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墨再次挡在自己面前,念山和尚脸色一沉,左手的雷光跳跃的更凶猛了,依旧一掌平推出去。
沈墨这次没再顾忌右手即将愈合的伤势,丹田内的灵气海沸腾起来,右臂的经脉被灼烧的火热,再次挥拳迎上。
又一次交锋,沈墨再退,念山也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退后的沈墨再次返回原地,挥拳而出。两人的就这样在门口硬刚,虽然沈墨每次都被击退,可又总能及时回来挡住念山迈出的脚步。
一拳一拳复一拳。
沈墨右手刚刚长出的皮肤再一次裂开,可他内心舒畅无比,他能感觉到在念山给的强大压力下,自己对气,对力,对精神,对身躯的掌控越来越高。灵气包裹着拳头,对抗对方指掌间的雷电,似乎只要一个念头,包裹拳头的灵力就能随意变幻大小和形状。
此时的他早已抛却重重繁杂的念头,一心一意全在对面的念山身上。天地万物皆远去,只余面前一座山。沈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念山厚重如山的气势前,自己显得那么渺小,可渺小的他,决心开山。
沈墨深吸一口气,连续出拳,无边的拳影聚合在一起,拳头上的真气炙热无比,仿佛要燃烧起来,在念山庞大的气势下,灼热的拳影第一次凝聚出自己的气势,即便是那么弱小。两人再一次交手。
轰的一声,沈墨的身影再次倒飞回去,小院的围墙四分五裂。
念山也倒退了两步,完全离开小院的范围。
“咦,果然不错,在我的奔雷掌面前居然领悟了自己的势,看来你果然与我佛有缘,跟我走吧,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境界面前低头,并不丢人。我会亲自收你为弟子,传你无妄佛法,以后勤修苦练,境界追上我也不足为奇。”念山心中惊讶,要知道自己可是金丹境,沈墨能凭借拳头挡住自己就已经令人刮目相看了,何况他还能把自己击退。住持的卦象果然灵验,这里应该是自己的机缘,机缘在物,也在人。一个沈墨已然如此,他身后的长辈想必也不俗,只要带回无妄寺,便是一桩功德。
整个红叶城境内,金丹境界已经算是大人物,元婴境便是城主的座上客,念山心里,沈墨的长辈即便是出窍境他也不怕,念山出门的时候住持特意给了他一张符篆,上面带有住持的一击之力,分身境的修士都不一定能接下。
沈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次返回念山面前,此刻的他,双拳焦黑,衣服双臂上的衣服已经破碎,裸露出的肌肉也呈焦黑色,可他内心畅快淋漓,和念山的交手,他终于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身体,而且,他也知道了什么是势。这一战,裨益甚大。
看着默不作声依旧挡在自己身前的沈墨,念山脸色沉了下来,“我心中惜才不是你自大的资本,你还是叫你家长辈出来吧,我下一击不是你能接的下的。”
沈墨不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念山脸色阴沉地抬起右手的禅杖。
沈墨眼中的世界再也容不下别的存在,满眼都是闪烁着雷光的禅杖,一道一道的闪电以禅杖为中心向外迸发着,弥漫了一丈方圆的空间,这哪里是禅杖,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雷球。整个天地随着禅杖一起压了下来,沈墨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可自身的体会却是那么真实,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势的强大。
沈墨调整着自己的节奏呼吸与状态,黝黑的双拳不屈地举起,拳头上灵气化形而出,跳跃成一朵朵火焰。面对着禅杖和雷光,拳影遮天,火焰壮大,我欲焚天。
雷光四溢,火焰漫天。
沈墨不知道退了多远,重重地砸在围墙上,墙壁坍塌。念山再退一步,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右手持禅杖,重新踏入小院中,“别挣扎了,跟我走吧。”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往沈墨抓来。
沈墨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丹田内的灵气海已经快要干涸了,此刻的他浑身酥麻酥麻的,别说抵抗,就连挣扎着想站起来都做不到。
“既然人家不愿意跟你去,说明与你无妄寺无缘,小和尚又何必强求?”一道红衣身影挡在念山和沈墨中间,在不远处树上看热闹的红玉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场了。
“红玉仙子确定要插手我无妄寺的事?要知道这可是住持亲自卜的卦。”念山止住脚步,就这样看着红衣少女。
红玉有些忌惮地轻扫了一眼依旧没有灯火的安静的屋子,开口说道:“小和尚,别说我没警告你,我家山主说了,山下不是山上,不要把你们那一套带到人间,有些人不是你们惹得起的。”说道这里,红玉不屑地轻笑了一下:“你们住持的卦象,有我家山主一句话管用吗?”
沈墨看着眼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女一口一个小和尚,念山还不反驳,有些想笑,只是那些雷电还在肌肉里,让他做不出任何表情。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挣扎着盘膝坐下,运转海川诀,调动丹田内为数不多的灵力运转周天。沈墨惊讶的发现,灵力运转之际,那些残余的雷电之力居然化作光点慢慢汇聚到经脉中随着海川诀一起流转,积水成溪。
念山环顾四周,小院的门已经消失不见,围墙也破碎了大部分,只余几间屋子完好无损。他看向正运功疗伤的沈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惹不起他?还是惹不起他身后的长辈?这是我无妄寺的事,还希望你们万启山不要干涉。”
“山主说了,这次遗迹开启,给这个少年一个名额。”红玉不慌不忙地说道。
念山蠢蠢欲动的身形停了下来,有些不甘心地看了沈墨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欲离去。
“你就这样走了?”没有灯光的小屋内,晚风的声音传来:“把围墙和门修好,否则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与无妄寺有无缘我不知道,倒是你不修好损坏的院子,你就与我有缘了,我这里还缺个看门人,免得深夜被恶客打扰。”
念山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右手死死握着禅杖,犹豫着要不要出手。他不得不惊叹沈墨的进步太快,若是带回无妄寺,住持自有办法把佛缘种在沈墨的心头,一个惊艳的修道胚子自此归无妄寺。如果带不回去,这样的年轻人就不应该放纵他继续成长下去,毕竟隔阂已经造成。
“你打破我住处的大门,所以终有一天沈墨会亲临无妄寺,打破无妄寺的大门。佛说因果,不外如是。”屋内的声音继续传来。
念山再也忍不住了,手上禅杖雷光大盛,破空往声音传出的小屋而去,雷光在黑夜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恍如流星。
只是这道流星在半空中就熄灭了,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念山只觉得自己的雷还有如山一样的势如同碰到了更高更磅礴的山岳,被迅速碾灭,然后在对面的势下,念山呼吸都困难。颤抖着从怀中拿出拿出一张泛黄的符篆,毫不犹豫的激发。一时之间,小院内佛光大盛,有虚无的佛陀身影出现在灿烂的光芒中,盘膝坐在莲花上,佛陀右手施无畏印,左手与愿印。佛像庄严。无尽的梵唱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沈墨心中升起一股膜拜的冲动,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得见真佛,应虔诚伏拜。
佛陀一现身便破开念山眼中无边的气势,右手印诀破空飞出,于万千诵念声中飞速变大,笼天盖地。
“灭。”轻咤声中,焚音退去,一道剑意自小屋旁凭空出现,无数佛光中,剑意被映照的毫无光亮。但这如风中浮萍一样飘忽的剑意,却毫不费力的斩破了遮天的巨手,斩碎了莲花和佛像,斩裂了泛黄的符篆,斩断了沈墨心底的声音。
夜晚安静下来,念山脸色苍白地一退再退,直到出了小院的范围才停住脚步。
“天亮以前修好围墙。”小屋内传出一句话便恢复了安静。
少女红玉也被惊天的气势压制,退到了沈墨身旁,右手抚胸,一脸庆幸的自语:“还好两边都控制了气势,没波及到我,好险,好险。”
沈墨看着念山和尚转过身去寻找砖石,显然准备修葺院子的围墙了。再看着红玉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有点不相信,看念山的表现,无妄寺应该忌惮万启山的,念山身上都有这样威力的符篆,沈墨可不信红玉会没有护身的底牌。
红玉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盘坐在地上的沈墨,开口说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沈墨。”
“什么?”
“沈墨。”
“好吧,沈墨小哥哥,你招待我在这里留宿两天,我给你一个去遗迹的名额好不好?”
沈墨撇了撇嘴角,自己明显比念山年轻很多好吧,你叫他小和尚,叫我小哥哥。再说了,刚听你和念山说话,那个遗迹的名额明显是你们山主许给我的好吧?话说,遗迹?什么遗迹呢?身体内残留的雷力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沈墨起身从屋里一手拎了个小桌子一手拎了张竹椅挨着自己原先的竹椅并排放好,然后转身躺在了自己的竹椅上。
红玉从自己的戒指里掏出一个茶壶,两个杯子。洒了些茶叶在壶中,随手掐了个诀,从虚空中引出涓涓水流入茶壶,盖上盖子,提起茶壶倒水入杯,淡淡茶香便已洋溢出来。
“一壶清茶,半空繁星,这才是生活啊。”红玉感叹着有样学样的躺在竹椅上。
沈墨起身取过一杯抿了一口,唇齿留香,不由赞叹:“好茶。”
“这枚丹药对你手上的伤有好处,就当这几天的房租了。如果你可以告诉我如何在面对境界比你高一级的对手时,手不受伤,我还可以送一些茶叶给你。”红玉随手弹出颗红色丹药给沈墨。
沈墨接过丹药,放入口中。以红玉的表现来看,不至于给自己一颗毒药,何况晚风姑姑刚刚出手震慑过,红玉也不敢给自己一颗毒药。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顺着咽喉而下,沈墨都能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在愈合,显然红玉的药比杨弃那个胖子的药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是红玉你这一脸关爱后辈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一口一个小哥哥的吗?
沈墨吃亏在他的交手经验少的可怜,所以在面对那头豹子的时候才会弄伤了自己的手,这次和念山交手,一个是旧伤口裂开,一个是念山是金丹境,他除了硬抗之外,别无他法。而且焚天决本就是至刚至阳的拳谱,讲究一往无前。至于不让拳头受伤的办法,当然是用灵气覆盖肌肤了,就如他最后几拳上燃烧的火焰。不过沈墨肯定还有更好的方法,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这个简单啊,用武器就行了。”沈墨微笑回答,以为这样我就拿不到茶叶吗?
红玉都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神情了,如果单以答案来说,沈墨的回答没毛病,我用刀剑砍人,砍不动顶多刀剑崩碎了而已,只要撒手及时,肯定不会伤到手的。只是我看你年纪轻轻就能在和念山的交手中领悟到势,想提点你提前接触意,你这一副图谋我茶叶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再弹出一小袋茶叶给沈墨,红玉没有了继续提点的心思。
“那个遗迹是怎么回事?万启山为什么又要留给我一个名额?”沈墨接过茶叶,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相信命运吗?”红玉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沈墨沉思了下,摇头,“我不知道。”
“命运或许就是万事万物运行发展的轨迹,从发生到结束,从存在都灭亡,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你能找对其中的点,就能窥到短时间内事物运行的轨迹。”红玉说道:“这是我们山主说的,我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山主还说如果你能看清事物运行的轨迹,便能知道在某一个点发生的某一些事情,这便是所谓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