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萍面露欣喜:那我们赶紧去找啊!
韩念海问:有多远?你熟悉路吗?
刘萍说:熟悉,大概四百千米吧。现在就去?
韩念海说:方便吗?
刘萍站起身,说:好!我换身衣服!
刘萍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换了一身黑衣服,拎着小包,说:走吧!
二人下来楼,钻进了刘萍的白色别克。刘萍驾驶着,开出了小区,然后沿街道朝东跑去。
这时,停在小区门外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也启动了,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张镇给担任政协主席的刘书记挂了个电话,把事件和自请严重处分的想法说了说。刚才开会时,赵小文提醒他找找刘主席,他否了,其实他是不想叫别人知道刘主席过问。而他又必须得到刘书记的庇护。刘书记虽然离开了权力中心,可毕竟是市领导,依旧有比较重的话语权。刘书记是他的唯一依靠,这些年的进步始终得到了刘书记的栽培,而一旦遇到了大的困难,自然更需要刘书记的帮助。常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其实意思有两个,一是靠朝里的人做上官,二是靠朝里的人保住官。
为了叙述的方便,此后刘书记改为刘主席。刘主席听完,在电话里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我过去一再提示你,做事情要稳妥。结果呢,你干了不到一年,接连闹出事情,看来你不适合做一把啊。
张镇心里委屈,却不敢辩解。只好说:辜负您的期望了。
刘主席又说:你得罪了胡市长,他找你的茬也在情理之中。问题是,你确实有茬被人家找嘛!
张镇应声:是。
刘主席又说:前段你受了一次处分,再受一次严重处分,你就得挪位了。
张镇急忙表态:刘书记,我只有靠您了!
刘主席说:我靠边了,说话分量轻了,不知道还有人听不。这样吧,你先给市委苏书记直接送一个自请严重处分的报告,表示自己的态度,然后我再说说看吧。
挂断电话,张镇赶忙起草自请严重处分的报告,建议市委给予自己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降级处分。写完了,他把吴广叫来,叫拿去打印。吴广看了看,小心地说:张台,上边万一真按你的报告处理怎么办?
张镇说:处理就处理吧。
吴广不好再说什么,拿着草稿默默走了......
由平川去M省山阳,需要先向南跑一大段京沪高速路,然后过黄河,在河南郑州市西部再向西拐上另外一条高速路。上高速前,刘萍说自己没有跑过高速,也没跑过这么远的路,不敢开了。韩念海就又开。秋天的阳光照耀着四野,路面和两旁的树木反射出一个个亮亮的斑点。跑到郑州的时候,已经十三点多了。两人都感觉肚子饿了,就把车开进了服务区。服务区的车不少,韩念海找了个空位停下来。二人下车走进餐厅,各要了一份快餐,话语很少,很快吃完,又开车上路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直跟踪在后的那辆黑色轿车也从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驶出,继续跟行。
正是中午时分,高速路上车辆不多。韩念海开到了一百六十迈,路边的树木就如朝后唰唰倒去的长墙在窗外急速闪过。又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山阳市境内,在一个路口下了高速,顺着一条不太宽的柏油路朝西南部山区奔去。跟在后边的那黑色轿车迟疑了一下,也拐下了高速,保持几百米的距离跟在后边。韩念海和刘萍只顾朝前看,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跟踪。在山区里又跑了四十多分钟,终于看见了刘萍父亲出生的村庄。距离村庄还有百十米时,韩念海把车停住了。两人就商议怎么直接去刘萍爷爷奶奶的坟墓。韩念海打开后备箱,把出平川市区前买的一把铁锨拿出来,由刘萍引导着朝村庄后边的一块山坡走去。那山坡朝阳,从山脚到山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白色坟墓。那辆黑色轿车拐进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从车上下来两个黑衣男子,贴着路边,借助于树木的掩护,朝前快步赶去。
山坡上很静,不见人影,只有风吹杂草发出的瑟瑟声,几百个坟墓睡卧在松柏和杂草之中。刘萍指着一个坟墓说:这就是爷爷奶奶的坟墓。韩念海就仔细观察起来。圆圆的坟墓是水泥抹的,前边立了一块石碑,坟墓和石碑都完好无损,并且陈旧,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坟墓的左边是乱石铺成的人行道,右边侧斜着,是一块十几平方米的闲地,估计是给后人预留出的,边上栽了几棵松树,以区分和其他家庭墓地的界限。韩念海想,刘风江假若埋了东西,那么,应该在这块闲地里。可是,会在哪个位置呢?韩念海不懂葬穴规矩,以为儿子死后埋葬时必然靠着老人的坟墓,于是,他从坟墓边上开始插锨翻起来。一锨下去,总是乱石。韩念海就小心地一点点地深挖起来。可挖出了一米多远,依旧没什么发现。感觉累了,就停了下来,心里疑惑。刘萍掏出几块巧克力糖给他吃。
刘萍望着被挖开的土石,一脸怀疑,说:会埋在这里吗?韩念海也有点怀疑,可嘴上说:有没有挖完了再说吧!他吃着糖,看着其他的坟墓,忽然一个意识冒上来:会不会位置选择得不对?他急忙站起来,走到其他坟墓前去看石碑。在一块坟墓前,他终于看出门道来了,原来,儿子死后的埋葬位置不是紧靠着父母墓穴,而是在相隔两米左右。
韩念海自嘲地笑了,说:白浪费了力气!刘萍问:怎么呢?韩念海朝前一脚踏到那里,说:你爸爸的墓穴应该在这个位置!说着,操起锨走到那位置挖起来。一下锨,韩念海感觉乱石少,土质也没那么硬。他有些欣喜,开始小心翼翼地挖起来。当挖到一米深的时候,锨一插下去,忽听"嚓!"的一声,好像正插到一块瓷片上。他赶紧把锨抛到一边,伏下身子,用手去刨。把上边的土拨开,一个不大的黑瓷坛子露了出来!刘萍兴奋地大喊一声,有了!韩念海一下下地把坛子周围的土挖去,然后把坛子抱了出来。
此时,韩念海和刘萍的心怦怦乱跳。本能地朝周围看去,只有树木草丛在风中抖动,不见人影。韩念海解开坛子口的塑料布,把手伸了进去,触动着了里面的一个塑料包。他把塑料包抓出来,打开,一个崭新的MP3和几张写满文字数据的白纸袒露在眼前!刘萍手发抖,拿起MP3端详了一下,按下了放音键,但是,机器不动,看来是没了电。韩念海看着那几张纸,见上面写的是天达集团几个企业的资产、收入统计。韩念海声音颤抖,说:证据啊!证据啊!刘萍激动得满脸绯红,想仔细看看那些数据。韩念海制止了她,把MP3和纸张重新包好,交给刘萍,说:先别看了,处理完,得赶紧走!说着,他就要拿锨填土。
突然,两条黑影猛地蹿了过来,直扑刘萍。韩念海慌忙用锨去挡。那两条黑衣汉子闪躲了一下,拔出军用匕首,又朝韩念海扑过来。韩念海胡乱轮动着铁锨阻挡。刘萍此时吓呆了,蹲在那里浑身发软站不起来。韩念海边抵抗边大喊,快跑!可刘萍腿脚就是不管用,剧烈哆嗦起来。两条黑衣汉子挥动寒光凛凛的匕首朝韩念海出刺着,韩念海的肩头和胳膊中了几刀。殷红的鲜血浸透了白色的衬衣。韩念海疯狂地抡着铁锨,吼叫着,快跑啊!!刘萍神志终于恢复了一些,抓着小塑料包就朝山坡下跑。韩念海也边战边朝山坡下移动。
刘萍穿着高跟鞋踩在乱石堆砌的阶道上,没跑几步就摔倒了,那塑料包也摔出了几米远。韩念海和两条黑衣汉子都朝那塑料包扑去。韩念海抓到了,塞到裤兜里,拖着铁锨就朝山坡下疯跑。跑了几步,又折回头去拉刘萍。这样一来,两人就跑不快了。其中一条黑衣汉子一把扭住了刘萍的头发,把刘萍掼到了地上,又狠狠地挥拳砸在刘萍的脸上。韩念海愤怒地抡起铁锨朝那汉子拍去,正拍到那家伙的肩膀上。刘萍的鞋子掉了,惊惶地爬起来就跑。因为周围是坟墓树木,几个人扑打起来很不灵便。另外一条汉子绕过松树扑过来,朝韩念海的后背就是一刀,韩念海顿感剧痛,差点摔倒,可搏斗拼命的本能,使他更加疯狂地乱轮铁
锨!刘萍趁机跑下了山坡,朝村子方向奔去。韩念海朝面前的一个家伙猛地铲了一锨,然后拖着铁锨朝山坡下奔去。两个家伙紧紧追赶。奔下山坡,韩念海也想朝村子的方向跑去,可两个家伙已经扑了上来。韩念海感觉这样他和刘萍谁都跑不掉,便又拐身沿着山脚朝另外的方向跑去。两个家伙一见,只好一个去追刘萍,另外一个追赶韩念海。韩念海没跑多远,发现前面是一片灌木丛,满是荆棘,又转身朝另外方向的树林奔去,跑了几分钟,穿过树林,竟然来到了山路上!而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以为车里还会有人,就躲开轿车,越过山路,朝对面的一片树林奔去。那黑衣人紧紧追赶着。韩念海穿过树林,来到一座小山下,此时他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见旁边有一个草丛覆盖的石缝,便把那包东西掏出来,迅速塞了进去,随后又继续踉跄着朝山上爬去。山不怎么高,石头很滑。当他爬上山顶时,力气用尽,头晕眼花,一个失重,栽了下去......
此时,刘萍已经跌跌撞撞地奔到了车前,想打开车门,忽然想起车钥匙在韩念海手里,朝后一望,见那个家伙已经逼近,她顿感绝望,一时不知所措。当那个家伙快要接近时,刘萍忽然看到村庄里有人走出来,她立即有了主意,朝村庄跑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村头的人不清楚怎么回事,愣在那里只顾看。刘萍赤着两脚使出全身的气力奔跑着,她感觉肺要爆炸了,心要跳出来。距离村庄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她扑倒了,昏迷过去。那个家伙快速冲了过来。这时,村头观看的几个村民似乎明白了是坏人在追赶一个女人,便一起喊叫着冲过来。那个家伙一见阵势,慌忙朝自己车的方向逃去。村民们围拢在刘萍身边,有人认识,说这是刘风江的女儿啊!春节不还回来过吗?于是人们就抬着刘萍进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