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秦绡止不住地咳嗽。
“秦姐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快让叶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叶子担忧地看着咳得满脸通红的秦绡。但是秦绡却摇摇头断断续续地道:“我、我没事,只、只是、是前前段、段时间受了伤,这、这几日练、练舞太、太勤累、累的。”
“可是秦姐姐,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不我们不跳了吧,带着枫哥哥,我们、我们离开大夏,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叶子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秦绡还是摇头:“叶子,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叶子自然是不肯离去,虽然她是秦绡救回来的,但是相处最多的还是墨枫,墨枫为了秦绡不惜毁去自己的双目,自己的骄傲,秦绡在他生命中所占的份量实在太大,她知道若是失去秦绡对墨枫来说会失去他生命中的承重,自己虽然心存嫉妒,但是她知道自己跟秦绡完全没的比,此在秦绡一再拒绝她的帮助后也只能摇摇头离去。
待到叶子离去,秦绡撩起自己的袖子,看到手臂上的生命线已经走去了一小半,苦笑了下,这就是她坚持不肯让叶子把脉的原因,因为只要叶子一把脉,那么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暴露,然后叶子会告诉枫弟,若是这事被枫弟知道,那么,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只是,她秦绡,这次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前来赴约,从踏出那个苦心经营多年的庄子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绣红螺,乃是产自漠北深处的一种虫,它能吞噬人的神经,让人觉察不到身体的异样,然后毫无察觉地死去,这曾是漠北皇室为了惩治皇亲贵族而特意培育出来的,七杀楼派人潜入偷偷拿了点出来交给楼中医师,将它培育成了能在吞噬神经的同时会有红线自手臂处出现一路衍生到手心,在手心处形成螺状的花纹后,也就是那人寿尽之时。
秦绡的手紧握,指甲甚至在手心上留下一道道月牙的血痕。
水榭小筑这几日据说要整改因此关闭三天,人们纷纷猜测这是水榭小筑即将推出新花魁了,毕竟原来的花魁现在已经成了老板,若不是十分重要的客人,想必不会亲自出马了,这样的传言传到苏月衣耳里她也只有苦笑的份。若是这样,倒好了。
是的,据说那位神秘的客人已经到了沧州,不日便要观看秦绡的舞。她也将秦绡的意愿传达了过去,秦绡说她跳舞可以,但是希望不要声张她还活着的事,她想好好过完接下去的日子,原以为对方不会理会这样的条件,既然都知道了秦绡的身份,隐瞒还有什么意义呢?!苏月衣是这么想的,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那位神秘的客人居然同意了。
跳舞的日子定在五日之后,这几日,水榭小筑里的人都神色匆匆,即使整个水榭小筑都布置得喜气洋洋也掩盖不住他们眉目间的忧愁,苏月衣更是这几日着急的口中都上了火,即使秦绡一再保证她那边不会出任何问题。司溟和苏梓也没事就往这边跑,苏梓是自从见识过秦绡的舞之后差点又想拜秦绡为师,司溟当然没有这么单纯,她来,是为了观察秦绡服下那东西后的身体状况。
终于是到了那天,苏月衣几乎是一夜未眠,早早便起来张罗,秦绡他们但是睡了个好觉,直到她去喊了才起床。
“看你们昨夜睡的不错,想必定是成竹在胸,今日,水榭小筑的存亡权看你们了。”苏月衣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没底,秦绡的舞的确让人叹为观止,但是那位神秘客人可是大有来头,不知道秦绡的舞能否博得他的欢心。
“苏姑娘请放心,秦绡虽是多年未跳,但是能否让客人满意秦绡对自己还是颇有信心的。”秦绡自然是看出了苏月衣眼中的担忧,赶紧道。
神秘客人姗姗来迟,一身华衣的他坐在轿中,四个轿夫均是妙龄少女,一路轻功耳而来,风吹起纱帐,人们满以为可以窥得这神秘人的容颜,却不料那人脸上,竟带着银质的面具。人们不由得一阵唏嘘。
“来了来了来了!”一早便自告奋勇过来帮忙的苏梓小跑进来。
“看清楚了吗,长什么样子?”叶子赶紧问道。
“呃……具体没看清。”苏梓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挠了挠头,“我……我再去看看。”
“要你何用?!”叶子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苏梓气极,要不是司溟眼疾手快,只怕两人这就打了起来。
这两人可奇怪,年纪相仿却谈的来的时候就像亲姐妹,谈不来的时候就相互吐槽。众人摇摇头。
“好了别闹了,等下人就来了,我先去接人你们给我在这里老实待着忍也就今天一天,过了今天你们爱干嘛干嘛,我一概不管你们!”苏月衣边说边冲了出去。
苏月衣刚到门口那神秘客人已经下了轿子她赶紧将他迎进屋内。
“公子这边请。”苏月衣一路陪着笑带这位神秘客人到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地方。
这是一个以荷塘为背景的水上舞台,苏梓和司溟躲在一边偷偷看着。
“小溟,这就是苏月衣那女人说什么都不让我们看的地方啊,看上去布置得还真不错!”虽然对苏月衣一直抱有莫名的敌意,但是这一招水上舞台可真真是震撼到了苏梓。
司溟并不会像苏梓这般,反而拧紧了眉头,什么水上舞台,这分明与当初她修炼时的一个机关阵差不多,她原以为秦绡只是一个七杀楼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个,这个是只有七杀楼的楼主和长老以及他们这些老杀手们才能知道的。
琴声铮铮如流水缓缓浸润入耳,人未到,音先起,有小舟自对岸而来,墨枫一身青绿色长袍怀中抱琴坐在船头。而撑船的船夫竟是叶子她还调皮地向众人挥手打招呼。
小船从莲叶间轻轻滑过停靠在舞台边,白色的烟雾升起,头顶突然一片光亮映的整个舞台犹如白昼,一袭红衣的女子自空中缓缓降落到台上,犹如一个流落人间的仙女。
除了那位神秘客人因为面具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其余人均是张大着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月衣偷偷瞄了神秘客人一眼,心想着,这秦绡的“大夏第一舞姬”可真不是盖的,前几天突然提出要在这里搭建一个舞台的时候她差点以为秦绡疯了,好好的屋内不跳非要在水上搭台子跳,她不同意,秦绡居然还说若不是这般,她便不跳,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秦绡这招还真是漂亮。
琴声开始转变,由最初的平和舒缓慢慢地加快节奏,秦绡的舞步也越来越快,她在台上不停旋转,从最初的仙女慢慢成了一团浓烈艳丽的火焰,在台上跳动。
好一支倾城之舞!在场众人均在心中暗叹。
神秘客人目光流转,手指慢慢紧握,仿佛眼前这一幕触动了心中的什么。
突然,台上秦绡将身上舞衣一脱,里面竟然穿着兽纹的舞衣,而那件红色的舞衣在秦绡的手中很快便成了一根红色的鞭子。墨枫的琴声也开始转变。
“山中人兮芳杜若,披辟荔兮带女萝……”少女的歌里空灵中带着哀愁,缓缓而来。
神秘客人突然站了起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秦绡。
秦绡这一舞名“山鬼”,是根据古人的诗歌改编,现在在她和墨枫的改编下,这支山鬼讲述的是两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少女从认识到分开的故事。
台上歌声还在继续,台下神秘客人已经走到岸边,苏月衣本想阻止,但是后来一想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待到一舞毕,秦绡、墨枫、叶子三个人齐齐站到台上,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乘坐小船离去。
“公子,可还满意?”秦绡离去许久之后,苏月衣才赔着笑脸问道。那神秘客人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只这一点头,便让苏月衣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终于是过了这关,水榭小筑保住了。
神秘客人并没有过多逗留,很快便离去,但是他派人给苏月衣留了口信。
“什么,明天再来?有没有搞错?他不是说只要看秦姐姐跳个舞就好了吗?”叶子大声嚷嚷着。
“这……”苏月衣自知理亏,为了小筑的安全,她在没有知会秦绡的情况下答应了那位客人,此刻也只好厚着脸皮前来。
“无妨,他来便来,只是,明日我不用再跳了吧?”秦绡道。
“他说明日只是过来看看你。”苏月衣赶紧接话。
秦绡点了点头:“你们都出去吧,今日我累了,想好好休息。”
于是,连带着叶子,也跟苏月衣一样被请出了秦绡的房间。
待到脚步声和叶子的嚷嚷声再也听不到了,秦绡终于是张开口“哇”地一声将堵在喉口的血吐了出来。
是暗红色的血,秦绡急忙看自己的手臂,那一条红线,竟然已经牵到了手腕处!
上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秦绡眉目间,满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