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行了一阵,来到一所宅子前。
这所宅子筑在一个小湖边,占地虽不阔,却建得十分豪华富丽。
大门开处,一个十四五岁的秀气女孩探出头来,看见晁旭,脸上神色似喜似怨,微嗔道:“你还来做什么?你既然不要娘亲,干嘛还要来?等娘亲死了你就高兴了吧!”
“我这不是给你娘亲送药来了吗?”晁旭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药,“快去煎给你娘亲喝。”
那少女接过药包,脸显愁容道:“娘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这药管不管用呢!”
“这药是总部李郎中开的,说能延长你娘亲三年之命。”晁旭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串闪闪发光的明珠,笑道:“桐桐,瞧我给你买了什么?我因为忙,少来陪你们,其实我最疼你和你娘亲了。”
那少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接过那串明珠左瞧右瞧,随即双手捧起戴在项间。她左右转动脖子自赏一会,转目之间注意到站在门外的青琉,秀眉微蹙,敛容道:“他是谁?又是你在别处养大的私生子吧?”
晁旭板脸道:“桐桐你瞎说什么?这位小兄弟我也今天刚认识,我俩一见如故,所以请他来共饮一杯。”他又转首对青琉和声道:“小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儿,名叫晁晓桐。小女野惯了,说话不知轻重,小兄弟请勿见怪。”
晁晓桐嘟嘴道:“谁野了?就算我野,还不是你害的?谁教我是一个没名没份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说着眼眶湿湿的。
青琉一怔:私生女?
青琉被引入一间房中歇息。刚在椅子上坐下,便听隔壁房中传来女子咳嗽声,那女子越咳越厉害,咳嗽声中夹着呻吟声,显然那女子身有疾病。
青琉闻苦若己,颇有不忍,当下闭眼用分神之目观察,只见隔壁房中一张木床上半卧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中年美妇
的肺上长着一个拳头般大的黑瘤。
青琉暗惊:“这是黑石瘤啊!父亲曾经说过,黑石瘤是绝症,药物很难医治,看这情状,或许只有木灵子师父的青灵叶才能救晁晓桐之母了。”
他当下起身出屋,来到隔壁房中。
晁旭父女已在房内,听青琉说想给晁晓桐的母亲治病。晁晓桐用万分怀疑的目光看着青琉,心想:娘亲病了快一年了,把远远近近的名医请来都治不好,都说娘亲患了绝症,你一个小毛孩能给娘亲治病?
晁旭却是知道青琉是青神医的儿子,喜道:“小兄弟快给我妻子看看!”
床上美妇闻言开口道:“我不是你妻子,别玷污了'妻子'两字!”语声中含着几份幽怨。
晁旭容色一滞,和声道:“好了,算我说错行了吧,小玲珑,你有病在身,莫要动气。”
青琉当下取出青灵叶,将它贴近那美妇身体,以意导气,引青灵气进入美妇体内,清除其肺上之瘤。
那黑石瘤居然渐渐变小,不一会化成一团黑气逸出美妇体外。当然,这些只有青琉能察觉到。
美妇却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疼痛和滞闷已渐渐消失,精神一振,开口向青琉致谢。
晁晓桐大喜过望,向青琉投来感激的眼光。晁旭则略微露出惊异之色。
青琉回到初入那间房子。
此时已近黄昏,温煦的阳光从一扇精美花窗透入,斜照在地板上,亮晃晃的耀人眼目。
青琉临窗远眺,只见窗外是一个碧绿的小湖,湖中有一群水鸟贴水扑腾嘻戏,有一只水鸟忽然嘎鸣一声冲天而起,向远处山岭飞去。余鸟随之纷纷飞起跟随而去。
青琉略生感伤,心想:那些鸟真是悠闲得很啊,没有劳碌奔忙,没有恩怨情仇……
他回身在椅子上坐下,刚想修炼一会,门口人影忽现,晁晓桐捧着一碗汤走进房来。
晁晓桐把那碗汤轻轻放在桌上,笑盈盈道:“小弟弟,谢谢你为我娘亲治病,我娘亲好得多了。这碗莲子灵菇汤是姐姐我特意为你做的,你把它喝了吧!”
青琉听她亲热地叫自己“小弟弟”,心中一暖,不由想起被害的姐姐,昔日在长春谷中,姐姐也是这样亲切地称呼自己的啊!可如今,她已不在人世了。
他当下双手捧起汤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说道:“谢谢姐姐!姐姐你做的汤真好喝!”
晁晓桐“卟嗤”一笑,说:“瞧你那猴急样,三天没吃饭了吗?小心烫着。”
青琉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话道:“姐姐,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晁晓桐脸色一暗,轻叹一口气,道:“我是个私生女,我娘亲只是我爹爹偷偷娶的小老婆,我们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哪里?”
青琉不太懂什么小老婆大老婆的事,说:“这地方很好啊,有山有湖,夏天在湖里游水才好玩呢!”
“你会游水吗?”晓桐问道。
青琉道:“我不太会,我一向住在山谷里。”
晁晓桐道:“没关系,以后只要你常来这里,我可以教你游水。以前天气热的时候,我也常常跟娘亲下这湖里游水呢。”
两人相谈甚欢,聊了好一会,晁晓桐才出房而去。
青琉当下一个人在房里修炼以神御物之法。以神御物之法他虽已学会,但艺无止境,他的幻树神功远远未臻巅峰之境,所以一有闲暇他便修习不缀。只是地非幻树洞,灵气稀薄,他修习起来进步较慢而已。
他恍惚坐于椅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耳际忽然有人语声传来,听声音是晁晓桐与其父晁旭在争执。其实此时晁旭父女在一间地下室中,有重重门户隔音,换常人根本听不见,但青琉的五官觉知特别敏锐,身体又处在修炼时的最佳状态,所以听得到。
只听晁晓桐的声音道:“爹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个刘青小弟弟真有那么厉害的武功秘籍吗?”
接着是晁旭的声音:“什么刘青?他随口说的假名你也信?据孙掌柜调查,他的名字叫青琉,是青神医的儿子……”
青琉听他们谈到自己,更加凝神倾听。
只听晁旭说:“……桐桐你想,青神医被人杀害那日,青琉还是一个不会武艺的平常小孩,可他钻进长春谷那个泉水洞一年后出来,却练成了绝妙的剑技,一身内力也深不可测,所以他一定在那泉水洞内获得了前人留下的极高明的武功秘籍!”晁晓桐说:“爹爹,算了吧,你的剑术已那么厉害了,何必还贪图别人的剑技呢?”晁旭说:“虽然爹爹的剑术少有敌手,获得了'晁天王'的称号,可跟青琉的剑技比起来,爹爹这点本事又算什么?爹爹的剑法虽然又准又快,却发不出剑气,人家却能发出剑气,可伤敌于无形,比爹爹可高明多了。或者说,爹爹会的只是凡人级的剑技,人家青琉的可是仙人级的剑技啊……桐桐,等爹爹将来学会了仙人级剑技,天下无敌,你也脸上有光是不是?”晁晓桐说:“爹爹,就算你要学青琉的仙人级剑技,求他教你就是了,何必这要算计他呢?”晁旭怒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仙人级剑技何等珍贵?他会轻易传给别人?用来给你娘亲治病那块树叶一样的东西可是珍稀异宝,他会随便送给你?”晁晓桐道:“你那么懂事,干嘛不亲自去?却要我做狗腿子?”晁旭说道:“你刚才拿汤给他喝,他毫不犹豫就喝了,说明他对你很信任,换我去他可能要起疑了,咱们得趁热打铁!等会你再去煮一杯参茶,把这包迷魂散混入茶水中,再给他送去,他喝了之后会神志不清,任人有问必答,爹爹便能探出他所学剑技的奥秘了。”
青琉只听得冷汗涔涔背脊发凉,他做梦也想不到晁旭居然包藏祸心图谋剑技,其实自己能释放剑气也是机缘巧合,须要羊太公所授剑法加上青灵气内劲才成,别人又怎学得来?
这时晁晓桐带着哭音说道:“我不!我叫他小弟弟,他叫我姐姐,我怎能害他?”只听晁旭怒道:“你去不去?是爹爹亲还是他亲?你如果不去,就别再叫我做爹爹!”
一阵沉默,等了好一会,只听晁晓桐机械似的声音说:“好吧,我去,谁叫我是一个私生女呢?”
听到这儿,青琉便无心再听下去,只觉一阵心伤气恼:“我好心治好他妻子的病,他却恩将仇报要算计我,怎么会有这般没良心的人?那个……晁姐姐说可以在这湖中教我游水,我本打算以后常来的……可是,这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他转念间又寻思:“我该如何做呢?现在一走了之吗?不行,那晁旭如此可恶,应该给他点惩罚,不能太便宜了他……现在去把他杀了吗?不行,这样会惹晁姐姐伤心的……那要怎么惩罚他呢……不如待会我假装被迷昏,看他怎么对我再说吧。”
青琉进而又想到:“如果我假装迷昏时晁旭要用剑杀我怎么办?必须准备好后发制人的武器……如果我假装迷昏时晁旭要搜我身子拿走我的布袋怎么办?布袋里可是有医经和金叶子等物啊!不行,必须先把东西藏好!”
他游目四顾已有主意,当下把青灵叶、金叶子、医经等物放入布袋装好,然后穿窗而出,跳上屋顶,将布袋放置在屋顶上。然后返回房中,在房里找到七八枚绣花针,把七八枚绣花针分散放在房中各处,待会只要察觉晁旭对他下毒手,他便后发制人以神御物用绣花针把晁旭杀了。
做好这些后,青琉临窗而坐,静侯晁旭父女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