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林郁寒便催促众人启程。
苏梓在迷迷糊糊中被阿笑伺候着洗漱完毕,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轱辘轱辘的车轮更像是催眠曲,让苏梓坐在车内只打瞌睡。
“小姐,你昨晚没有睡好吗?”阿笑看着苏梓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精打采,不有担忧地道,“这林大人说,约莫午膳时间我们就到风化了,到时小姐会先被安排在驿站内歇息……”
“好了好了,阿笑,我稍微眯一会,等下就会好很多了。”苏梓打断阿笑的话,阿笑什么都好,就是话实在太多了些,不过,也得怪昨天碰到的那个怪人,不仅强抢了她的烧鸡,还浪费了她许多精力与时间,只可惜,到了最后,她居然,居然连这个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好吧,小姐,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吧。”阿笑看了一眼没精打采的苏梓一眼,无奈地道。
苏梓是被阿笑摇醒的。
“怎么了,阿笑?”苏梓揉揉惺忪的双眼,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小姐,方才林大人说再过一个时辰便到风华了,让我们好生准备一番。”
阿笑所谓的好生准备一番,自然是换上华服,再稍微涂抹点脂粉。
因为苏梓实在不习惯繁重的华服,因此一路走来她都是穿着便服,而等到了帝都风华,选秀的所有人都必须穿着正装她也就没辙了。
在阿笑的帮助下,苏梓终于是在进风华前将自己整理完毕。
林郁寒在风华有自己的府邸,而既然进了风华,那也算是完成了苏秦项的托付,因此他便辞别苏梓一行人,放心往自己的府邸去了。
到了驿站,负责接待的官吏一听说苏梓一行人的来意,便放行了。
苏梓被安排在驿站靠近大街的一个院落里,一路走去,还碰到很多着装各异的人,想必是这几日陆续抵达风华的选秀小姐家的人。
“在选秀那日之前,苏小姐便暂时住在这里吧,若是有需要,直接派人来找下官即可。”驿站想的很周到,为了方便照顾选秀的小姐们,特意调遣了一些女官过来,负责安排苏梓日常的女官跟高嬷嬷一样姓高,这让她很是感到亲切。
这日接下里的时间,苏梓就在看着阿笑忙忙碌碌给自己布置房间中度过,外面繁华的大街与自己所住的院落只隔了一条街,那喧嚣的人声直勾的她心痒痒的特想跑出去,可惜这里是帝都而不是沧州,虽然爹答应自己可以不被选上,但是若是出了点差错,丢了爹的脸的话,这样的事,她还是会努力克制自己的。
转眼,还有三日就要进宫选秀了,各地的佳丽也在这几日内陆续抵达风华,看着一个比一个端庄,一个比一个温婉的人儿,只让苏梓艳羡不已。
“小姐,你也长的不差,为何要羡慕人家?依阿笑看,小姐是这些秀女中最漂亮的了。”阿笑嘟着嘴在一旁道。
“好了好了阿笑,我是你的小姐,你当然觉得我好看,但是,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过第一遍筛选我就谢天谢地了!”苏梓边看着各色风味的美女们,边乐呵呵地道。
“让一下,请让一下!”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有点上了年纪的女官,她一路尖叫着,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以及她身后的人身上。
她身后的那个女子,一袭红纱遮面,一身大红的华服,乌黑的头发,就这么站在那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因此虽然大家对这个打破了这里和谐的女官没什么好感,却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那女子在女官后面款款走来,姿态极其优雅,似一朵盛开在夏日的红莲,老天似乎要将它所能表现出的明艳,极尽全力地表现在这个女子身上。
“阿笑,她是谁?”待到红衣女子和女官一行人走远,周遭的人才开始窃窃私语,苏梓也不由得问阿笑。
“呃,不知道”擅长八卦的阿笑第一次被难住,不过她随即又道,“待阿笑去打听打听。”
还未等到苏梓说什么,阿笑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苏梓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安静地装她文静的苏大小姐。
“你叫苏梓?”突然间,一个身着蓝色裙装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苏梓疑惑地道。
“我叫海明月。”那女子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海这个姓并不常见,海家的女儿有资格进宫选秀的,大概也就是扇城府尹海耀家的女儿了。
“原来是扇城的海妹妹,不知道海妹妹有何事?”苏梓暗自庆幸来风华的路上林郁寒为自己恶补过大夏那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
“啊,我比海妹妹那么略大几天,称一声妹妹,相信海妹妹不会介意吧?”苏梓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比海明月大,更何况,自家老爹苏秦项虽然也是府尹,但是却比是探花出身的扇城府尹地位高出一截,因此海明月虽然是不服,却是也不好说什么。
“你你你……”海明月直被苏梓气的说不出话,自家老爹海耀当年与苏梓的老爹苏秦项一同科考,却只得个探花,因此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前来风华,临行前,自家老爹海耀那可是千叮万嘱说自己当年被苏秦项抢尽风头,一直不服气,希望海明月这次来帝都选秀可以将苏梓比下去……
她可是寄托着她老爹多年来的夙愿啊!但是来了这么几日,她暗暗观察过苏梓,苏梓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见人也都客客气气,细声细语,因为苏梓是块好捏的软柿子,却不料才刚一接触便落了下风,海明月气得一跺脚就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连声道别都忘记说了。
苏梓在内心笑开了花,这么沉不住气,怪不得爹老是说那扇城府尹也是沉不住气,本来可以得榜眼的他,就因为太沉不住气,给主考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因为才华横溢,主考官实在不忍心埋没人才,因此才勉勉强强给了个探花。
俗话怎么说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在海家父女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小姐小姐!”当苏梓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院落不久,失踪一段时间的阿笑风风火火地跑来。
“小、小姐!我我,我打听到了!”阿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了好了,慢慢说。”苏梓赶紧给阿笑拍拍背顺顺气。
“刚才那位红衣服的小姐,据说是前任太宰的孙女。”阿笑道。
“前任太宰的孙女?”苏梓脑海内立马过滤了一遍官场关系。
前任太太宰,是太祖皇帝的左右手,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只要一有要事,则必须要找前任太宰商量,其中所传甚广的一件事是,当年太宰有段时间得了重病因此暂时在外养病,那年太祖皇帝正好想要出征西北,但是朝中官员所持意见不依,太祖皇帝自己也举棋不定,然而太宰的病还未痊愈,并不能赶回帝都,因此太祖皇帝亲自策马前去请太宰拿主意。当然,光是这样是不够的,太祖皇帝甚至还娶了太宰的亲妹妹为宠妃,太宰一族的权利达到巅峰,后来,太妃娘娘的侄女又成为先帝的皇后,而在太宰正如日中天的时候,太宰竟然隐退了……
“你确定……是那位太宰的孙女?”苏梓有点不敢确定,照理说,太宰家的孙小姐想要进宫,那是易如反掌,为何还要这样费尽周折,走个选秀的过场呢?
“是啊,没错的,我跟厨房的周婶打听的呢,听说这位孙小姐脾气古怪,此前一直流落在外,近几年才被找回,圣上曾想过直接让孙小姐入宫,然而这位脾气古怪的孙小姐却硬是要参加这次选秀,唉,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阿笑叹了口气。
“每个人呢,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位孙小姐选择这样进宫,也许这是她对自己自信的表现吧。”苏梓拍了拍阿笑的肩道。
“也是哦。”阿笑在一旁点头赞同,“她看上去很优秀,会是一个劲敌,小姐,你可要努力了。”
苏梓苦笑了一下,她没有告诉阿笑,自己这次来帝都,一是为了应付爹的任务,二也是为了,暂时躲避那个人。
那个人……易旭。
一想到易旭,心便没来由地开始痛。
她以为保持距离就可以忘记,但是仙子她发现这一切都太天真。
有了距离就不会痛了吗?
不,你错了。
有距离。
更痛。
选秀还有两日,驿站内的秀女们也逐渐抱团,一来是选秀之时有个帮衬,二来,若是入了宫,日后也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苏梓是抱着打酱油的心态来的,阿笑急着让苏梓出去认识些人,还介绍了几个自己这几日相处的不错的丫鬟们伺候的小姐,苏梓都是笑笑不说话。
这里现在让苏梓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位红衣登场的,太宰家的孙小姐。这几日苏梓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那位孙小姐,但是遗憾地是,这位孙小姐出身高贵,居住的院落也层层侍卫巡逻,外加她本身也不出门,因此众人还只有在她初入驿站的那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