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华尉民处理完朝廷的事回来华府,下人匆匆过来禀报,说是华清菡不舒服吵着嚷着让他过去。华清菡是他最重视的一个女儿,这便马不停蹄的赶到后庭。
开门进去,只见华清菡穿着单薄坐在床边,靠在红秀身上红着眼睛哭泣。
“清菡,你这是哪不舒服,为父去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华尉民扼腕道:“这些大夫也是吃干饭,怎么就治不好你!”
华清菡啜泣抬眸,楚楚可怜:“爹,我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心里?这是何意!”
华清菡示意华尉民将耳朵靠过来,耳语一番,华尉民微微眯眼。
“这个华蝶,早就警告过她不要打太子的主意,竟然又跑到花园去埋伏太子。”
华清菡一听,这才知道凌千胤和华蝶见了不止一次了,手一紧,指甲陷入肉中:“爹,四妹这般对我实在过分,明知太子是我的未婚夫啊。”
“你别担心,好好休息,那边爹自会处理。”华尉民拍拍华清菡的后背,安抚道。
阳光正盛,北苑大门传出“叩叩”两声。
余嬷嬷听着声音颇轻巧,想着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连忙去开门:“谁啊?有什么事!”
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带刀侍卫,看穿着和华府的侍卫不一样,身材挺拔是个壮汉,好笑的是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白色兔子。
兔子还小,在侍卫手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侍卫看了看余嬷嬷,摇摇头,又看向大门里面:“你们小姐呢?太子殿下让我送东西过来给她!”
“太子?”余嬷嬷讶异反问:“不是二皇子吗?”
侍卫不悦道:“是太子!”
“呃,我这就是去找我们小姐来!”余嬷嬷心里一阵唏嘘,好好的怎么太子侍卫找上门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只兔子,要多奇怪就多奇怪!
余嬷嬷小跑进屋里,丘丽钦裟看她神色慌张,奇怪道:“是谁来了?”
“是,是太子……”
“太子?”丘丽钦裟放下手中绣线,奇怪道:“是大邑国的太子殿下吗?”
余嬷嬷连连点头:“就是太子,不过来的是他的侍卫,带着刀,看穿着和华府的侍卫不一样,能够进来华府肯定假不了。”
华蝶坐在桌边喝茶,耳边听着余嬷嬷的话,多少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屋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华蝶放下茶杯就要走,丘丽钦裟拉住了她:“蝶儿,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事。”华蝶拉下丘丽钦裟的手,淡然的出去了。
丘丽钦裟不放心,远远的盯着院子大门。
余嬷嬷安慰道:“那人态度还好,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北苑门口,华蝶出来看见侍卫手里的兔子,顿觉好笑。她猜对了,凌千胤还真让人给她送兔子来了。
“四小姐,这是太子殿下让我给你找的兔子,太子特意嘱咐我选白色,你看看喜欢不。”侍卫将兔子递给华蝶,特意放轻了声音,听着和方才嬷嬷说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兔子缩在侍卫大手里,毛绒绒一团足够可爱,但是华蝶没有接。
“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这个……”侍卫抹了把汗,过来的时候太子还特意告诉他华蝶是个难缠的角色,让他想办法把兔子交给华蝶。若是这个任务失败,还不知道太子会怎么对他。侍卫为难道:“四小姐,这是太子的礼物,你不收下,那是瞧不起我们太子啊。”
“我可没有说那种话,你这样冤枉我,是瞧不起我爹吧?”华蝶反击道。
侍卫连忙摆手:“我没有那种意思,四小姐莫要乱说啊!”
“行了,也别废话了,兔子哪里来的送回哪里,我也要回去了。”华蝶摆手关门,准备闭门谢客。
破旧大门一点一点合上,侍卫一看急了,手里的兔子就是个烫手山芋,可不能拿回去,心一横,干脆往北苑里面一扔然后逃之夭夭。
华蝶只见一团白白的东西从门缝飞了进来,连忙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正是侍卫方才捧在手里的兔子。
华蝶顿时懵了,这个侍卫过分了啊,竟然强塞!
“喂,这兔子我真不能要。”华蝶赶紧将门打开,然而侍卫已经不见了人影!
华蝶无奈的将兔子带入屋,丘丽钦裟和余嬷嬷看见皆是一脸惊讶。丘丽钦裟看见兔子恍惚以为是小白回来了,惊喜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想到小白早就长大不是这般小巧的样子,失望之色写满整张脸。
丘丽钦裟奇怪道:“这只兔子是怎么回事?”
不等华蝶说什么,余嬷嬷抢着解释:“是太子让人送过来的。”
“为何?难道他知道小白的事……”丘丽钦裟神色复杂。
“可能是想赎罪吧。”华蝶在丘丽钦裟身旁的位置坐下,将兔子往她那边挪了挪,然而她并没有要抱的意思,华蝶也不勉强,继续道:“他是二姐的未婚夫,二姐炖了我们的兔子,他赔一只多正常。”
“小白死了,赔一只有用吗?”丘丽钦裟咬唇,神情哀伤。
“自然是不能抵消的。”华蝶无奈的瞅着怀里的小白兔:“我不打算收下来,但是那个侍卫把兔子扔下就跑了,追都追不上。”
余嬷嬷唏嘘道:“那侍卫或许得了太子的命令,一定要让我们收下。”
“我不养这只兔子。”丘丽钦裟扔下装满针线的篮子,刺绣也不管了,坐到床边黑着脸。
华蝶将兔子递给余嬷嬷,过去安抚道:“娘,没事,我们不养,等我明天出去的时候把兔子放生。”
“嗯……”
这只兔子看起来像是从街市买来的,看起来白白净净,在华蝶怀里久了,胆子开始大了,探着脑袋四处张望。
要怎么处置它华蝶费心思忖了一番,如果贸然放生,只会饱了豺狼的肚子。看它也就两个月大小的样子,可能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抓走了,根本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
丘丽钦山不想再看见这只兔子,华蝶便将兔子带到了自己房间放着。
不久,北苑的门又被敲起。
这次敲门的声音颇急促,余嬷嬷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纳闷的去开门:“谁啊?”
外面站着的是华府的两个下人,凶神恶煞的推开余嬷嬷,大喝道:“四小姐在哪里?老爷让你去大厅,赶紧出来!”
丘丽钦裟从屋里出来,拧眉问他们:“老爷有没有说是什么?”
俩下人扫过丘丽钦裟满脸骇人疤痕,面露嫌恶:“有什么事情哪里是我们管得着的,你也管不着!”
“所以你们在这里大放厥词也是允许的?”华蝶从屋里出来,反手将门关上,免得小兔子偷偷溜出来又被某个女人顿成一锅红烧肉。
下人顿了顿,催促道:“赶紧跟我们走,待会儿老爷生气了你担待不起。”
这说话的声音可比方才好多了。
“娘,我去去就回。”华蝶微微笑道。
丘丽钦裟看着她和下人离去,有些疑惑,华家没事不会找她们,若是找了肯定不是好事,她却面带微笑,好像已经料到华尉民让她过去为的是什么。
一路上,华蝶心中兴奋。
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内,昨天和凌千胤偶遇让华清菡撞见,华清菡肯定会和华尉民告状,如此一来,生性多疑的华尉民为了避免事端,便……将北苑全员赶出华府。
俩下人将华蝶带到大厅,他们停在门口,华蝶便一个人进去。
她想过里面或坐着谁,华尉民肯定是在,还有华老夫人、柳氏、双胞胎姐妹可能在。毕竟事情关乎华清菡和太子,不叫上相关人士批判她说不过去。
按理是这么说,华蝶进门后却只看见华尉民坐在上头,猜测里的其他人都不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这个人坐在下首侧方,块头颇大,一身黑色武服,旁边放茶的桌子上摆着一把上鞘的刀。华蝶一进来他就盯着她,几乎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爹,不知道叫女儿过来有何事。”华蝶一副乖顺的样子道。
上首的华尉民绷着脸哼了声,神情闪过愠怒,最终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那个大块头说道:“这个就是我的四女儿,中意吗?”
大块头猛点头,几乎要留下哈喇子:“满意!满意!谢谢丞相大人成全!”
满意?什么鬼?华蝶懵了。
华尉民满意颔首,这才肃然对华蝶道:“这位是一年前立下守护边境大功的悍骑将军,平日忙碌,今年二十七还未娶妻,刚好你快到适婚的年龄,为父为你们牵线,日后成婚。”
华蝶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她过来不是为了赶她出去,而是为了告诉她,他给她弄了个婚约?
一会儿,华蝶才反应过来,华尉民这是打了另一个算盘,乱点鸳鸯谱将她嫁人断了后患,还能顺水推舟给这个大块头一个人情。
靠,华尉民这个老狐狸,说话不算话,明说了将人赶出去,竟然反悔使这种手段。
“爹,这事女儿得问过娘亲才行。”华蝶委婉道。
华尉民摆手:“你娘管这个做什么,你是我女儿,难道我还不能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