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虽无,林有道却并不怎么忧心,她仍安稳地坐在林零一肩上,指挥它继续向前。没几步,他们就离开了逼仄的峡谷内部。
走出谷口,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展目望去,前方是一片平整空旷的灰色土地,地面上瞧不到任何活物及植物。这里的天空看起来很低矮,仿佛触手可及。天光极亮,但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天空无垢无尘,看起来就像一面光滑的大镜子的镜面。不过,这镜面似乎不算完美,尚存有一点点瑕疵,在西北角的天际,隐约可见一个小如芝麻粒的黑点。
在他们往前方空地又迈出一步后,原本静寂的空间多了声响。潺潺的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由小及大,渐至涌潮般巨响。伴随着巨响而来的是地动。很快,他们就亲眼见证了一道河流的产生:在他们前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地面陷落,形成了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宽幅大约一百八十米的、弯弯曲曲的壕沟,而后,水流如浪涌来,眨眼填满壕沟,那里变成了一道水流湍急的河流。河对岸,无数的花草树木从地底冒了出来。有花有草有树有水后,原本灰色的世界立时鲜活起来了。
林有道用探测仪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能量场波动的痕迹。思考了下,她猜测道:“这里……也许是个自成一体的幻境空间。”
如林有道这般,既然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自然会对空间知识有所了解。像她自己的幻境空间,虽然幻境空间里的一切都由她操控,随她心意变化而变化,但她的空间有一个缺点,她的空间不是靠她自身修为能力供给运作的,她对空间的掌控建立在林零一的自主协助以及大量灵石的填充,换句话说,她的空间靠烧灵石供应动力。这样的空间就不能称为自成一体的空间。而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则不一样,林有道没有观测到外力涌入的痕迹,它应该是完整的,是一个拥有自己的生态系统、能独立存在、独立运作的空间。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情况真是她猜测的这般,那意味着他们确实遇到麻烦了。他们恐怕很难找到出口。
不过,依照目前的形势,再多的忧心都是无用的,他们只能继续向前去。林零一载着主人飞过河面,降落到对岸的森林里。他们继续往里走,一开始很顺畅,然而很快,他们就被这座看起来很普通的森林摆了一道。
这竟然是一座迷踪林,这座森林的任何“部件”都会自己移动。好比说,林有道他们刚走过一条两边长满荆棘的林间小道,在经历几次拐弯、几次不同的岔路选择后,他们再次遇上了一模一样的一条路以及相同的岔路口。
他们迷路了。
不过,迷踪林并没能困住他们太久。因为被摆了一道的林有道心情不太好,她让林零一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来开道。然后就见林零一取出它的青铜长剑,采用三百六十度横扫的姿势来开路,眨眼间,方圆十里地范围内,连地皮也被它削飞了——迷踪林?迷踪林在瑟瑟发抖。
接下来他们走得就很顺当了,再没有不长眼的花草树木敢跑到他们跟前来碍眼的。大概三刻钟后,他们走到了森林深处,看到了一座湖。
起初,湖面并没有异常。他们呆在岸边看了一会儿后,才发现湖面不知何时倒映出了一座城的影像来,忙抬头去看,果见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城。
远远望去,整座城像一件琉璃制品,熠熠生光,看起来精致极了。不过,它生长的方向有点怪,是倒着个儿长在半空中的。
林有道对这座城倒是很感兴趣。她想知道这座倒吊着的城为什么没有掉落下来,什么原理?是科技手段,还是修仙界的手段?
当他们抬头仰望观赏天空中的奇景时,湖中忽然开出了数朵硕大的莲花。莲花开好后,天空中的琉璃城降下一道光,当光接触水面时,一座莲台出现在光束内。
林有道一看便知,这应该是通往天空之城的传送阵。
搭或者不搭,这是个问题。
摸着小下巴考虑了那么一下下,林有道仰头对林零一道:“那座城看起来还挺漂亮的,既然碰上了,咱们去逛逛?”
“林零一听从主人一切指示。”
“那,走吧!”
这一次,林有道没有依赖林零一,她想试试自己的新装备,后退两步后一个助跑,腾身一跃,很是轻松地跳到了莲台上。而后光束一阵扭曲,她的人影便消失。再出现时,她人已经到了天空之城上面。还好,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头下脚上,还是正常地站立着。
林零一的身影很快也出现了。
“主人,林零一相信您有足够的智慧和判断能力,但为了确保您的安全,将风险降至最低,请您务必与林零一一起行动。”
林有道知道它完全是为自己考虑,也明白刚才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便抬手轻触额际,对它致歉并保证道:“让林零一担心了,实在抱歉。我一定牢记我们林零一的教诲,不会再擅自行动了。”毕竟,她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在修仙界也就是个战五渣的水平。
这座城,远看像琉璃制品,近看发现,它还真是琉璃做的。高大的城门,高大的城墙,以前城墙内露出的屋宇楼舍,全都是琉璃做的。
当他们靠近城门时,一名林有道本以为是琉璃雕像的的男子竟然“活”了过来。
那男子有礼地对他们拱了拱手,开口道:“欢迎来到天镜迷城,我是这座城的管家。”
“啊,管家你好。”林有道对这个管家有些好奇,便跃下地面,仔细地观察起来,“虽然这么说可能比较失礼,但我还是想问,你是活的人吗?”
“对于这座城来说,我是活的人。”
林有道懂了,他只是一个活在天镜迷城的“人”。随后,她收起对管家的好奇心,问起了别的问题:“管家,你为什么站在这里?”莫非是知道他们要来,特意过来迎接的?
“为了欢迎并接待新来的客人们。”
“额……这通常不是门童的工作吗?”
管家静静看着她,然后,回道:“谢谢你提醒了我。那么,从今往后,我就是天镜迷城的管家兼门童了。”
“啊,不用谢,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林有道不在意的摆摆手,“既然负责迎客,你是不是也给新来的客人们解答疑惑?””
“是的。我负责回答每个新来的客人五个问题,并为他们提供一次力所能及的帮助。客人,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回答你四个问题,你还剩下一次提问的机会。”
“……”
措不及防的感觉。
前言没有,提醒也没有,一下就砍掉了她四次提问的机会,难道管家不是在记恨她信口将他的岗位级别由高大上的管家降到了门童小弟的水平?她有理由怀疑这个管家在“恩将仇报”……