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铜像不过是一个普通少女的模样,少女半坐在一块岩石上,眼神凝望着一个方向,表情也比较呆板,身上的线条勾勒也不是很流畅,一看就是流水线上的产品。
看着厉珹恍如看着艺术品的眼神,白鹿将身子往前移了几寸,想要仔细看看,难道是她不会欣赏?
见白鹿的表情动作,厉珹翘起嘴角,将眼神移到她身上,“怎么?你有兴趣?”
白鹿看着因为长期摩挲而颜色不均的铜像,“不是,只是觉得奇怪。”她老实回答。
厉珹从沙发上站起,走到铜像前,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细布认真地擦拭,待他擦拭结束,转头看白鹿:“这是我母亲留给我惟一的东西。”
怪不得,想必这铜像承载了许多关于他的过去,白鹿抬眼看半跪在茶几前的男人,“你的母亲……”好像从没听说过,关于他母亲的事。
见她问,厉珹抿紧嘴唇,开合间又觉得喉中干涩什么都说不出。
这时,管家静悄悄走来,微微弯腰看他:“先生,可以用餐了。”
那管家看上去三四十岁,脸上两撇胡子,样貌有些滑稽,说完话又退到另一边,静静等候。
厉珹向白鹿伸出双手,将她扶到餐厅。
刚一坐稳,餐厅大概有百来平米,里面并不是想她想象的那样有一张可以坐十来人的欧式大餐桌,而只有一张靠墙放置长宽仅有一米的小桌子,甚至都不能称为餐桌。
两人局促地坐在桌前,一人坐一头,桌子小到白鹿稍稍不注意就会踩到厉珹的脚。
见白鹿的眼神,厉珹夹起一筷清炒菜心放到她碗里,“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吃饭。”
白鹿抬头看他一眼,他眼神中没有孤寂也没有落寞,相反他对一个人吃饭这件事很坦然,似乎只是他人生中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也是,”白鹿戳戳碗中的菜心,自从重生变成白鹿,她就没再像从前那样一大桌子人热热闹闹吃过饭。
餐厅的灯光略弱一些,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黑暗中倒显得流光溢彩。
厉珹咧嘴笑,露出一丛白牙,那双蓝眼在灯光下变成茶色,一双眼定在白鹿身上,突觉得今夜的饭菜格外鲜美。
吃了饭,白鹿发觉右脚已经好了许多,但厉珹还是坚持要管家送她去房间。
来到房间,感谢了管家,她踏上厚重的地毯,右脚除了有些青紫却行动自如,她环顾一周,一如大厅的设计,房间也是古朴而典雅的欧式风格。
她发现自己的行李已经被人打开并一一收拾出来放置在柜子里,连内衣裤都被码得像商店里展示的一样。
她耳根发烫,只期望收拾的那个人不是男人。
‘明天上午,你陪我出席一个会议。’手机响了,厉珹发来信息。
白鹿回复‘ok’,关上手机。
她此时穿着浴衣,头发还湿漉漉地滴水,那水汪到肩上,又沿着皮肤滑下去。
她打了个激灵,一眼看到正前方电视里自己疑惑的表情,她起身拿毛巾盖在头顶,细细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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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白鹿站在窗前,阳光满溢,心情也很好。
天亮了她才发现,这别墅竟坐落在一处山崖上,俯瞰下去就是整个H城,如空中悬殿一般。
她站在窗前,一眼望去都是绿色,热闹又生机盎然的景象让她不由感叹。
“呯呯”有人敲门。
她低头将衣服检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她缓缓走上前,打开门。
是阿遥。
白鹿微笑,侧身让到一旁,请她进来。
阿遥脸色微红,还在为之前为厉珹提供白鹿的信息而不安。
见她不动,白鹿牵她的手,将她扯进去,“干什么扭扭捏捏的”说完抱着双手,背靠在门边的一个矮柜上看她。
阿遥脸色微恙,“白小姐对不起。”
白鹿静静看她,微笑着不说话。
“你还在怪我吗?”阿遥见她不说话,站在绵厚的地毯上,心情却很沉重。
白鹿摇头,大笑着走到她面前,手拍在她肩上,“阿遥,我说过,我不是你的老板,你不用对我这么谨慎的。”
阿遥当然明白,只是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始终白鹿都是第一个在工作中把自己看作朋友的人。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因为一件事就要分出黑白,之前厉珹对我做的,有他的私心,我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但你只是他的眼睛,难道我会不去怪人却怪一双眼睛吗?”
她眼神犹疑,到现在已经不知道究竟如何才是对如何才是不对。
阿遥听了她的话,心里一通感动,知道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当初我厌恶的只是他那些手段,可现在,我明白,这个世界没有那些手段成不了事,我可以妥协,是因为我不想再任由别人主宰我,你明白吗?”
如果她自己可以主宰一切,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阿遥说这些,但却又忍不住全都倾诉出来,最终她轻吁一口气,眼神与阿遥对视,空气中出现一丝不可言语的默契。
吃了早餐,阿遥将白鹿带到一间衣帽间,衣帽间秉承厉氏大而华丽的传统,里面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物、饰品、鞋包,一面面打到天花板的柜子排过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阿遥伸手进去打开按下开关,一道墙上的窗帘缓缓向两旁打开,白鹿远远看去,正好能看到一面海。
蓝莹莹的海面盛满她的眼睛,阳光从外面射进来,还没走过去就已经感觉到了温暖。
“厉总安排人给你打造的衣帽间,许多东西都只按照当季最新款给你准备,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另外采购。”
阿遥说着话,走到一旁的架上取出几本厚厚的商品名录,将白鹿带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白鹿呆呆地由着她带着走,一看那几本目录,全都是些国际顶级品牌,香奈儿都只能排在最末。
她手打开目录,眼睛却忍不住四处环绕,在一个放满珠宝的柜上看见她曾戴过的那套钻石首饰,只是被胡乱的堆在柜里。
她吞了口唾沫,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给她介绍目录的阿遥:“那厉珹究竟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