,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鱼儿冲击大船阵法传来的声响惊动了幡婆婆和黎老怪等人,她们纷纷从静坐中醒过神来,身影一动便掠至船头,看着小船周围如同发疯一般的鱼儿,目露不解。
黎老鬼三人将目光聚集在幡婆婆身上,却见幡婆婆眉头紧锁,显然她也并不知道答案,不由得目光有些凝重,幡婆婆来过这里并非一次两次,而是数十年的经验,连她都不清楚,显然这种情况应该是头一次出现…
“晄”
船身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像是船底被某种庞然大物撞击在了阵法之上。
剧烈的震动感惊动了发呆中的阿离,她看着眼前趴倒在地的凌一和依依,忽地笑道,
“凌一妹子,你给姐姐行这么大礼作甚?”
“…”
凌一心中一阵暗骂,行你妹的大礼…
“晄”
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比之前那次更为剧烈,凌一颠颠撞撞的起身,将依依搀扶而起,来不及思考太多,便向着船头行去,这忽如其来的摇晃,显然幡婆婆肯定更先察觉,跟她待在一起必然是最明智的决定。
“这些鱼儿究竟怎么了,竟变得这般疯狂。”
“幡婆婆你走这条船路已经数十年了,难不成从未见过这等景象?”
“……”
凌一三人刚刚来到船头便看到幡婆婆和另外三个不认识的人正站在那里交谈,船身虽然晃动的剧烈,却丝毫不曾影响她们的平衡。
“婆婆,发生什么事了?”
凌依依看着阵法在疯狂的鱼群,用力抓着大帆问道。
“这些鱼今日有些反常啊。”
幡婆婆缓缓呢喃道。
“不只是鱼,还有那些山间猛兽。”
凌一有些心慌,却还是暗自镇定,经过姬姥姥的猝体之后,他的视力足以看到不远处的山林冒出一阵滚滚烟尘。
听得凌一这话,船上七人顿时朝着两岸望去,一双双密集的红色光点如同星星一般越聚越多,充斥着河边两岸。
“还有,飞禽…”
阿离忽然生出某些感应,缓缓道。
听得她的话,众人顿时看向天空。果然,正有七只飞禽在天空绕着大船盘旋,只是双目并非赤红,它们好像在举行着某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