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鸢的周围,有一圈只有印染才能看见的结界将整个木鸢都包裹起来。
木鸢在坠落到断崖半山腰的时候开始往上飞。
木鸢越飞越高,下面的视野也越发开阔,达到一定高度以后,木鸢便平稳地飞行着。
和欢郡主紧紧地抓着木鸢,她探头往下看去,木鸢底下是绵延的群山和坐落于群山中的沛城,一个个小城、村落以沛城为中心向四周分散出去。
所有平日里看着庞大的建筑、景物都被缩放在和欢郡主的眼中。
“姝妹妹,你快看!那是朱雀街吧,那里面就是公主府了!”和欢郡主兴奋地指着下面说道。
“啊,那里好漂亮!等有空了我要去那里!”和欢郡主又指着另一处地方说道。
“诶诶,还有......”
和欢郡主的兴致一直很高,她在不知疲倦地讲,而印染则在一旁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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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漂亮了,”和欢郡主坐在马车里感叹道,“只是可惜了那个木鸢,竟然坏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惋惜。
“算了,幸好飞的时候没出什么事,要不然就麻烦了。我们看了两次景色,也该满足了。”印染看着和欢郡主道。
“没事,那翅膀不是在我们下来以后才断的吗,你别再多想了。”和欢郡主拉着印染的手安慰着。
不过也太巧了,偏偏在我下了木鸢以后翅膀就断了,和欢郡主心中隐隐有些怀疑。
印染见和欢郡主的神色略有不对,以为她是哪里不适,便问道:“怎么了?可是不适?”
“啊?”和欢郡主听见印染问她,她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些杂事。”
印染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靠着车壁休息,虽然布置结界不算太难,但在这个灵力难以汇聚的世界,她这样消耗灵力还是有些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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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莹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是温尚书的嫡次子温知仪。
温知仪在长公主办的宴会上就对羽莹存有好感,他是次子,所以家中反而对他的婚事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他提出要去羽家提亲时,温尚书和温夫人他们也都同意了。
在提出要去提亲以后,温夫人就特意递了帖子去探一下李思的口风。
其实,看上羽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其中看上太傅府权势的人居多,李思需要去多打听一些那些公子的人品,也要顾及羽莹的意见。
虽然只是庶女,但羽家阳盛阴衰,羽莹待遇较之嫡出也算不得差。
经过李思的探访和羽莹自己的意见综合以后,她和温知仪的婚事便定下了,在明年开春以后,他们便会成亲。
或许是因为定下了婚期,羽莹一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绣嫁衣,也没再去找印染的晦气。
这三年以来,羽莹从来没有在印染那里得过便宜,她和印染不对付也被众人看在眼中,但是,终究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她的较量也从来只是她自己的独角戏。
印染没有羽莹来找麻烦也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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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二日,印染祖母的六十大寿。
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她的六十大寿自然是大宴宾客。
所有沛城中的官员都带着家眷来参加了寿宴,一些皇子公主们代表皇家也出席了,宫中也传来了赏赐的圣旨。
老夫人全程都很开心,她一直拉着印染和那些夫人们交谈着。
在宴会到达尾声,老夫人经过一天的折腾也已经有些疲劳了,她望着东面,眼中露出一丝失望。
拍了拍印染的手,老夫人站起身和众人道别,羽偲观和李思则送宾客离开。
老夫人在宾客离开以后,便在印染和老嬷嬷的陪同下准备离开。
“母亲。”
一声突兀的叫声在老夫人和印染身后响起。
老夫人握着印染的手略微收紧,还微微颤动着,她的身子也有些僵硬。
“母亲,是我,敬轩回来给您拜寿了。”羽偲璠走上前说道。
印染抬头看向老夫人,她浑浊的双眼已经蓄满泪水,嘴唇也在上下抖动着。
放开抓着印染的手,老夫缓缓转过身,她看向已经站在她身后的羽偲璠,眼泪从眼眶中喷薄而出。
羽偲璠抿唇,他对着老夫人跪下,然后向她磕了三个响头,“母亲,儿子不孝,时隔十四年才回来看您。”羽偲璠的头长叩在地上,哽咽地说道。
老夫人蹲下身子将羽偲璠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看着羽偲璠,老夫人又哭又笑,羽偲璠的眼眶也红着。
“母亲,敬轩回来是好事,您怎么还哭上了!”羽偲观从李思手中接过帕子给老夫人擦眼泪。
“对啊母亲,二弟回来是好事,您该高兴!”李思也走到老夫人身边安慰道。
“对,对,该高兴。”老夫人抹了抹脸,用沙哑的声音开心地说道,她紧紧抓着羽偲璠的双手,似乎生怕对方突然消失不见。
仔细地看了看羽偲观的脸,老夫人的眼眶不由地又红了起来,她摸着羽偲璠的鬓角,“轩儿也老了,都十四年了。”
羽偲璠抓着老夫人的手,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
抱住老夫人,羽偲璠哭着叫着:“母亲,母亲——”
羽偲观在旁边看着也不由红了眼眶,李思则在默默擦着眼泪。
印染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着,眼眶和鼻尖都微微发红。
这便是亲情,是她曾经羡慕渴望却又遥不可及的感情,现在,她正在体味着,肆意地品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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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些,这是你最爱的莲子羹,还有这个醉鸡,都是你爱吃的。”老夫人开心地给羽偲璠夹着菜。
羽偲璠扒着碗里的饭,听着老夫人的话,不由地又酸了鼻尖,他点点头,静静地低头吃着饭,顺便平复心中的情绪。
羽偲观和李思看着老夫人和羽偲璠的互动,都不由欣慰地喟叹。
印染因为是小辈,所以被打发着回去休息了。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羽偲璠,看着他在身边吃着自己夹的菜,她露出了十四年以来最释然,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